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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走！”
天还暗着,小春就开始猛摇梅茹。梅茹睡得正香被小春吵醒分外不满，她翻了个身,嘀咕道：“天还没亮呢,你急什么啊”
小春早就穿好衣裳了,她接着翻弄梅茹。
“点啊点啊,我们还要赶到前山呢！起来了！”
梅茹把被子拉到脑袋上,蒙住耳朵,奈何小春把她像卷饼一样滚来滚去，梅茹不堪其扰,终于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小姑奶奶啊，你可折磨死姐姐了。”
“嘿嘿,你好了，来来。”小春将梅茹衣裳放到她面前，还伸手帮她穿。
梅茹推开她，“行了行了，我自己来，你去叫大家伙吧。”
小春：“他早就准备好啦。”
就小春说完这话时候，门口非常配合地传来一声咕噜噜。
梅茹：“”
今日，说普通不普通，说特别也没什么特别。今天是贺涵之和卫青锋比武论剑日子。
要说不普通，是因为这场比武性质。老宗师亲自发话，如果贺涵之赢了剑阁所有弟子，那剑阁便会推选一位掌门人。而卫青锋是贺涵之要挑战后一人。而要说不特别，那是真没什么特别。一直以来，剑阁都是以比武切磋形式来精进武艺。比武这个东西，剑阁不值钱，八个山头一共几百名弟子，每天要进行十几次比武，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了。
但这次，由于比武双方特殊性，还是吸引了很多——不，是吸引了所有人关注。
梅茹穿戴好，同小春一起出了门，外面天还暗着，李青精神抖擞地站门口。
梅茹打了个哈欠，迷糊道：“你都不睡觉么，怎么一点都不困？”
小春嘿嘿一笑，“他人傻，睡少。”
李青：“咕噜！”
梅茹白了他们一眼，率先往楼下走。
院子里，他们碰见了吴生和王成兄弟。
梅茹无奈地看着他们，“怎么，你们也要这个时辰走？”
吴生穿戴利索，还特地换了顶发冠，看起来比平日整洁多了。他磕磕绊绊道：“比比比武地点前山，比武场不不不大，我们得，得早点走，要不挤挤挤不进去，今天人一定很很很多。”
小春同意地点点头。“咱们离得远，本来就不占优，要不早点走话就没地方了。”
李青：“咕噜！”
梅茹：“”她晃晃脖子，显然还没有睡醒。
小春一拍手，“好了！准备出——”就她说话当口，余光忽然扫到悬崖边云涛树下，躺着一个人。天很暗，看不清是谁，小春走过去，低头一瞧——
贺涵之闭着眼睛，翘着腿，轻轻松松地靠躺树上。
小春：“”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小春轻轻咳嗽一声，贺涵之没睁眼睛。
小春试探道：“还，还睡呢？”
贺涵之：“嗯。”
小春：“”
就知道不该管他。不过小春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其他人都看着他们这边。吴生和王成兄弟一脸坚毅。小春知道他们今天穿得这么整齐，是不想给贺涵之丢脸。小春有些惭愧，她好歹也是清涛院人，可她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贺涵之。
她决定弥补一下。
“咳，你，你休息好不好？”
贺涵之懒洋洋道：“你不吵就很好了。”
小春：“”
“那你准备怎么样了？”
贺涵之挑起一边眼皮，瞥了她一眼。“怎么，帮着卫青锋打探军情？”
小春一跺脚，“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大度点，你那两只眼睛就写着‘偏见’！我这是关心你！”
“哦。”贺涵之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关心我唷？”
其实，之前一直没说，贺涵之这个人长得还是蛮俊俏，尤其是一双眼，寒山剪影，让人不由沉迷。
小春一直没有注意过，或者说，她一直选择忽视这一点。但这月牙甩尾太阳未出混沌时刻，小春忽然间就意识到了。
贺涵之淡笑地看着小春。
“姑娘，回神了。”
小春猛然反应过来，她猛吸一口气，大吼一声。
“起来！一起走了——！”
众人：“”
大家都被小春这震耳欲聋一嗓子吓到了，吴生嘴唇哆嗦半天，不知道要说啥。
贺涵之好似也被吓到了，他一脸僵硬地站起来。
“你们先去吧，我随后便到。”
小春：“今日比武是你，你怎么能这么不上心？你有十足把握了？”
贺涵之听了小春话，忽然低下头，脸凑到小春面前。小春被他突如其来动作吓了一跳，顿时无声。
