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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近三更,滨海人民医院却是灯火通明,人影如梭。
那些本应值班的医生,护士,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全部坚守在各自的岗位,而那些本应下班回家休息的医生,护士,同样一直守在各自的岗位。
这些也就算了,那些正处于体假,请假之中的医生,护士,全部被勒令火速赶回医院,没有理由,没有解释,有的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语句,迟迟不到者,立马开除。
另外,省城,周边城市的一些顶级专家,同样表情严肃的陆续赶到,各种顶级的医疗仪器,同时接连运抵滨海人民医院。
整个门诊大楼全部戒严,就连住院部的那些病人和其家属,也被告知没事不准随意走动,急救室所在的那层楼面,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军人,手术室门口更是被几支冲锋枪架成一片真空地带。
而这一切,都只为傍晚时分送来的一名病人,对于大多数的医生和护士来讲,这名病人他们太过熟悉,段天涯,被某些医生和护士私下底笑称的‘熟客’。
可是,今天的情况明显不一样,首先,段天涯这次的伤势要比以往严重许多,抛开那些刀伤不算,身上还中了三枪,其中两枪更是透胸而过,以致于手术过去好几个小时,至今都没有什么消息。
另外,这次阵仗明显不同,以往警戒的场面也曾见过,可是像这次波及到医院每个角落,还真属头一回。
再则,以往面对这种情况,医院顶多只是召回本院的专家,这次却是连省城以及周边其余县市的专家都来了,更有甚者,那些国际大都市的顶级专家,也满脸风尘的接连赶到。
最为重要的是,这次驾临医院关心手术进展的,不仅有滨海的市局领导,还有东南省委的相关领导,而坐镇手术室门口的,更是肩抗两颗‘金豆’的中将。
因为这些原因,滨海人民医院的医生,护士,每一个举动都如履薄冰,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滔天之怒。
此刻,抱着已然熟睡,却仍然含着泪花的女儿,李玉玲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根本不敢朝手术室那边看上一眼,因为她怕自己会立马崩溃,这么久了,仍旧不见消息传出,可见段天涯的伤势之严重。
泪水,己经被风干,跟着追到医院之后,李玉铃反而平静了许多,因为她突然发现,随着段天涯的倒下,还有好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
同样显得很平静的,还有李玉铃身边的程莹,在事发现场,程莹杀气腾腾,到了医院,程莹一声不吭,因为她一直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段天涯能够闯过这关。
今天,是高考结束的日子,也是程莹即将回归组织的日子,原本以为,可以潇洒挥手,带着微笑与段天涯告别,谁曾想,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以往的日子,程莹不知多少次救段天涯于命悬一线,这次,眼睁睁的望着段天涯胸口爆起团团血雾,她却显得是那么的无能为力,谁会知道,当段天涯中弹倒地的时候,程莹的心跳也在那一刻骤然停止?谁曾了解,在前来滨海人民医院的时候,程莹的所有泪水,全部都在参和着雨水已然流干?
相比一脸平静的李玉玲和程莹,倚靠在墙角的梁晓倩,此刻却是已然哭得如同泪人,从晕厥之中醒来,梁晓倩就拨出了无数个求救电话,只要是她所能想到的,可以给予段天涯一些助力的,梁晓倩都设法联系上了,可是,最终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这让梁晓倩如何能够接受?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的那盏红灯,仍然不知疲倦的亮着,多少次,韩福文都想冲过去问问情况,可惜那些冰冷的枪口,却让韩福文望而止步。
在刚才的揪心等待中,韩福文也曾细细整理过今天的事情,段天涯虽然是为了营救韩雪雯,才造成的这种局面,但是韩福文仍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事情重新来过,他还是会果断的开枪制止。
但是,韩福文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原本可以更好的处理这件事,至少他可以保证段天涯不会伤得如此严重,可惜的是,当时的他,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以致于现在,他只能迎着别人那嘲讽的目光,他知道,在众多人的眼中,自己已然被贴上了‘白眼狼’的标签。
而站在韩福文身边的林玉珍,却是盯着手术室的那盏红灯,一直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那盏刺眼的红灯,马上转化为绿灯,里面的各位权威专家,接着为她们带来福音。
以往,段天涯受伤抢救的时候,林玉珍一直充当着家长的角色,一边领着李玉玲和韩雪雯她们守在门口,一边保持与医院的协调,但是今天,她却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是的,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因为自己丈夫那一枪,林玉珍也被猎鹰特种侦察营的那些士兵拒之千里。
因为想到韩雪雯的名字,林玉珍这才发现,手术室门口似乎并未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明显有些不正常,于是,带着满脸的担忧,林玉珍连忙朝前面挤去,在她看来,李玉玲或者程莹,一定知道自家女儿的下落,她必须要问个清楚。
注意到林玉珍的举动,守在门口两端的猎鹰特种侦察营的士兵,当即猛然发出一声冷喝:“干什么?”
