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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有他冯绩自己知道,自己这幅表情是装的。自己在赌,赌这个传闻跟颜家不和的林大统领会因为自己说颜家的不好而消除对自己的防备心里。当然这还是完全不够的。想要让自己融入林统领的组织里,必须要知道断尾。把自己把柄送到他手上去让他抓住。
他能从一个从小就被卖到宫里当太监的小人物,谁也凭借不了,怎么能混到今天的地步,无非就是靠着自己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和一次次豪赌站队得来的。
事实证明,他又赌对了。那个刚开始不苟言笑,甚至还有点轻视他这个阉人的林大统领似乎突然开起了玩笑,说道:“公公想让我保守秘密,除非……”
冯绩装作紧张的样子,停止呼吸,睁大眼睛,好像很怕眼前的林大统领会狮子大开口一般。
其实冯绩知道,他既然开口了,就不会大开口。之所以这个表情只是为了配合林大统领。
看着冯公公如此表情,卖的关子已经差不多了,就顺势说出了下半句:“除非你得拎个十坛春花酿去我府上”
做戏做到全的冯绩,一副如蒙大赦感激涕零的表情,抱拳连声说:“一定一定。只要将军看得上。”
就在两人还在赶往白刀尹的路上时,一匹快马由远处跑来。
林员手按刀柄,眼睛眯起。仔细的看着正在赶来的单独一骑。
说是高手也不见得有多高,但是即便很远,也能看出赶来的这个人马术十分精湛,而且,有些功夫底子。
等再近点,林员看清楚了,一个明显西北军营的装束。颜家军,甲上护心镜外,皆有朱红色颜字。而且身后两根长长的孔雀羽毛在身后戳出,分别高于左右肩膀。随着快马疾驰,这羽毛不断在身后摇曳。
看到这个,林员轻轻松开握着刀柄的手。也挥手让察觉有人靠近的侍卫们撤掉防御姿态。
马匹来到跟前,从马上翻下来。单膝点地,抱拳说道:“两位大人,我是颜家军大公子亲卫。这家大公子让我末将传个口信,请公公和将军移步到安南城,少公子急于立功,已经赶往安南城。”
说完,便翻身上吗。朝着这两位在品级上,可以说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朝廷命官一抱拳,就拨转马头,朝来时方向急驰而去。
颜家“燕传官”在朝廷记录在册,西北颜家军独有的一种兵种。
因为颜震西新创了兵家打仗,所用战法的固定套路,由原来的固定军营对阵,改为了多兵种配合,协同作战。虽说在战事中发挥出了不可理喻的效果,但是期间主将对军情的传递速度和频率至关重要。所以,燕传官应运而生。
之所以,以燕命名,首先,燕与颜家的颜同音。符合这普天之下颜家独有的特点。
其次,燕子轻快。也符合军情传递所需要的速度。
最后,因为识别他们身份用的孔雀羽毛,在身后,因为前冲速度开叉,与飞驰的燕子有着几分神似,所以,最终给颜家传令官们命名为燕传官。
燕传官,皆是军中好手。用的是最快的战马,除此之外,还有着“马下十里不输马上”的苛刻要求。意思就是,万一在战事中自己的战马死了,在十里以内的范围,燕传官马下跑步的速度要跟骑着马一样快才行。这也是考虑到如果战事,燕传官的马匹受伤活着死亡,也不能耽误情报的传递。
由此可见燕传官在军中的选拔的艰难程度。
当然,超高的选拔难度,也决定了燕传官在西北边关的分量。
记录在册的燕传官,战时遇官,不下马。身带情报,驿路撞死人,不予追究。
所以,刚刚燕传官,即便面对这两个高了他们很多品级的武将和太监也不见得有多恭敬。如果说,这要是战时,活着自己带的是军中的情报,他连下马都不用,更别说跪下来、
对于燕传官,冯绩和林员自然听说过。林员也没有觉得那个小自己很多的品级的传令官做法有什么不对。相反,他还是比较亲近这些拿着战功桀骜不驯的军中士卒。觉得这样才算的上是正男人。
而太监冯绩,虽然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三品掌事太监,居然没有得到一个末等品级士卒的恭敬,心里有点想吃了活蚂蚁一样,难受,不舒服。
但是看了看林员,脸色入常,他可就没打算再说写什么。可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葬送了自己刚刚才让这个大统领亲近点的情绪。
可是这不说话也不代表就没事了啊,因为燕传官可是说了,少公子已经去了安南城。那现在就涉及到几个问题,是去呢,还是不去呢,是去快点呢,还是去慢点呢。
