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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走进审判室,人们目光立即转向他们。有猜疑,有不屑,有担忧,也有好奇……见自己成为众人瞩目对象,林微微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拉住了弗里茨手。他反握了她一下,传递过去一个消息,只要有他,即便天塌下来,也压不到她。
兢兢战战地等候半天,终于宣布开庭了,法官、公诉人、律师、被告,证人等各就其位。前序过后,公诉人开始陈述罪状。
“3个星期前,也就是1月31日,有人告发你们两人hsk医院附近马丁路德大街涉嫌暴力勒索,是否认罪?”
“不认。”林微微。
“不认。”弗里茨。
“请上传第一位证人。”
作为证人兼原告,杨森步走入审讯厅。他目光飞地扫过林微微,似乎这后一刻里,仍然希望她能改变主意。可他注定要失望了,她沉默着,甚至没向他看去一眼。
公诉人发起提问,“杨先生,请你叙述一下你和被告关系。”
“林微微是我前女友,一起三年。大约半年前,我们闹翻分手。”
公诉人转向微微,“他话可属实?”
“属实。”
“那么,是谁提出分手?”
“是他,但是……”
林微微想解释分手原因,却被公诉人打断,他继续发问,“分手后,你所居住房屋是否属于杨森先生产权。”
“是。”
“你们既然已经分手,为什么没有搬出去?”
“因为……”
见她吞吐,公诉人替她回答了,“因为缺钱!经警方调查,你财务状况不算良好,恰恰事发之前,又收到从杨森先生账户转来大笔汇款。这是否间接说明,之前你就有勒索原告企图和动机?”
“我没有。你胡说!”听他这么假设,林微微顿时急了,辩驳道,“我住那里是因为一下子找不到房子。”
“柏林那么多房源,况且,你作为洪堡大学学生能优先申请到学生宿舍,为什么会找不到房子?”
“那是因为我……”她一时语塞。
“是找不到,还是因为住大房子里很舒适,根本不想搬家?”公诉人咄咄逼人地追问,“这期间你是独自一人居住?”
“不是。”她回答得气短。
“和谁?”对方紧追不舍。
微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慌乱地瞥了眼弗里茨。
公诉人了然一笑,道,“请林小姐阐述一下和第二被告赫尔曼先生关系。”
“他是我男友。”
“现任?”
她点头。
公诉人问杨森,“他俩居住你房子里,你知情与否?”
“不知情。”
“也就是说,未经得允许情况下,林小姐你和赫尔曼先生一起共同霸占杨先生名下房产。”
“我们没有霸占!我和他住那里期间,一直找房子。事实根本不是你说这样子!”
见她情绪激动,法官提醒,“被告肃静。”
法庭上不敢造次,听见警告,她立即住了嘴。被告无法应对情况下,理论上是可以请律师代言,这也是辩护律师存意义。可是,海蒂此时此刻却低头翻看文件,似乎没打算插手。
海蒂这人心高气傲,向来只接自己顺眼人案子,弗里茨脾性正对她胃口,可惜名草有主。愿意心力地帮他打官司,并不代表也心甘情愿地帮林微微,她只保证审判结果,至于过程……她可控制不了。
“法官大人,我要求传讯第二证人,杨森太太倪娜。”
公诉人请求被批准后,倪娜走入审讯大厅。看见坐被告席上思虑焦躁林微微,她不由淡淡一笑,神定气爽地越过她。
“倪娜小姐,你是否知道林小姐和你先生之间关系。”
倪娜点头,“我知道。他们谈了三年恋爱,因为微微脾气太坏,杨森无法容忍而分手。分手之后,她还经常过来找他。比如,之前弗里茨遇上牢狱之灾时候,微微到公司央求我先生替她找律师,并垫付律师费。”
林微微一听,顿时急了,情急之下,忍不住再次开口斥驳,“你这么说,完全就是牵强附会,故意混淆视听,让法官产生误会!”
闻言,法官将注意力转向她,问,“那么你是否去过杨森公司?并央求他垫付律师费?”
这是事实,她无法否认。公诉人巧妙提问和证人断章取义证词,让目前情况十分危急,几乎所有证词证据都向着杨森一边倒。
法庭上,林微微不过是个被告,对法律条款和庭审程序都不熟谙,现遭人奋起群掐,心里当然乱得一塌糊涂。她这边不知所措,可偏偏海蒂这大律师还那边冷眼旁观,该出手时不出手,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她心急如焚,便将求助目光投向弗里茨,谁知这家伙也是个淡定神君。风骚无比地向她眨了眨眼,隔空投来个飞吻,神情暧昧且浪荡,看得她一口水含嘴里,差点没被呛死。
这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林微微皱着眉头,指了指法官,让他想办法。弗里茨摇摇手,示意她镇定。
海蒂一抬眼,就撞见这眉来眼去一对。从开始到现,弗里茨一直都嘴角带笑地望着法庭,手中晃着水杯,嘴里一口一口地啜着水。那怡然自得神情就跟个旁观者似,俨然一副‘你们情表演,我兴观看’模样。再转头看林微微,心里就不屑了,这女人要胸没有,要脑袋也不如她海蒂灵感,到底是怎么套牢弗里茨这样男人?
