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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这是三百斤醋钱,还有下个月订金。”三百斤醋稳稳当当地搬上车后,闻香楼派来小掌柜才走过来,堆着满满笑容道。
“贪财了。”顾丽娘笑着接过来,这也是她喜欢和这些酒楼饭庄打交道原因,给钱时候很爽,从不会无故拖延。九两银子,其中五两是下个月订金,不多不少,刚刚好。
“客气客气。”闻香楼小掌柜涎着笑脸道,“要是数目对头话,我就走了?”
“去吧去吧,莫要耽搁了你家生意才好。”顾丽娘罢罢手。
“好咧。”
打发走了闻香楼小掌柜,顾丽娘收好了银子,便走到另一头给许强搭把手。今儿除了闻香楼来取醋外,还有一家比较有名二道小贩——沈金龙。他是一个掌柜介绍来,做买卖嘛,自然是多多益善了,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道理?于是,许家供醋名单中又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沈金龙瞄了顾丽娘一眼,然后看着许强笑道,“许老板,生意好哦。”
“哪里哪里,小本买卖,赚点小钱糊口罢了,哪里及得上沈老板家大业大。”刚做成一笔买卖,许强心情不错。
“许老板过奖了。”沈金龙小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院子一眼。只见好几个大缸或打开或密封地摆地上。许家宅子不大,每月卖出那么多醋,料想这制醋地方就是这个院子里罢?也不知道这许家打哪弄来这制醋法子,每月光靠供给与这些酒楼大户就能来不少钱。
刚才光闻香楼小掌柜就给了十几两银子,他一旁瞧着。想想,这醋虽不是什么值钱物什,但架不住人家量多呀。就这么几桶醋,就赚了十几两,要是几十桶几百桶呢,这般一想,他都觉得眼气了。
他做买卖对象主要是大户人家,像大户人家管家出来采办东西,他只要能联系上,都会勾搭一番,与些好处,例如回扣呀请喝花酒之类,把单子拿下后,从中赚取一些差价。但如此费心思,极讨好之能事,每笔能赚,不过也是得个十几二十两银子罢了。
可是,人家许家一下就赚了这么多,能不叫他眼红么?这些日进斗金大掌柜看不上这点小钱,不代表他这个靠赚取差价二道贩子不意呀。
“沈老板,醋称好了,你一个人来啊?”许强擦了擦汗,笑道。
“是啊,穷得请不起伙计了。”沈金龙说着玩笑话。
“说笑吧你,我给你扛车上去?”许强并未当真。
“是啊,沈老板都哭穷,咱们这些个岂不都是乞丐了?”顾丽娘走了过来。
“那就麻烦了啊。”
顾丽娘皱眉,她有点看不惯这人,她家男人只是帮忙,又不是义务,他一个人闲闲那看着人家忙和,也不会搭把手!她也知道她这心态要不得,但她就是不舒心。这心态也是被那些掌柜们宠出来,哪回人家上门提醋不是自带了伙计来?这个家伙自己一个人来,这倒也罢了,偏还要当甩手掌柜。
顾丽娘走过去想帮忙,但许强却不让,“你力气小,一边呆着吧,这两百斤醋,我一会就搬好了。”
没法,她只好站一旁看他忙碌了。
“老板娘,你家每个月光卖醋就赚不少吧?”沈金龙试探地问道。
顾丽娘不大想搭理这人,但碍于情面,又不得不搭理,“还行。”
“这制醋成本高不高?”沈金龙目光若有似无地落那几缸还未开封大缸上。
顾丽娘心中警觉,脸上却不甚意地道,“现啥都贵,你说成本高不高?”
“那可不一定。”沈金龙才不信,不赚钱买卖谁愿意做呀。
“你不信我们也没办法。”顾丽娘摊手。
沈金龙闭嘴了,他没想到这许家娘们这么难缠,嘴巴紧得像蚌壳,什么都没给他套出来。他做买卖,大江南北,什么人他没见过。这类妇人一般见识都短,他随便夸夸,多少都能套出点有用话。可他此却吃瘪了。
“吱呀——”门被推开声音吸引了顾丽娘与沈金龙注意。紧接着,一只小屁股进入眼帘,顾丽娘愣了一下。就这一会儿功夫,小福哥整只小身子都出了门。他坐门前,小身子正了正,然后左右张望了下,见着顾丽娘,正张脸都亮了起来,咧开嘴啊啊地叫了两声,口水滴搭滴搭地往下掉,然后开始朝顾丽娘这边挪屁股。
这院子地面可不平整,突起尖锐石头不少,这小家伙可真让人不省心。顾丽娘忙步上前,抓着他肉呼呼胳膊将他提了起来,小家伙以为她跟他玩,嘎嘎笑着。
顾丽娘伸出手,他小屁股上拍了几下,没舍得下狠手,“笑,就知道笑!你个小皮猴,不看紧点,仔细哪天就被人逮着卖了。”
此时许强刚把那些醋搬好,走过来,见她把儿子屁股打得啪啪响,心疼极了,“男孩子淘气些,正常。哦,爹福哥儿?”说着,伸出手戳戳他脸,逗他。
福哥儿被他戳得有点疼,扭过头不理他。
许强笑笑,浑不意,“沈老板,醋都给你搬好了。”刚才话他也听到了,原先热情笑容淡了点。
“哦。”沈金龙一眼看过去,还真是。于是他从怀里掏出银子来,“两百斤是吧,喏,给,六两银子。”
许强把孩子抱过来,示意他媳妇接过,趁着顾丽娘找补空档,沈金龙看着孩子笑问,“这是令公子吧?长得可真精神。”
提起宝贝儿子,许强脸上笑意浓了,“嗯,皮着呢,一刻也不消停。”说话中还颠了颠怀中小家伙,小家伙小手紧抓着许强两只手臂,仰着小脑袋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啊啊?”
