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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籽温承认自己看黑寻的眼神变了。
从偶像到情敌,这个戏路的发展完全超出她的想象,连个承上启下的伏笔都没有。
从那以后,他们每次去夜店玩,原籽温都像块年糕一样粘着安家路。坐要坐在他旁边,唱要和他唱情歌,就连上个卫生间也拖着安家路,无时无刻不立场清晰地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正室范儿。
乐团的吉他手笑了,“小丫头你紧张什么,难道还怕我们把你男朋友抢走了不成?”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落在原籽温耳里却尤为尖锐,她下意识地攥紧安家路的手。
黑寻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下半年我们乐团要去世界各地做一场巡回演出,经纪公司想请一个摄影师跟着,录制一部纪录片。安家路,你有没有兴趣?”
他抬眸看他,眼神里有着隐隐的期待。
原籽温明显感到安家路的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她记得他以前就和自己说过,很想离开这个城市去远方,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可以激发无穷无尽的创作灵感。
安家路沉默一会,笑着说:“我还是学生呢,请那么长时间的假恐怕会被开除吧?”
黑寻挑眉,“没关系,你再考虑一下。”
原籽温暗暗在心里松口气,她忽然觉得特别疲惫和乏力。
酒吧的dj走过来想请安家路代替自己打碟,他很爽快地应下了,起身就要走过去,却发现原籽温还牢牢地抓着他的手。他温和地笑笑,示意原籽温松手。
安家路戴着耳麦,踏进光圈,双手好像跳舞般拨弄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键子。音乐声顿时如欢快的海浪涌过来,每一个音符都在轻盈地跳跃。空气里好像绽开艳红如云的玫瑰花,燃遍了整间酒吧,热烈得如火如荼。
人群瞬间就沸腾起来,明明暗暗光影交错,忘情地呼唤着安家路的名字。只有原籽温怀捧啤酒,凝视着这梦幻般的一切。
不知什么时候,黑寻坐到她身边。
他说:“安家路很耀眼是不是?从我在《evangel》上看到他的照片开始,就想认识这个男生。不过最难得是,他从来都不在乎名声和荣誉,他只跟着自己的心走。”
原籽温看他一眼,“你倒是很了解他。”
“像他这么有才华的人不应该被困在这种小地方,他要去更大的舞台,也会有更优秀的人来配他。”
“这个人是你吗?”
原籽温刚说完就有点后悔,但话一出口,便是覆水难收。幽蓝色的光线里,她和黑寻四目相对,似乎都在意味深长地审视彼此。
不可否认,黑寻身上有一种狂野不羁的俊美,又带着蛊惑人心的妖娆,气质中性,雌雄莫辨。
良久,他偏过头去,“小丫头你还是不明白,安家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多年以后,原籽温才真正明白黑寻这句话的含义。
有些人,天生就是浪子,他们需要的只是停靠的港湾,而不是栖息的彼岸。安家路则更贪心,他还要爱,多少的爱都没办法填补他心里长年累月的空白。
仅仅被一个人喜欢,根本就不够。
音乐结束的时候,安家路笑意盈盈地走回来,雪亮的追灯光柱下,他整个人都变得不真实。可那清澈的眉眼,那小小的婴儿肥还有鲜嫩红润的唇,明明就是原籽温最熟悉的少年,为什么她会觉得他是如此的陌生呢?
原籽温忽然站起来,仿佛逃命似的离开酒吧。
“表姐!”房萱担心地喊道,她几步跑到安家路身边,狠狠地推他一把,“你赶紧给我去追!”
原籽温跑出酒吧没几步,安家路就跟着追出来。他用力拉住她的胳膊,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籽温,你怎么了?”
夜风微凉,背后是灯火辉煌的长街,每一盏车灯都仿佛流星,明亮的弧线划过安家路的脸庞。原籽温半天不说话,他就有点急了。
“你是不是生气我抽烟?那我就不抽了。你讨厌我喝酒,我也不喝了。总之你不喜欢我干什么我就不干什么,都听你的。”
“如果我不让你喜欢黑寻呢?”
安家路的眼神不再云淡清风,他的神态暴露了他的错愕,他蓦然收回去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
“你……知道了?”
原籽温冷笑,她多希望安家路否定这个问句,甚至伶牙俐齿地用一大堆谎言来瞒天过海,消除自己的疑虑。可惜他没有。
“你到底想骗我多久,我不问你就不打算告诉我?”
安家路摇头,“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原籽温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她向来爱恨分明,做任何事都牟足劲全情投入。可这一刻,她还是胆战心惊地问:“安家路,你还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外乎两个,他说不喜欢,她自然难过。可他说喜欢,她也许会更痛苦。
安家路说:“原籽温,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我喜欢你。可是我也对黑寻有好感,我没想对你隐瞒什么……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对……”
“你别说了!”原籽温眼眶通红,“你给我留点尊严行吗?”
