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赢家

井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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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唐蜜把眼睛瞪成了南瓜,“麦苗的亲生父亲不是死了吗?”

    “你是这么告诉别人的?”祁焉深深望着麦芽,“看来你是真当我死了。要不是无意遇见,我永远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

    麦芽目瞪口呆地望着祁焉,而他不仅一本正经,还满脸深情:“麦芽,我是麦苗的牙医,有她的口腔样本。”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文件,“亲子鉴定上写得明明白白,你还要否认么?”

    唐蜜一把夺过文件,狂翻起来:“第一医院?真的!麦芽,他真的是麦苗的生父?”

    麦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我,他……”

    “你误会我了。”祁焉握住麦芽的肩膀,“我从没把那晚当成是一夜情。麦芽,我喜欢你,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离开,从此杳无音信?”

    “神啊!”唐蜜咆哮道,“麦芽,真人不露相啊!你居然……”

    “都闭嘴!”麦芽大吼一声。周遭登时寂静,气氛却愈发诡异。麦苗绷着脸,转向一个被忽略的角落:“季先生,你跟我进来,是还有事?”

    “没有。”季承冷冷瞧了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麦芽松了口气,一把揪住祁焉:“单独聊聊。”后厨大门“哐当”合上,麦芽将祁焉甩开:“你那天说,会有正当理由来店里找我。这就是你的正当理由?”

    祁焉终于收了刚才的深情,高深笑道:“是你的正当理由。”

    “好好说话!”

    “季承最近和你来往过密,叶宗很担心,所以想了这么个办法。”

    “什么办法?”麦芽抓狂道,“把你变成我的前□□?”

    “放心,所有说法都能和你的资料对上。叶宗认为,季承总接近你,是因为觉得你有些地方像叶沂。现在麦苗的生父上门,他不仅更难猜到实情,而且也会和你保持距离。”

    虽然看着荒唐,但冷静一想,这还真是个办法。叶宗的功课做得很细,他知道季承是个感情洁癖。

    婚前,季承就这样说过:“叶沂,签字前,我希望你能完全理解这份协议的意义。虽然我们的婚姻只持续五年,但在这五年里,它是个真实的婚姻。除了生儿育女外,双方需要履行所有的夫妻义务,包括忠诚。你明不明白?”

    她当时满脸通红,但季承却非常平静:“叶沂,对于婚姻,我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不忠。你我都是成年男女,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作为夫妻,解决这个需求的对象只有对方。你能不能接受?”

    那一刻,她想哭又想笑。自己和街边揽客的小姐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她只卖给同一个人,且这人非常自律,还能出个好价钱。

    但她别无选择。妈妈的医药费是个天文数字,而她还在上学,拼命打一个月的工也不挣不出一支针剂。能找到季承这样讲究的买主,已经非常幸运了。

    而季承确实信守承诺。无论他多喜欢尚微,也从未做过逾越的事情。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做插足的第三者。麦苗的生父出现,季承一定不会继续靠近。

    麦芽合上眼,叹了口气:“好吧。对了,季承用帮唐蜜找孩子为条件,强迫我离开严寒,为他工作。”

    “你说什么?”祁焉陡然一滞。

    麦芽把原委细细讲了一遍。祁焉沉默了好久,兀地问道:“唐蜜……孩子?”

    “对!”麦芽眼睛一亮,“你让叶宗也去找!如果他先找到,我们不用再受季承的钳制,一切就都简单了。”

    祁焉却恍若未闻,漂亮的脸上突然便得僵硬,不知是茫然、震惊还是嘲讽。

    “祁焉?你怎么了?”麦芽疑惑道。

    祁焉却猛然起身:“走了。”

    大门被打开,正听墙根的唐蜜“扑通”跌进了祁焉怀里:“啊……抱、抱歉!”

    瞥见愣在一旁的麦芽,唐蜜尴尬万分。慌乱中,她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胡乱玩笑道:“麦苗爸爸,你是……牙医哈。甜点师和牙医真是绝配哈哈,绝配……”

    祁焉像被雷劈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抱着唐蜜僵在原地。半晌突然意味不明地一笑:“确实。她喜欢吃甜的,所以我们当初约好,她负责吃甜食,我负责治牙齿。”

    说罢,他霍地放开唐蜜,大步走了出去。唐蜜则没了魂似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麦芽连忙冲上去搀她:“唐蜜!你怎么样?”