“沈老板,这是找补给你,你拿好。”
沈金龙将银子揣进怀里,由许强亲自送了出去。沈金龙走前,回头往大门里看了一眼他们宅子,这才走了。
“这人,心眼多,日后得防着他点。”许强沉声道。
“嗯。”顾丽娘点头。
银钱不露白道理他们懂,许强他们都是把这些上门提醋客人按时段分开来。其实也是他们这边出了点差错,要不然,也不会叫两波人撞上。
顾丽娘看着院子里几缸未提纯醋,倒没什么可担心。这些天来,他们树下铺了张床,她家那位每晚都出来睡,守着,防一些宵小之类。就怕有些人来偷了缸里原料,顾丽娘从没小看过古人智慧,有了原料,其中成份不难猜出来,至于比例,多试几回,结果总会出来。许老爹房门也是打开来,有什么动静,大点都能知晓。
“咱们还是点找个店面罢。”柴米油盐酱醋茶,民生必备,哪家哪户能缺得了?
“这个,倒有点眉目了。”许强拧着眉道。
“哦?怎么了?”这事不应该高兴么?怎么这副样子?
“胡镖头帮我们清远书院那边找到个二进宅子,那宅子我去看了,挺不错。只是价钱高了点,要四百八十两。”许强声音颇为无奈,一没头绪两个都没头绪,运气一来,啥都来了。
“不二价?”四百八十两还算能接受,他们这边二进宅子也卖到三四百两了。
“嗯。之前住那宅子是个老书生,把宅子拾掇得颇舒适,景致也好。若非听说咱们搬家也是为了孩子,他还不肯割爱呢。”
由许强神情看来他对那宅子颇为满意。
“那咱们先买宅子吧。”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过了这村可没那店了,那样宅子他们不要,别人还抢着呢。
而且两孩子也渐大了,实不适合放同一个房间了。番过了年,任那些老古板见了要说没教养,于妞妞与小石头名声都有碍。至于铺子,晚点再——哎呀,顾丽娘一拍大腿,她怎么骑着驴找驴啊!他们这宅子不正是临街吗?地段虽不是顶好,但做个铺子,还是绰绰有余了!而且那清远书院离他们这也不算远,就两条街距离!是恰当不过了。
当下与许强一分说,许强也哭笑不得,觉得之前真是晕头了。怎么还为铺子事忙和半天了呢?
“,你拿银子去,把那宅子给买下来!”顾丽娘说风就是雨,忙催促许强。这房契一日写不是自家名字,她心就不踏实,这煮熟鸭子就有飞走机会。
“成!”许强此时也挺激动,把儿子递给顾丽娘后就回房拿银子。
“福哥儿——福哥儿?”许老爹上个厕所回屋后没见着孙子,差点没把他急死。
“爹,这呢。”顾丽娘抱着孩子忙应了声。
许老爹拍着胸口,喘了老大气,走过来捏捏小家伙鼻子,“你个皮猴,差点没把爷爷吓死。”这小家伙一个错眼,就给你跑个没影儿。
“是哦,有时皮得我都恨不得把他揍一顿。”顾丽娘接口。
许老爹抱着小家伙,忙摇头,“不能揍,小孩子家家,哪能受得了大人力道。”
顾丽娘无语,这些人,真只是嘴上说说,动真格,却舍不得了。
“宠吧宠吧,仔细把他给宠得无法无天了。”
“哪会?咱们福哥儿乖着呢。”说他孙子不好,他可不依。
算了,不说这个了,“爹,强哥想把清远书院一个二进宅子买下来,你看咋样?”
“你们拿主意就成。”许老爹是有孙万事足,这些事都交给儿子儿媳妇去打理,他才不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