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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直到国庆前，放假前的最后两天。
班主任在早读课间有点兴奋地走进来，“好消息，我们班的板报在年级比赛里拿了名次。”话音未落，就被底下的同学打断问道，“第几名？”
班主任看起来心情确实不错，还特意卖了个关子，“你们下课后去楼下的宣传栏看看就知道了。”随后他示意课代表，“继续早读吧。”
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思，突然想起之前与她的约，也不知是否还要应允，当然，她若不提我自然不会蠢到去提。
我望了望她，她似乎毫无反应，也没有回头瞧我。说到底，那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合作，她在得知获奖的那刻，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与我眼神分享，可惜我居然还有些期待地去看向她，所以是我想多了吧，她一开始不就说了吗，她根本不在意。
下课后我迫不及待地拉着丁晴一起去宣传栏，宣传栏上贴着获奖的作品照片，我还在寻找时，丁晴就拽着我激动地喊道，“一等奖！一等奖！”
顺着她指向的方位，我看到一等奖那栏有两张照片，其中一张写着“高一10班”，我大喜，也狠狠握着丁晴的胳膊，“太棒了！”
“都是你和程曼曦的功劳，话说……”丁晴夸张地扫视了一圈，“那位还真是不在意啊，自己的作品都不来看看。”
丁晴这么一说，使我又想起了她，她确实不在，看来她对这个板报是否得奖都毫无兴趣，我真是自作多情，以为会与众不同。
直到上课铃响了，我和丁晴才匆匆忙忙地赶回去，在已经依稀的人群里，我仍旧试图有能见到她的想法，或者她不爱凑热闹，人少的时候才来呢？我这样想。
我和丁晴急急忙忙地赶到班上，小陈老师已经捧起教案，见我们喊“报告”，整个班级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过来，顾不得尴尬，我一眼就盯到程曼曦在她的座位上纹丝不动，她抬头看向我，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想我已经用眼神告诉她我的不悦，如果她看得懂的话。
“快进来吧，”小陈老师倒是没有为难我们，反而说起题外话，“是去看板报评选了吧。”我一边点头一边往我的座位上走，因为要路过程曼曦，我试图走得快一些。
“你们班这次板报确实出得不错，文字跟画配合得挺好，”小陈老师望向后面的黑板报打量一番，“字？蓝夕言？图？程曼曦？”当听到我当时的小心思被小陈老师这么大大方方地念出来之后，我不知为何，内心似有一种小窃喜又有一种小紧张，我们的名字连在一起了，这大概是我们唯一的关联了。想着想着眼神不自觉又飘到右前方她的方向，她似乎微微端正了一下坐姿，可惜我看不到她的神色。
“不错不错，继续努力。”小陈老师对着我说，“难怪钟老师说蓝夕言同学的板书写得好看呢，我这回是眼见为实信了，先前都没仔细瞧呢。”
她提到钟老师，我不禁心里一惊，钟老师竟又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夸奖我了，我觉得心里暖暖的，毕竟，我曾是令她满意的学生。
“言归正传，我们继续来上课吧，把课本翻到……”随着小陈老师的继续，课堂又恢复如初。
一直到下课，中午放学，下午上课，下午放学，我和程曼曦之间都没有任何交流。我想或者她真的并不在意这份荣耀，可能这只是她的一幅随笔，而我却以为她会想要与我一起庆祝。
持续到国庆放假前一天的下午，那天正好留我们两组大扫除，她压根没有要打扫的迹象，只拿了黑板擦在讲台周围转悠，而我和其他同学正在将座椅架到桌子上……
“她可真是会偷懒啊。”
“就是，她凭什么不扫地，班长你要不要管管。”
“跟老师说去。”
“老师都下班了吧，班长你国庆节后一定要跟高风说。”
“有什么好拽的。”
……
不知为何，女生聚集在一起，话题就变得针对起来，而且她们故意将声音控制在看似聊天与她又可以听到的程度，她明明听见了却一直没有反应，我倒觉得反常，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反而不像她的作风。当然，我也没有多了解她，虽然我觉得我似乎应该了解她？
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一边扫地一边吐槽。人们在指桑骂槐时，总喜欢推一个出头鸟，而我这个班长就是她们推举出来的对象，一个个都满口正义地要我管一管，要我去和老师说，仿佛我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听之任之。
“你们去说不也可以，团结力量大呀。”我实在有点烦，不禁翻了她们一眼。
“你是班长呀！”赵一静突然大声道，其实她这个人我并不熟悉，印象里她就是喜欢大声说话，和名字倒是一点不相符，我仔细瞧了她一会儿，她眼睛不大，中短发，微胖，虽然不了解她，但就是不太喜欢她，而且我也不想了解她。
我没理她，继续架椅子。她见我没反应，又悻悻然去干活了，但嘴里仍不忘吐槽，“长得好看就不用大扫除吗？”
我假装没有听见，一直到架完最后一个椅子，其他人扫完最后一组，然后到讲台前，拿走桌上自己的书包，大家各回各家。
我收拾得很慢，明明已经整理好的书包，却又拉开拉链，装作检查课本还是作业是否带齐了，直到其他人陆续离开，我才背起书包向教室外走。
“蓝夕言。”印象里这是她第二次叫我的名字。
我回头，她站在讲台上。我忽然觉得我们的相视并不对等，她似在高处，即使她向前走来，但仍旧是站在讲台上，而我转身走近，却终究是在平地。
后来我才明白，或者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不对等，只是我身处其中并无自知罢了。
“什么事？”我开口打破这个对视的氛围。
“班长会告诉高风，我今天没打扫除吗？”“就这个？”我有些捉摸不透，她不应该会在意这件事呀，“我没那么无聊爱打小报告。”
“是吗？”她微微一笑。
“你不擦了黑板吗，也算打咯。”我示意瞅了瞅。
“你真有意思。”她说。
“没你有意思啊，如果你就为了和我说这个？那你真的是多虑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和你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她学我。
我为什么要和她在这儿“博弈”？我有些不悦，转身要走，她突然正经起来，“比赛拿了一等奖不告诉我吗？”
“班主任不是已经在班上说了得奖吗？你自己不去看，还需要我像个奴才似的跑到你面前向主子汇报吗？”她不提还好，一提正好点燃了我的怒火，她压根都不关心黑板报评比，又何必假惺惺，我还想再怼她几句，但突然反应到她那句“一等奖”，班主任好像并没有说我们的名次，那她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