对于这些士兵来讲,他可不会去顾及林玉珍的身份,总之一句话,既然他们营长说了,只允许李玉玲和程莹以及梁晓倩等少数几人靠近,那么其余众人就休想靠近,林玉珍这个市委书记夫人也不例外。
意识到这一点,林玉珍连忙带着几分尴尬之色,当即冲着眼前的士兵低声说道:“同志,我想找李小姐询问点事情,麻烦给个方便。”
听到林玉珍这么一说,这名士兵立即回头看了李玉玲一眼,发现后者并未点头示意,这名士兵正准备拒绝,而吴汉森却在此时轻轻的点了点头。
“让她过去。”
“是。”
营长松口,这名士兵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即让开一条通道,示意林玉珍赶紧过去。
“谢谢。”
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林玉珍随即便冲到李玉玲和程莹的身边,可是,当她望着李玉玲那茫然的眼神,林玉珍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别担心,雪雯回京城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看出了林玉珍的心思,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程莹,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便又紧紧闭上双唇,在眼下这种情况下,程莹实在没有心思多说什么。
得知这个消息,林玉珍顿时眉头一皱,韩雪雯这个时候飞回京城,其中用心可谓相当明显,只是在这黑灯瞎火的雨夜,林玉珍自然担心宝贝女儿的安全。
于是,急忙退到一边,林玉珍便立即拨通了京城那个家里的电话,结果,电话是韩老太太接的,听到林玉珍的声音,老太太当即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便告诉林玉珍,韩雪雯确实已经回到京城,不过,没说上几句话,韩雪雯又连夜飞回了滨海,现在估计在路上。
最后,老太太让林玉珍不用太过担心,韩雪雯此番飞回滨海,韩端和韩锐兄弟两人陪在身边,安全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完,不等林玉珍的回答,老太太就立即将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林玉珍的心情顿时沉到了谷底,从老太太欲言又止的语句中,林玉珍隐隐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信息,或许程莹真的没说错,这次,即便是韩老爷子出面,估计都保不了自己的丈夫。
似乎是为了印证林玉珍的猜测,就在这个时候,门口顿时出现一丝骚动,紧接着,一行人便出现在林玉珍的视线之中,领头那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赫然是东南省委书记魏青山,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似乎是纪委的一些同志。
只见魏青山匆匆走到姜勇的身边,双眼盯着手术室的门口,稍微询问了几句相关情况,随即,脸色一沉,魏青山立即将韩福文和徐运来两人叫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一幕,林玉珍心里更是紧张得不得了,因为程莹当时的警告,加之老太太刚才隐晦的语句,林玉珍已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但是她万万不曾想到,事情竟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还是魏青山亲自带人过来。
紧接着,居身于角落里的魏青山和韩福文等人,彼此交谈了些什么,林玉珍无从知道,但是林玉珍很清楚,随着省纪委相关工作人员的到来,其中绝对没什么好事。
果然,寥寥几句之后,韩福文和徐运来两人的脸色顿时一变,随即似乎试图解释两句,却被魏青山大手一挥所阻止,再然后,徐运来带着满脸的沮丧,将口袋里的证件交了出来,同时上交的还有徐运来的配枪。
“这……”
看着韩福文和徐运来转身朝外面走去的落寞背影,林玉珍顿时被震得目瞪口呆,就地免职,丝毫没有任何情面可见,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严重?
要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韩福文和徐运来当时开枪的举动,完全合乎法律法规,却仍然落得今天这样的结果,看来,吴汉森当时话中有话,段天涯这小子对于国家或者军队的重要性,一直不是她们所能了解的。
事到如今,林玉珍也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疾步朝韩福文的身后追去,不管咋样,韩福文终究还是她的丈夫,到了这个时候,身为妻子,她只能与韩福文一起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