“小春，我问你”贺涵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语气，同小春道，“我与卫青锋这场比试，你想谁赢？”
小春想都没想就要开口，“当然是大——”
“嘘，听我说完”贺涵之伸出修长食指，虚点小春唇上。“我和他，都想要一样东西，目都差不多，但是有一点他不知道”
小春下意识地问道：“哪一点？”
贺涵之没有答她，反问道：“小春，你还记不记得，我教过你什么？”
小春：“不记得。”
贺涵之：“别闹。”
“好吧。”小春挠挠脸，“教过剑法。”
贺涵之：“我说过什么。”
小春垂着眼睛，瞄着地上杂草，敷衍道：“就那些呗。”
“小春。”贺涵之叫她名字。小春抬眼，正好与贺涵之四目相对。贺涵之眼神十分认真。
“我说过，这世上有无数剑，有无数剑法，可并不是每一种都适合你。其实这是个再简单不过道理，谁都清楚，可却很少人愿意承认。我们争夺这样东西，不适合卫青锋。”
小春不乐意了，她拉着脸道：“怎么，不适合他就适合你了？”
贺涵之淡淡地笑了，笑得目光深深地看进小春双眼中。
“我适合于他不适合一样，都不被人承认。”
小春龇牙：“有什么大不了！哪有谁适合谁不适合道理，有本事就去夺好了！”
贺涵之平静道：“你让我夺？”
小春：“怎么？”
贺涵之轻笑一声，“好了，走吧。”
小春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转身回到院子里，一转过去就看见梅茹站着睡着了。
其实她也不是站着睡，只不过是整个身子都倒李青身上，李青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两手扶着她。
小春：“”
小春走过去，蹑手蹑脚来到梅茹身边，冲她耳朵大叫一声：“走了——！！”
梅茹抽筋一样直起身子。
小春扭头就走，李青探出手，却没碰到小春。
“咕噜？”
他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小春还是没有过来拉他手。
“咕噜噜？”
小春眼睛都不斜，直直地往山下走。梅茹打了个哈欠，追上小春。
“大家伙叫你咧。”
小春哼哼一声，“是么，让他叫吧。”
梅茹回头看了一眼，叹气道：“唉，头都低下了，真可怜。”
小春：“”
梅茹逗她道：“他那么粘着你，你不理会他他会难过，你看他眼睛也看不到，人又那么傻，多可怜。”
梅茹语气轻佻，可小春还是上当了。
她转过身，李青走吴生后面，这条下山路他曾经走过，所以还算流畅。小春过来后，还没开口说什么，李青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伸手拉住小春，闷闷地咕噜了一声。
小春踩了他一脚。
“蠢人。”
李青：“咕噜。”
一行人往前山赶，一路上天也慢慢地亮了。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前山。
小春眨眨眼，她被面前这盛况震惊了。
她不知道，剑阁这场比武已经不是秘密了，早半个月以前，山下就已经传开了。好多少女为了一睹大师兄神勇一面，昨儿个晚上就已经上山。本来是打算林子里随便休息一下，但剑阁弟子们不忍心，就让山民进了院子。
这可倒好，先机被人占得淋漓致，再加上剑阁自己看热闹弟子，比武场里里外外早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坐地上闲聊，吃东西，嗑瓜子，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吴生也被惊呆了。
“这这这，这怎么办？！”
小春：“我们好歹是剑阁弟子啊，没有特殊位置么！？”
吴生想了想，“有。”
小春兴奋道：“哪里？”
吴生：“老老老宗师阁楼，那什什什么都能看看清楚。”
小春：“你逗我玩呢是不是。”她四下瞄了一圈，除了里面要比武地方，旁边很少有空地了。她同其他人道：“没有能凑堆地方了，要不咱们分开找一找有没有空地方？”
吴生点点头，“也也也，也行。”
梅茹凑过来，“姐姐要同你一起。”
小春笑了笑，“嗯。”她拉着李青，“还有你，你也一起过来。”
小春三人费力地往比武场里挤，比武场设梧波院前不远地方，正好老宗师阁楼前面，四周都是云涛树。上一次山试时候，卫青锋察觉小春身子有异，带她去自己住处，便路过了这里。
好位置是肯定没有了。小春个子不高，垫着脚尖四处望，就连树上都已经有人占着了。
小春恨道：“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喜欢凑热闹！”
梅茹好像还没有清醒，她打了个哈欠，“你不也一样。”