    唐蜜两眼发直,一直喃喃念着什么,麦芽努力去听,隐约像是:“你负责吃甜食,我负责治牙齿……韩、韩延,真的是韩延。”

    “你说什么?韩延?”麦芽冒出一身冷汗。韩延是唐蜜的初恋男友,更是她那个丢了的孩子的父亲,他死的时侯唐蜜受了刺激,常年噩梦连连,麦芽还陪她去看过医生。这难道是复发了?

    “唐蜜,韩延已经不在了,你清醒一点!”

    “是啊,不在了。”唐蜜还在自言自语,“只是碰巧说出同一句话而已。巧合,只是巧合。没,我没事。”说着,她挣开麦芽,径自爬起身跑了出去。

    ***

    叶宗的计策果然奏效,那天以后,麦芽很久没再见到季承。季氏的工作虽源源不断,但麦芽每次都在店里做好,再让唐蜜送到现场,本人绝不出现。

    而唐蜜也乐得跑外务,麦芽甚至觉得她在故意躲自己。唐蜜向来口无遮拦,可那晚的状况她却绝口不提,麦芽几次要问,都被岔了过去。

    麦芽决心和唐蜜好好谈谈。这天,唐蜜又去跑季氏的晚宴,麦芽便把麦苗托付给祁焉,然后关了店门,专心等唐蜜回来。可她只等到一通可怜兮兮的电话:“麦芽芽,路上出了个小事故,主蛋糕磕坏了一角。宴会马上开始,救命!”

    麦芽匆匆赶了过去,一进门就看见了眼巴巴的唐蜜。麦芽揪住她上看下看:“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个小追尾,连车漆都没掉,就是磕了蛋糕。”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麦芽盯着她,“唐蜜,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唐蜜顿时开始顾左右而言它:“麦芽,你这十万火急赶来,渴了吧,喝水。”说着,便胡乱拎起一个水杯塞了过来。

    看到唐蜜越来越红的脸色,麦芽最终心软。没再逼问,她默默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也是真的渴了,这口水她喝得急,等意识到问题的时候为时已晚。

    “咳咳咳!”麦芽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

    “麦芽!你怎么了?”

    “咳,酒……”

    “哎呀,你酒精过敏!我不知道这是酒,我还以为是水……”

    “没事,”麦芽勉强向旁边指了指,“纸巾。”

    抓过唐蜜递来的纸巾,麦芽掩嘴向洗手间跑去,然而刚一回身,她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那是个女人,麦芽的手正好按在对方最柔软的位置上。她掩面向后跌了一步:“咳,抱歉……”

    纸巾几乎遮住了她的整个脸庞,对面的女人看不清麦芽的面孔,可麦芽却将她看了个一清二楚。作为一个刚刚被袭胸的人,尚微竟没有愤怒,只是如见了鬼一般呆立着:“叶沂?不可能,这不可能……”

    麦芽渐渐止住了咳嗽。她缓缓立定,拿开了覆面的纸巾。对面的尚微终于看清她的相貌,即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位小姐,抱歉。”麦芽淡淡对尚微道歉,然后将视线左移,“季先生,冒犯了你的女伴,失礼了。”

    季承立在尚微身边,眸色十分晦暗:“季氏的宴会麦小姐甚少出现,今天竟亲自来了,稀客。”

    麦芽忽略了他的讽刺,公事公办道:“最近店里忙,重新进行了分工。以后唐蜜负责现场,我只负责制作。今天出了点意外,我是来救场的。”

    季承的眸色凝了一瞬,而他的旁边,尚微捏紧了拳头。刚才她远远看到甜品桌旁的那个身影,吓得几乎晕厥。叶沂真是她的噩梦,明明已经死了三年,却到今天还阴魂不散。

    不过,待走近再看,眼前这个女人的相貌、嗓音都与叶沂完全不同,只是身材和气质略有相似。尚微刚想松口气,可看到季承的反应,却又紧张了起来。

    尚微与季承也算得上青梅竹马,自认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季承。可即便是她,平时也很难获得季承的关注。而面前女人只是个甜点师,季承却从进门就一直盯着她不放。