公诉人提问完毕后,海蒂见情况差不多了,便放下手中资料,优雅起身。身为辩护律师,她也绝对不是省油灯,既然是强强联手,那弗里茨面前,怎么也得好好展露自己强势。
“请允许我补充一下被各位忽略掉部分细节。”得到法官允许后,海蒂继而道,“我当事人和杨先生本是一对情侣,他们没分手情况下,这位倪娜小姐介入,成为第三者,导致感情破裂。林小姐曾多次口头告知杨森,她会搬出他住宅。除此之外,搬家后,她去过房屋中介,按照当时房价,将几个月房租汇给杨森先生。这是我从银行调来凭证,请法官大人过目。”
这当口,公诉人却将矛头转向了弗里茨,“7月23日,你因为没有证件而被捕,之后警局因暴力殴打一名警员,而被拘捕。此事属实?”
闻言,弗里茨漫不经心地扫去一眼,目光并不算尖锐,却让公诉人心里没由来地一抖。这鬼畜男嘴角上扬样子,让他有种万箭穿心感觉。原本慷慨激昂喝问声,结果被他这么一瞥,顿时没了气势,竟没再问下去。公诉人再牛毕竟也生活现代,可弗里茨不一样,枪林弹雨中寻生存,又几万人集中营里一句话掌控生杀大权。他一瞪眼睛,谁还敢多说一句,这种与生俱来高端杀气绝不是任何人都能拥有并模仿。
海蒂借这空挡,立即接过话题,一语破,“当时是该名警员涉及性侵,我当事人这么做完全属于自卫,法庭对此案已作出审判,并由警局负责人书面道歉。”
公诉人也不甘示弱地回敬,“法官大人,我提到那个案子只是想说,第二被告赫尔曼先生曾涉及一场暴力案,可见遇到不合他意情况下,他情绪经常会有所失控。”
“我反对,”海蒂立即反驳,“法庭审判结果足以证明,我当事人当时并不是情绪失控,而是正当自卫。公诉人先生,如果你认为法官对那起案子裁判不公,可以庭外再次上诉。而你这里多次提起一桩已经了结案子,并一再扭曲事实,到底是何居心?”
海蒂语气严厉,气势夺人,公诉人被她这么一堵,一时无法反驳,只能转移方向,道,“我请求上传警方从银行收集到证据。”
等倪娜退出审判室,公诉人又道,“这是林小姐银行收款凭证,本案发生之前,杨先生确实去银行转了5万元现金到她账户。”
海蒂接口,“我当事人并不知情,而且,据我所知,杨森先生和他银行有密切业务合作,是否银行工作人员‘无意’打错了汇款日期?”
杨森沉声道,“我没有。”
停顿了片刻,海蒂继而道,“请允许我呈上当时人赫尔曼先生财务状况证明。”
闻言,林微微不由转头望向海蒂,不仅是她,场所有人都难免惊讶,一个穷吊丝财务状况,有什么可呈现法官面前?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可谁也想不到,海蒂看似捏了一手烂牌,却会关键时刻甩出一张决定性王牌。这是一颗炸弹,一颗足以翻天覆地深海鱼雷。
“这是弗里茨私人财产公证,43万遗产由他一人继承,证明书由瑞士银行出具,具有法律效力。” 海蒂一字一顿,她说话声音铿锵有力,而说出来内容也足以使人震撼。
审讯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去,只剩下人们呼吸声。杨森尤为震惊,这一场官司,本来起诉证据确凿,对两人非常不利,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心里对微微愧疚之余,又觉得她太不知好歹,枉费自己一片心意。谁知,这位大律师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原本风平浪静海面上突然掀起了一股千层浪,让现状有了戏剧性逆转。就是他这个久经商场老狐狸,也被震得方寸大乱,一种不可置信愤怒和绝望瞬间冲过心田。如果这一切是真,那么他不但赢不了,而且将会输得很惨。
45万!林微微也被这一句天价遗产给震呆了,愣了老半天,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法官面前也敢造假,完了,这鬼畜男胆子到底是什么做!
当海蒂将证据上呈给法官过目时候,她一阵心惊肉跳,不但心跳如狂,还出了一身冷汗。
弗里茨瞧见微微向自己望来,便向她举了举杯子,神情轻松地一口仰。所有人都怀疑这一纸证明真实性,只有弗里茨和海蒂两人稳如泰山。
法官看后,什么也没说,直接递给公诉人。公诉人反复翻看,企图找出一丝半点蛛丝马迹来证明这是伪证,可偏偏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是银行所开,上头有负责人签字,还有国家有关部门认证,没任何漏洞。他总不可能联合全世界人弄虚作假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是林微微,就是公诉人都傻眼了,一下子摸不到方向。
海蒂语气尖锐地质问公诉人,“试问,一个比原告有经济实力人,会因为几万欧敲诈勒索他吗?”