这是她第一次对安家路大吼大叫,她本以为吵架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安家路是最好的男朋友,可现在,他却捅了她一刀。
原籽温一秒也待不下去,扬手拦住出租车就走。安家路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并没有跟过来。
原籽温再度蜗居在家里,任何人找她都置若罔闻。她闲不住,把衣服翻出来洗,又把床单被套毛巾所有能洗的东西全部塞进洗衣机。外婆惊讶地看见原籽温好像转了性子,忽然变得这么勤劳,“你这是又和谁吵架了?”
原籽温笑而不答,转而去擦窗户。
她踩在凳子上一丝不苟地用抹布擦去灰尘,比学校大扫除认真多了。她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远方的天空一分一分暗下来,整个也灰了下去。
事件就是这样发生了。
那天早上她还在睡觉,忽然就被人从被窝里一把拖出来,差点滚到地上。原籽温气急败坏地睁开眼睛,看见罗谦君和苏黎裳站在自己面前。
“我靠,大清早的,你们干什么?”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蒙头睡觉,你看看今天的新闻!”
原籽温迷迷糊糊地接过报纸娱乐版,看着看着,脑袋里就“嗡”地一声巨响。她顾不得换睡衣,穿上拖鞋就跑出去,动作实在太快,罗谦君和苏黎裳根本追不上。
原籽温连钱都没有带,幸好她家和安家路家也不算太远。她在清晨的阳光里疯了一样奔跑,满脑子只有安家路的身影。
好不容易跑到他家楼下,却发现根本无法进去。旧式住宅楼的楼底,围着成群结队的记者,他们有的不断拍打着安家路的房门,有的叫嚷着请他出来澄清。
是这样了。
黑寻是现今乐坛炙手可热的摇滚乐手,而安家路也在时尚圈崭露头角,他们的故事肯定会引起八卦媒体的强烈好奇心。
他们在酒吧接吻的照片就那样明晃晃地被刊登在头条,传遍全国,标题一个比一个震撼眼球。
原籽温心急如焚,她跑到电话亭拨打安家路的手机,对方已经关机。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从她身边经过,原籽温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安家路。他也看到她,一瞬间,安家路想摁下车窗叫住原籽温,可旁边的申敖一把拦住他。现在到处都是记者,他必须被尽快送到安全的地方。
原籽温眼睁睁地望着车子渐行渐远,心如刀绞。
她是怪他朝三暮四,贪得无厌,可看到他惹了麻烦,却比谁都焦急难过。她害怕安家路的前途就这么毁了,更害怕他受到来自流言蜚语的伤害,哪怕一丝一毫。
原籽温蹲在地上,天空又开始飘雨。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让她的神智逐渐清醒。那晚在酒吧目睹他们接吻的有两个人,除了自己,还有房萱。
原籽温拨通房萱的手机号码,“你给我出来,现在!”
她们约在附近的公园见面,原籽温一看见房萱,就开门见山,“是你拍下照片爆料给记者的?”
她的问题有如当头棒喝,房萱震惊地瞪大眼睛,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原籽温。
罗谦君和苏黎裳不放心地跟过来,立刻就感受到弥漫在两个女生间浓烈的火药味。罗谦君不安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籽温看着房萱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气氛变得凝重,仿佛渗了胶水,将雨水也一点点凝固起来。房萱的眼睛里涌动着千万种情绪,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是。”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不能看着安家路伤害你!表姐,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喜欢一个人,好像着了魔中了蛊。可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喜欢他,黑寻说得对,安家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你们根本就办法在一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房萱,竖起全身的刺,说话咬碎银牙,带着一点点狠。房萱如此在乎原籽温,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表姐。
原籽温嗓子里堵着棉絮,呼吸都变得困难,“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会毁了安家路,毁了黑寻!你这不是在帮我……”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原籽温只觉胃痛,可能是没吃早饭就一路狂跑的原因。
房萱伸手想扶她,“表姐……”
“你别碰我!”
原籽温用力甩开她的手,可她的力气太大,房萱被推出好几步。她脚下一滑,后背磕在围栏上,竟然翻身落入河里!
“房萱!”三人大叫。
罗谦君连忙脱掉外套,几个助跑就跳进河里。
天色骤然一亮,轰轰隆隆几道巨大的雷声,大雨倾盆,瓢泼如瀑。罗谦君奋力游向房萱的位置,滔滔而来的大水卷过来,几次将他携往远处,距离房萱越来越远。
“我去喊人!”苏黎裳急匆匆地跑开。
原籽温紧紧抓着围栏,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无比恶毒的想法。
安家路曾是她唯一值得骄傲的珍贵宝物,也让她觉得她终于比房萱幸福了一次。可那晚,房萱亲眼目睹安家路的背叛和自己的狼狈,此刻又给他们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房萱果然是不应该存在的。
如果再也看不见她就好了。
原籽温目不斜视地望着水面,雨水击打在河面飞扬的水雾让两人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隐隐约约起伏不定。时间变得分外漫长,原籽温的心里转过无数念头,天人交战,左右互搏。
终于,罗谦君拉着房萱往岸边游,苏黎裳找来公园管理员一起把他们拖了上来。房萱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她伸长纤细的脖颈不断咳嗽,很久才缓过气来。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没事的,房萱。”苏黎裳轻声安抚。
房萱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寻找原籽温的身影。她看见原籽温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然后背过身去。
罗谦君走到原籽温身边,“你别怪她,她也是想帮你。”
“你为什么每次都帮着房萱说话?”