小春完全没有注意这句话，她瞄了一圈都没有能容得下三人地方，心里有些着急。其实，若只有她和梅茹话还好说，关键还有个李青。李青刚站比武场外面时候就已经饱受瞩目——他生得实太过魁梧了，一个人得占两个人地方。
“没有空处了，唉，就知道应该再早一点来。”
“还早？”梅茹拧着眉头，“可别再早了，要了姐姐命了。”
小春：“那现怎么办，要不咱们再分开找？”
“别。”梅茹随意看了一圈，指着一处道：“喏，那里可以坐下咱们三个。”
小春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一座木制四层塔楼立比武场后方。塔楼通体棕黑，散着淡淡沉静之气。
小春：“那是宗师阁楼吧。”
梅茹：“谁知道呢。”
小春：“那个是不能去，你知道大宗师是什么人么，他住地方我们怎么能去打扰！？”
梅茹无所谓道：“我没说去里面，外面算什么打扰。”
小春：“什么意思。”
梅茹胳膊搭小春肩膀上，轻松道：“你瞧，那楼上屋檐看着多结实，咱们坐上去一定没问题。而且宗师住上面，就算他真看比武也看不到我们。”
小春狐疑地看着她，“真？”
梅茹拍拍胸口，“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事。”
小春还有些犹豫，奈何她实太想找个好地方看比武了。她小声对梅茹道：“趁着没人注意，咱们赶上去。”
他们几个来到塔楼前，塔楼前面也坐了不少人，不过所有人都很老实地没有踏过界限。小春同梅茹道：“你能上去么？”
梅茹摇摇头，小春道：“大块头能上去，我先让他把握弄上去，然后再把你弄上去，怎么样？”
梅茹瞧瞧李青，李青似有所感，好像站直了点。
梅茹：“好啊。”
她们说话期间，坐塔楼前面几个人不满道：“能不能让开些，这儿没地方了！”
小春白了说话人一眼，“我们也没说要坐这。”她拍拍李青肩膀，“大块头，你抬手摸摸，看看有多高，能上去吧。”
李青抬高手，指尖刚好能碰到第一层屋檐底下。他点点头，也没等小春说话直接就抱着她腰，一个翻身就跃上屋檐。
下面人都看傻了。
等李青把梅茹也弄上去后，下面人纷纷站起来来到楼前，刚刚那个说话男子瞪着他们。
“这也行！？”
小春心里得意极了，脸上又不好表现出来。
那男子质问道：“这可是老宗师住所，你们怎么能坐上面？”
小春回瞪他一眼，吼道：“我是左腿迈进去了还是右腿迈进去了！？我坐这个是屋檐，你还坐了老宗师台阶呢！好意思来说我！？”
男子可能没想到小春这么凶，讪讪地坐回去了。
小春一转眼，看见梅茹正瞧着她。
“怎啦？”
梅茹摇摇头，“没什么。”她说完，颇为同情地看了李青一眼，李青完全没感觉。
坐屋檐上，整个比武场一览无余，小春得了这块风水宝地，心情颇为舒畅。
“不错，真不错，梅茹你真机智！”
梅茹：“好说。”
又过了一会，就小春觉得有些无聊时候，场内忽然静住了。静了一瞬后，又爆发了热烈欢呼声！
小春挺直腰板，看见比武场外面走进一个人，身姿阔然，步伐稳重，青衫随风飘荡。
卫青锋脸上沉静一片，众人热烈欢迎下，走进了比武场。
小春看到了他剑，那柄剑她好久好久之前曾经见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那是老宗师传给卫青锋，剑阁镇阁之宝——断涛。
一断云涛任风歌。
断涛是一柄长剑，相传是三位宗师都世时候，花费二十年时间一同打造神兵。
削铁如泥——同样，杀人如麻。
小春没见过，也从没想过卫青锋杀人样子。但是许多人都说，六年前，武林大乱时候，众多门派争夺宝物，卫青锋断涛那一场争斗里斩人无数。虽然剑阁没有拿回那件宝物，但卫青锋却那一场夺宝之中，一战成名。
“剑都是有风骨。”
小春转头，看见梅茹目光淡然地看着场内卫青锋。
“什么意思？”
梅茹平静道：“剑，都是有风骨。品酒剑同饮血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春好像懂了她意思。
梅茹静静道：“世上有好多种剑，淑世剑、乱世剑；避世剑、救世剑。”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轻轻地嗤笑一声道：“不过这些都是胡扯——剑，是杀人器，只是这般简单。”
小春觉得有些冷。
剑，是杀人器。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李青，李青好似完全没有听懂梅茹话一样，他一脸呆傻模样，正专心致志地玩小春衣服角。
小春淡淡地笑了一下，伸手摸摸他，李青马上回应地咕噜了一声。
小春心想，还好不是所有剑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