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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被穆行猜对了,商琴脚上伤口太厉害,当真走不得路。
第二日,晨曦洒向大地,穆行撕了商琴裙子叫她裹住脚,就拖着她手臂出了山洞去找商娘子、奉卿。
商琴见穆行就像是猎人一样敏锐地捕捉地上蛛丝马迹,心里着急,料到很穆行就能找到商娘子,忙说:“穆大叔,你弄给我一些伤药吧,我这脚要不行了。”
“死丫头,走!你又不是商韬种,再不老实,我这就弄死你。”穆行冷声道,他昨天就该弄死商琴,留她一命,不过是看她知道他娘子下落。
商琴待要说,又看穆行狰狞面孔,不敢多嘴,只能老实地跟着。
深山中一早就有蝉鸣、虫鸣、鸟鸣,静谧林中,一丝风吹草动都仿佛能被人察觉。
穆行带着商琴终于走到了一条小溪边,穆行失去了商娘子痕迹,懊丧地将石头投入水中,忽地转身扼住商琴喉咙。
商琴想要咳嗽偏咳嗽不出,转身,就见一个男子身穿藏青葛布衫长身而立地立树中。
“穆大叔?”那男子皱着眉头,随即惊喜地喊:“果然是你,哥儿说没错。”
“哥儿?”穆行疑惑了,却将扼住商琴喉咙手移到商琴嘴上,捂住她嘴,问:“你是谁?”
傅惊鸿忙道:“穆大叔,我是叶经,哥儿一直盯着商家、谢家,昨儿个听说商韬娘子出门被人用个娃娃勾走了,哥儿就说一准是穆大叔。”
“……哥儿,是燕卿?大火之后,你怎么还跟着他?”穆行难得聪明地跟傅惊鸿套话,细细地分辨那人眉眼,见他虽不似小时候那般黑瘦,但五官与幼时差不离,都是薄薄嘴唇、剑眉,清瘦脸。
傅惊鸿并不看商琴,说道:“我妹妹死火里了,我带了两样值钱东西逃出来,听人说火是商家放,就来京城找商家给我妹妹报仇。后头被商韬识破,差点死他手上,幸亏被哥儿救了。”
“哥儿如何救你?如今他又哪里?”穆行依旧未放送警惕。
傅惊鸿道:“哥儿一直盯着商家呢,他听说有人给妹妹报仇,就猜到是我。哥儿如今理郡王府里,理郡王对哥儿百依百顺。”
穆行手依旧未放下,“哥儿小时候将我看做眼中钉,如今又来找我做什么?”
“哥儿叫我来问穆大叔有没有从火里拿出一个蓝布包袱,他说没有包袱不能报仇。”傅惊鸿急忙道。
穆行又问:“那你可哥儿身边见过其他人?”
傅惊鸿先不明所以,所以见商琴向穆行身上瞥去,暗想定是穆行身上出了什么事,看他做了和尚,可见他娘子没了,只是他不清楚此事,若说错了,岂不是会害了商琴性命,模棱两可道:“没见过,不过哥儿偷偷养了一个老婶子,谁都不叫见。哥儿说了,穆大叔把包袱给他,他就叫穆大叔如愿,要不然,谁都得不了好。”
穆行松开口,破口骂道:“那没良心白眼狼!亏得我一辈子为他卖命,他竟然这般对我!”
商琴被穆行揽住,万万没料到再见傅惊鸿,她依旧是这副狼狈模样,挣扎着喊:“哥哥,我没死。”
傅惊鸿错愕地看过去。
穆行拽着商琴手臂,冷声道:“你随我走,等我取了包袱,咱们一同见哥儿去,大敌当前,哥儿不该再计较我娘子一时糊涂之举,该齐心合力对付谢蕴、商韬才是。”
“小妹?你是我小妹?”傅惊鸿故作诧异,看商琴裙子撕坏了半幅,脚上又满是血渍,不由地红了眼,“穆大叔,你先放了小妹,叫我背着她。”
穆行急着见他娘子,终于松开手,人站后面盯着傅惊鸿将商琴背背上,站傅惊鸿身后指点傅惊鸿如何去走。
“……你怎找到我?”穆行本是山野之人,能地上辨明痕迹是常情,傅惊鸿也能找来,就有些令人怀疑了。
“穆大叔,我好不容易带着小妹穆家安了家,一场火后什么都没了,只能四处弄口吃。”傅惊鸿将商琴背背上,仿佛又回到昔日一同做乞丐时光。
商琴两只手环着傅惊鸿脖子绕着,心里因傅惊鸿陌生有些茫然。
穆行冷笑,想到他们一群人好端端梁溪过火,偏又遇上谢家,哥儿做了戏子,小厮四处讨吃,谢家果然该死!