公诉人沉默,彻底地无言以对。
见状,海蒂乘胜追击,向法官道,“既然不存蓄意勒索,而我当事人接受警察做口供时,又由于警方工作失误,没有提到沉默权。那么,请允许我恳求法官暂停此案。”
法官翻看案宗,后将赛蒙传讯上庭,问,“她所言是否属实?”
赛蒙道,“属实,我确实没有提到沉默权。”
公诉人问,“为什么没有?”
赛蒙实话实道,”是我工作失职。”
既然警方承认,公诉人是无话可说。待所有证据证人都提审完毕后,休庭合议。林微微满眼疑问地看着弗里茨,即便法官认可,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弗里茨是什么样人,别人不知道,她林微微还会不清楚吗?一个赖她家里蹭吃蹭喝蹭睡穷吊丝,哪有什么大富大贵亲戚给他继承遗产啊?
不过,也难说。上次他惹上官司时候,还不是请了一个很有身份威望里宾特洛普先生来帮他?难道这次也是有贵人相助?可这笔遗产不是45万,也不是45万,而是45万欧!就是里宾特洛普先生,也未必有那么多银行存款啊。
她望着弗里茨,心里千头万绪,一时也摸不到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五分钟很走到了终点。法官出来宣布结果,此案未果搁浅,无需重审。弗里茨胸有成竹,显然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之前那么紧张局势,却后一刻化险为夷,只能说人生何处无奇迹。赢是赢了,但林微微加淡定不下来,一到审判结束,便沉不住气地几步冲到弗里茨面前,脱口便问,
“你说,你到底是谁?”
林微微问得认真,可偏偏这人仍是那副吊儿郎当样子,伸手拉住她手贴自己胸口,眼中绿光一闪一闪,半真半假地道,“追随你而来痴情人。
”
“我呸,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弗里茨一脸无辜,“哪里不正经?”
不等她回答,他将她双手包手心里,道,“放心,你摸到人是真 ,银行里钱也是真。”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哪里来钱?”这人明明啥都没,可为什么总有这扭转乾坤本事。
弗里茨见她皱着眉头,神情有趣,不由凑嘴过去亲了下,道,“等我先去拿车。我带你去个地方,我们路上慢慢说。”
“喂……”
不给她反驳机会,弗里茨已大步流星溜得人影也没了。
“车?哪里来车?我们刚才出门又没开车!”林微微跺了跺脚,“总把我当傻瓜忽悠,混蛋!”
等路边时候,杨森夫妻走过。杨森因为伪证,而被起诉,法律是一把双刃刀,运用不当反受其害。作伪证这并不是大罪,多罚钱,可是对于杨森这样企业负责人来说,掉不仅是面子,是信誉。德国,尤其忌讳失信于人,影响企业前途。他走过微微时候,什么也没说,这一场仗他输了,而且输得彻底,爱情人品两失。
杨森不怨她,并不代表倪娜也不恨,抢了她丈夫心,现又让他声誉掉入深渊。令她嫉恨是,林微微总有用不完运气,随便捡来流浪汉,也能翻身成土豪!
43万!
43万!!
有些人几辈子加起来都赚不来这个数目。
想着杨森一天天对自己冷淡下去,她恨,恨得咬牙切齿,这一辈子,她都比不上林微微。不争事实,令她暴躁到死。
这些火全部挤压心里,让她失去了理智,伸手就是一巴掌。
没料到倪娜会动手,林微微吓了一跳,忙向后退去。一不小心,踩上了一个人脚,差点摔跤。那人扶正她身体,将她挡自己身后,然后伸手扣住了倪娜手腕。
“法院面前动粗,好先考虑一下结果。”
说话是赛蒙,他穿着一身警服,威风凛凛。警方立案录口供,所以他作为证人出席,毕竟是旁观者,对于这场大逆转,没多少感想。一踏出法院大门,不想就撞见了这一幕。对倪娜倒是没啥印象,但瞧见微微被欺负,总要出手帮一把。
法官帮着她,现就连这个警察也帮着她,倪娜嘴里不敢说,心里却气翻了天。她抽回手,跺跺脚,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就瞧见一辆拉风十足悍马h3从停车场开出,黑色车身和悍马标志顿时吸走了所有人眼球。
车子停大门口,门一开,弗里茨威风八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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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她皱鼻,疾口否认,“开玩笑,遇见你之前,我连这城市名字都没听见过,怎么可能来过。”
“不,你来过。”
听他说得斩钉截铁,她不服气地反问,“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什么时候来?”
“1933年。”
……
两人相对而立,弗里茨伸手做了个枪把动作,指她额头上。他眯起眼睛,沉声道,“1933年某天,身为冲锋队一员我因执行任务而受伤,然后就这里碰到了你。那时,我用枪指着你,逼你救我。”
林微微本想嘲笑他故事编不错,可一抬头,却撞入一双碧绿眸子。这双眼睛,和平时吊儿郎当样子完全不同,闪着幽光,仿佛装着另一个世界。她不由打了个冷颤,想调戏他话硬是卡了喉咙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