罗谦君叹口气,“籽温我有时候真是不懂你,为什么你可以对所有人宽容善良,就唯独对房萱刻薄以待呢?她是你妹妹。”
这样的话罗谦君不只说过一次,原籽温觉得他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想法。
原籽温想起有一次,她曾把自己和房萱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悉数讲给安家路听。他沉默许久,然后说:“房萱,是你的心病。”
是的,房萱是原籽温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摆脱不开的阴影。
想到这里,原籽温眼角酸涩,果然还是安家路理解她。
她想见他。
原籽温通过妈妈,从申敖那里要来安家路所在酒店的地址。她风风火火就去了,可刚开门,便看见黑寻坐在里面。
“安家路在洗手间。”他泰然自若地说。
出了这么大事,他居然还敢来和他见面?
黑寻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我今天来找他,是想告诉他我们乐团晚上就会离开本城。下半年的世界巡演会提前,九月份便动身。”
原籽温没有回应,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
黑寻朝她笑笑,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灿烂,然后戴上墨镜离开了。
安家路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原籽温惊喜至极,他想走过来像以前一样轻轻抱住她。可原籽温兜头就问:“你已经答应黑寻了吧?”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长,可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安家路是只无脚鸟,向往海阔天空,丰富多彩。如果说先前他还有点犹豫,那铺天盖地的流言绯闻已经推波助澜,让他有了决断。
安家路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只是说:“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哪里也不去。”
原籽温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她就好像是掉进蜘蛛网里的昆虫,越挣扎就有越多丝线束缚上来,使不上力,也动弹不得。
她残忍地微笑,“安家路,我们分手吧。”
她说完就转身想干净利落地离开,越走越快,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安家路追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呼吸也变得急促,“为什么?”
她第一次见到他红了眼眶,像个执拗野蛮的孩子,面对得不到的玩具质问为什么?
他的气力那样大,捏得她痛不可抑,原籽温强忍泪水,“我没办法忍受自己的男朋友,除了我以外还喜欢别人……”
难道这不是常识吗?为什么安家路就是不明白呢?
他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嗓音却很沙哑,“对不起,原籽温。我说过,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好害怕失去你……你别不理我好吗?”
原籽温绝望地摇头,想将胳膊从他的指间挣脱出来,他不肯放,她就用尽全力掰开他的手。那曾是她最喜欢的一双手,干净白皙,能拍出这个世上最漂亮的照片。
“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近乎哀求的语气。
原籽温抬眸望了他许久,然后用最冷酷的字句,仿佛锋利无比的刀刃硬生生地斩下去。她说:“除非你从这里跳下去。”
安家路的瞳孔急速收缩,瞪着她像瞪着一个冷血的杀手。原籽温迎着他的目光,神色绝决而坚定。他终于松开手,一点一点,恋恋不舍。
原籽温立刻伸手去开门,身后忽然响起安家路的声音。
“好。”
原籽温心里蓦然一惊,好什么?
然后她听到窗户被推开的声音,有重物落下去的声音,人群尖叫的声音。
原籽温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心脏停止跳动,大脑一片空白。她像个坏掉的木偶般缓慢地转动身体,缓慢地靠近窗台。
阳台外面是沸腾的人声车声,浩瀚的声音海洋,此起彼伏惊涛拍岸。金色的阳光像温暖的细沙般无声无息地筛下来,劈头盖脸地落在原籽温脸上。
她目光呆滞地向下望去,看见楼下的垃圾堆里躺着一个人影,周围是大片的红,被阳光一照,就像喷薄的岩浆。
原籽温根本就不记得后来发生的事情。
等她稍微恢复点意识的时候,已经被医护人员死命地拦住,强迫她松开紧紧抓住安家路不放的手。他们把他送上救护车,原籽温哭得声嘶力竭,连声音都变了调子。赶来的申敖把她抱起来送到车里,也火速赶往医院。
记者们不知何时得到消息,像群寻觅到甜食的蚂蚁围到医院门口。网上立刻爆出新闻,“安家路为黑寻自杀,目前正在抢救中。”
整个医院都被他们搅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申敖给鞠慧音打电话,让她先把原籽温带走,如果被媒体拍到,恐怕又不知道做出什么文章来。
原籽温被强行拖走,她坐在鞠慧音的车里一遍遍哀求妈妈,让她进去再看看安家路。
她想起他们那天在雨里,安家路拍下两个身穿垃圾袋的女孩,说她们是黑色的玫瑰花。
她想起他们站在五星级酒店门外的喷泉面前,安家路吻了她。
她想起他们躺在狭窄的床上望着窗外的细雨聊天,安家路说:“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只要他可以安然无恙,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他。
安家路,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么糊涂,难道你听不出来我说的是他妈的气话吗?我说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白痴吗?!
原籽温闭上眼睛,整个世界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