走到山洞外,穆行才放了心,就指着山洞外一棵树下说:“呶,你去挖。”
“哎。”傅惊鸿答应了,将商琴放下,背着穆行将一柄匕首塞到商琴袖子里,拿了一根小儿手臂粗细枯枝去挖,果然那处土地松动得很,很就挖出一包油纸,只是大抵是因这地里实潮湿,油纸里散出一股子霉味。
穆行闻到霉味,有些慌张了,忙去打开看,将油纸撕开,里头露出蓝布,再将蓝布敞开,就见里头纸张有几张发霉了。
“你来瞅瞅这霉坏是什么字。”穆行说。
傅惊鸿道:“我只认识几个字。”拿起一张纸慢慢地读,只将“之乎者也”四个字读出来。
穆行气哼哼地将纸张夺过来,又将包袱包怀中,虽是气,但已然信了他们二人,忽地背后一疼,回头,手指向后摸去,再看就见指间染上了血迹,猛地转身向商琴扑去,背后又是一疼,却是傅惊鸿将插他背后匕首一捅到底。
傅惊鸿看穆行虽挨了一刀,依旧挣扎着向商琴扑去,忙迅速地上前又补了两刀,待穆行睁大眼睛倒地上,才收手。
商琴脸上溅了血,傅惊鸿也被穆行血喷了一身,狼狈地彼此互看了一眼。
“上来,我带你去河边去洗。”傅惊鸿蹲□子。
商琴待要婉拒,此时见穆行死了,脚下又疼得走不了路,便趴傅惊鸿背上,叹道:“若是此时你我二人都干干净净多好。”
傅惊鸿道:“这就是命,命里无时莫强求。”将蓝布包袱藏怀中,又继续上前奏。
“多谢你相救,你怎知道我们出事了?”商琴问。
傅惊鸿道:“昨日传来平安湖边惊现卧佛事,随后商韬就回来了,我去平清王府替凌郡王传话,恰遇见他。”
“你要这包袱做什么?”商琴问。
傅惊鸿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可知道雪艳宫里事?”
“略知一二。”
“你可知道他如今哪里?据凌郡王说,雪艳如今大抵是靖郡王府。皇上大抵也知道这事,可是皇上没管,近又将靖郡王从礼部调到户部。”傅惊鸿一叹。
商琴道:“如今他明,我们暗,看似我们占便宜,可是,他是能够为所欲为,我们却不能。这该怎么办?自从京里见了他,我不敢多说前生之事,唯恐露出破绽。你……可会遇到什么事?”
傅惊鸿笑道:“你放心,凌郡王不喜诗词歌赋、不喜奇淫巧技,如今他领差事都是实实。没人去攻讦他,他也不耐烦去管旁,是以跟着他省心很,只管办事,不必去胡乱猜疑旁。”
“……谢家可会因为大佛……重起复?”商琴低声问,若没有谢蕴挡着,迟早雪艳会疑心放他们身上,如今雪艳有靖郡王做抢,若要对付他们容易得很……想到自己每常去靖郡王府,虽知道雪艳被皇帝送到疯人塔,又出现靖郡王府,必会被靖郡王藏好,依旧不免后怕。
傅惊鸿停住脚步,说道:“我打算将这包袱送到凌郡王手上,凌郡王年轻,锐气十足,他必会将包袱送到大理寺,着人审查。平清王虽觉谢蕴有才,但上次御书房也看明白皇上要对谢家秋后算账。上次是因为太后大寿才放了他们一码,如今怕是不会了。”终于走到溪水边,将商琴放下,先濯水洗了脸,将脸上血渍洗掉,又去看商琴。
商琴也先洗了脸,然后就将脚上布条一层层撕开,撕开一下,就钻心地疼一下。
“别弄了,回去再洗吧。”傅惊鸿道。
商琴笑道:“洗干净了,我换个布条,免得再叫你一路背着。”
傅惊鸿听她肚子里咕咕地叫,就弄了树枝去水里叉鱼,许久没听见商琴说话,便道:“将谢家告发,为是将朝中之事一并打乱,如此,就算是雪艳是两世为人,也不能料到将来之事。”
商琴心知傅惊鸿怕她不忍谢家遭殃,笑道:“冤有头债有主,雪艳一心报仇,如今就替他报了。况且,叫谢家倒了,商家也才能逃出来。只是,爹爹、爷爷重情重义,虽出来了,却未必肯见谢家垮台。”
“你放心,我已经跟你如今爷爷说过了,他也说了,谢家事商家搀和不少,如今谢家还将许多赃款藏他家,该还就还了吧,免得子孙后代一辈辈跟着提心吊胆。”傅惊鸿道。
二人将那些话说完,便再说不得旁,傅惊鸿将鱼架起来,见商琴依旧艰难地割裙子裹脚,便走过去,抓了她脚替她裹上。
商琴脚微微挣扎一下,又不动了,“……我倒是忘了,你面前用不着避嫌。”
傅惊鸿一怔,玩笑道:“你小时我每常给你洗澡。”
这话说完,二人重又尴尬了,商琴十二了,已经算得上是个少女,既不是当初瘦骨嶙峋小妹,也不是秦淮河上风韵犹存谢学士夫人,傅惊鸿心中不知该将商琴看成谁。
许久,傅惊鸿尴尬地问:“这么些年,你好吗?”
“我很好。”商琴低声道,看向已经年过二十傅惊鸿,因尴尬有些局促地问:“嫂子好吗?”
傅惊鸿尚未回答,便听身后有匆匆忙忙脚步声,回头,就见商韬领着一群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