本来啊,这些事情都应该是送圣旨的太监决定的,但是这次明显非比寻常。护送圣旨的是比他官职还略高的大统领,另外,自己也想攀上林统领那个大树。所以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冯绩索性就不做决定了,用手拿起挂在马鞍上的水壶,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然后像望风景一样的看着远方。
好在这种尴尬的场面没有持续太久,林统领下令自己的亲军,说道:“改道安南城”
这一队,便浩浩荡荡个的继续上路。说是改道,其实走的路线方向并没有变。只是本来去往白刀尹,到了明杰府就好。现在去安南城还是要经过那里,只不过要去往牙子江,再去往横云渡,才能北上到安南城。
安南城内,这几日多了一辆马车,但作为货物运输的枢纽,有着大小上百家的镖局进进出出一天上千辆马车,这一辆,就如同一粒黑芝麻掉入一袋黑芝麻。
但是在看车内,就不一样了,跟车外只是有点豪华比的话,车内外可以说是云泥之别。厚重的地毯铺满了整个车厢,鎏金镶玉的装饰摆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中间一张古朴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个棋盘,上面摆满了棋子,看双方走势,应该是大战正酣。旁边还有两个棋盒,分别是黑白。在马车窗户边还放着一个暖炉。烧的是上等香料木材,不但能取暖,还能提升车厢里面的温度。时不时有位年轻女子挽著袖子,揭开铜炉往里面填一点木料。
而在一个年轻男子正睡在他的大腿上,不知道是醉心与姑娘的体香,还是这些自南疆高价运来木料的香气。此时嘴角正挂着微笑。
而坐在马车门口的一个男子,此时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三人正事从白刀尹而来的颜家少公子颜浪野,和陪读雪儿姑娘,外加过目不忘的傅玉三人。
本来傅玉强烈要求要在马车外面,陪着那个老者一起赶马。其实啊,是不好意思在车厢里面,怕坏了颜少公子的好事。
谁知道颜浪野就非得让他留在车厢里,跟他下棋。
当然,少公子一直盲下。他只说怎么下,由雪儿姑娘执子落子。而傅玉就盯着棋盘跟颜浪野下这棋。
离安南城还有30里的时候,颜浪野就身体不知,下棋下到一半就在雪儿的腿上睡着了。
不想惊动浪野,也不想出去顶着天寒地冻的傅玉,就只能往后面缩了一缩,坐在了门边。
等到少公子醒来,就已经随着川流不息的车队,进入安南城城内了。
颜浪野似乎也感觉到了周围的嘈杂,咳嗽几声后睁开眼。
雪儿姑娘赶紧从身后包袱里面拿出一个白玉瓶子,从里面倒处几颗散发清香的药丸,喂颜浪野服下。然后又从身边一直放在精致小火炉上的水壶中倒了点热水,递到公子面前。
傅玉在旁边默然,等到眼前主仆二人忙完所有事情,颜浪野坐在窗边,看着繁华异常的安南城才开口道:“怎么,回到效命已久的故地,你心情似乎并不好啊。”
傅玉听到颜浪野这么问他,开完笑的回了一句:“怕公子说到了我的地盘,要让我尽地主之谊。小生囊中羞涩,所以惴惴不安已久。”
颜浪野听到傅玉的解释,自然觉得牵强,但好歹也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理由。于是手指轻轻敲了敲窗台说:“既然傅公子连招待我们都不愿意,那只好本公子自己招待自己了。不过地主之谊还是免不了你的。”
傅玉望向颜浪野,看着颜浪野笑脸玩味,也就直接不说话,等着他的下一句。
颜浪野看着傅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就是一阵无奈。没办法,颜浪野打心里就不喜欢和这种聪明人开玩笑,因为他们总是能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
叹了一口气的颜浪野,只能继续说道:“算了,让你请客也是为难你,知道你所有继续全部用在明杰府抗灾中了。但是在这里选一个好酒馆应该不难吧。”
傅玉听到颜浪野这个要求,嘴角一笑,说道:“公子,这件事,我帮你办的好好的。”
说完便胸有成竹的拉开帘子到马车外和车夫一起赶车。
看着他一脸这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颜浪野就在思索,待会等到了地方一定要挑出这个酒楼的毛病。
只是等到颜浪野到了地方,不得不把原来心里打的噼里啪啦的小算盘丢到一边。
只见颜浪野一边看着牌匾一边用手指点了点傅玉,说到:“傅玉,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