    季承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有时连发火也是微笑的,可和那女人说话时竟夹枪带棒。他们明显早就认识,但季承怎么会认识一个甜点师?甜点这种东西,他从来不屑关注。

    种种反常让尚微直觉不对。外面都在传言,季承来大陆就是为了寻找叶沂。她旁敲侧击地问过,季承从未否认。而这个女人有的地方与叶沂很像,难道……不可能,叶沂早就死了,而她决不允许第二个叶沂出现。绝不。

    想到这,尚微妩媚一笑:“这位小姐好客气。季承,不帮我们介绍一下?”

    季承的脸色漠然,声音里笼着阴霾:“麦芽。尚微。”

    看到季承的态度,尚微唇色微白,但依旧友好伸手道:“麦小姐就是‘麦芽糖’的创始人吧?‘麦芽糖’在网上很红的,久闻大名。”

    “尚小姐,幸会。”酒精开始发挥作用,麦芽感到面上火烧火燎,“我还有事,不打扰了。”

    说着,她转身欲走。然而刚走了一步,手臂便被大力握住。麦芽蓦地一歪,发热的脸颊正好落在一只冰凉的手掌里。季承一手制住麦芽,另一手不由分说便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的颈侧完全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中。

    麦芽不禁惊呼:“你干什么!”

    季承恍若未闻。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双眸子则深不见底,仿佛要将眼前的女人洞穿。他扳着麦芽的脸,凝声问:“酒精过敏?”

    “你放手!”

    “连酒精过敏,颈侧先起红疹也一样……难道又是巧合?你到底是谁?”季承喃喃说着,语气愈发冷凝,“麦小姐,我有事必须求证,得罪。”

    说完,他猛然发力,拽着麦芽从宴会厅飞奔而出,完全不顾围观的达官显贵们跌破的一地眼镜。

    “放开!救命!”

    麦芽挣扎了一路,对着季承又踢又咬。可他竟像失了痛觉一般不为所动。旁人一见是季承,都忙不迭避开,最后,麦芽被直接丢进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季承利索地关门落锁,转而沉声道:“麦小姐,我需要看一下你的后背。”

    “你是变态么?”麦芽捂着手臂吼道,“还是季先生潇洒惯了,对女人一向想看就看?”

    “变态想看的不会是后背。”季承沉着脸向前一步,“我没有这种癖好,但事关人命,只能冒犯。”

    麦芽知道季承为什么要看。她替季承挡掉子弹那次,在背上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疤痕。季承带她去很多地方看过,医生都断言无法彻底去除。

    她也知道,眼下的情形,僵持下去没有胜算。季承牢牢堵着大门,逃走是不可能了。她暗暗酝酿了片刻,然后突然转身,冲向卧室反锁了房门。

    这门撑不了多久,但应该足够报警。然而,麦芽刚摸出手机,卧室门便被“砰”地撞开。季承的气息猛地袭来,她被拦腰抄起、又面朝下狠狠按在了床上。

    “季承!”麦芽不觉尖叫,“你这个变态!放开我!”

    只听“嗤啦”一声,麦芽背上蓦地一凉:“啊!”

    麦芽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猛烈挣扎,却被季承完全制在身下。季承一只手覆在她的颈项,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了衣料。麦芽的泪水夺眶而出。五年了,他总是可以看到她最屈辱的时刻。比如被叶朔羞辱,比如现在,比如他们同床的最后一个晚上。

    那时离协议到期只剩一个月,他们对彼此都再无用处,所以她提出提前结束协议。而季承突然震怒,也是这样把她压在了床上。

    唯一的区别是,那个晚上她没有挣扎。协议尚未到期,她仍是用来给妈妈换救命钱的货物,没有挣扎的资格。她原以为,只要离开季承自己就不再是件货品。可她错了。在季承面前,她从来、永远都没有自尊这一回事。

    身上的季承动作忽地一顿。他的手指在麦芽背上某处僵了良久,然后乍然收回。半晌,季承起身扯过毯子,轻轻把麦芽盖好。柔软的床铺略微动了动。季承好像坐了起来,同时低声喃喃道:“叶沂,你赢了。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是不是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