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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世上还真有快乐的事,我愿是山河无我...
我只是一缕山谷微风,偶尔调戏调戏野花朵...
我只是一缕驿边小草,等着你打马粗暴的把我踏过...
我只是一泓泉眼,?为路过的抠脚大汉涤洗污秽?,继而被落魄浪人的裂唇黄牙啄进嘴里。
我只是一峰山峦,感受你千辛万苦征服我后却远眺云海的落寞...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泱泱红尘,岂是你翻山越海后就会看淡看破?
孤苦伶仃,漂泊不易,人间虽说是风情万种,却也乐少苦多...
人间风情本也就不多,有人一袭红衣就占去了八分,一分还要看她开不开口。剩下一分才能
在这世上苦苦寻觅...
寻觅美丽的地方,寻觅美丽的姑娘...
再走进这片至美的中央...山河无我,我无山河...山河又是我,我又是山河...
我是这里的唯一,唯一的主人,哪怕是唯一的王。
血葫芦永远忘不了一个的老东西,居然有胆取称号为赤帝?
手下十几个叫花子一般的老弱病残,名号也异常响亮...
什么荡寇将军,德诏夫人更是如雪片残罐一般不值钱...
大千世界,光怪陆离...
红尘种种,百怪千奇...
那老东西说他就是想融入一片山野,让我疲惫的灵魂歇一歇,让我无处安放的骚动繁衍生
息...
我的族人子嗣实在是太少了,没儿子怎么征战?怎么掠夺资源?没女儿怎么合众与连横,怎
么拉关系斡旋,这不是龌蹉,而是生存之术,帝王之本。
人活世上,开枝散叶,成名立业,太难太难...
血葫芦不知道这老东西哪里来的自信,就一寻常百姓家辈分高的老叟,管理的人口鸡狗也要
比他多。
但是这份幻想,却也值得鼓励,值得学习...
掏空褡裢之后,血葫芦却也领走了这老东西身后一群半老徐娘与痴傻残疾...尽管事后
后悔不已...
他忘不了最后一眼回望那个老东西,合计把这世外高人模样记得清晰了,方便日后相聚,
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可谁知那老东西在驿路酒馆里大喊小二好酒好肉斥候,继而风卷残云,如饕餮朵颐...
而这边一个个眼含对温饱的期待与向往,恭恭敬敬大官人大侠的喊着,听着虽然舒坦,但却
也凭空多了十几张吃饭的嘴...
江湖险恶,老家伙诚不欺我,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了...
一匹红瘸驹,一把黑残枪,杀得野狗,刺得孤狼,一遇虎豹强人我便藏...
想我一路,劫军妓,偷流氓,分裂丐帮,解救无数两脚羊,我简直就是盗将...
近几年上苍待我不薄,更让我邂逅了魏先生,他简直就是江湖百晓生,那一手推衍术更是神
乎其神...
就是眼神有点怪怪的,结合没有明须的下颚,简直比女人还妖媚,扭捏之中似乎能勾摄灵魂,
让人浑身不自在...
正想着,却也目光下意识寻见了难民一般人群里的魏先生,一身华服,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恰逢此刻魏先生也在望着他,眼神就好比望着一绝色美人,欣赏与玩味并存。血葫芦不由得
浑身一激灵,一阵冷意在体内抖过...
“咳咳...魏先生,你别光看着我啊,看看那些半老徐娘...你喜欢哪个,除了轿子里的
草原月光和她的七个侍女,还有三十岁以下的姑娘...我都可以送你...”
“老夫不需要!”
“您别客气呀,想要哪个半老徐娘,您直说...”
血葫芦表情瞬间变得真诚无比...
“得让老夫说几遍,不需要!”
魏先生声音尖锐起来,不阴不阳,似蛇被掐了七寸一般,生气的很。
这老家伙,哪里都好,就是一说起这个,脾气马上就不好,当真奇怪,简直莫名其妙...
“魏先生...莫生气,针尖大点的事...”
“哼!针尖最伤人...”
血葫芦撇过头,不再理会,一步立瘸马,微风拂发,深邃的眸子下,倒也有几分英气徘留风
华,望着眼前豁然而出的水草丰盛,竟也激动的眼含泪花...
河套环绕,水色丰茂,草长莺飞,碧地云黄...东临东百大荒?南接十八州天门,西接通域古
道,北接百战大荒浩瀚冰域?中间一峰刺破万朵云霞,这可不就是魏先生描叙的北境嘛...
两年了,终于到这里了,魏先生功不可没...
王国...王国...缺了王,还叫什么王国...我今后就是这里唯一的王...
北境王...又好听又响亮...
魏先生心念,这小子丐帮帮主一样...
谁能想到他那凡胎肉身登顶那日落山巅,再从那没有腰粗的洞口下到那万丈深渊,冒着万
蝠噬身之险只为欣赏下那传说中的流金铄石,日漏万蝠...
也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破黑枪,居然挑断了困我几十年的那条深海精钢...
被如此小贼给救了,一路他顺便连救带骗来这么多天地之大无处安家的人...
虽说没什么见识,但也真是胆大包天,扮猪吃虎的货色...
更不知下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还拐来了草原月光...
这小子虽让人看不透,说不清,却当真有点意思...
也许他真是一团雪夜的篝火?能让疲惫流浪的人相互抱团取暖...
虽不说尊他为主,但这小子表现出的机灵对危险的敏感也非常人可比,但也是众人眼中唯一
的光亮与温暖。
血葫芦,一听就是个西贝名。
罢了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机缘...
把这片天地给他,今后是福是祸?我权当看客,但也应当尽力辅佐...
谁让他是我卦象推衍出的运眼,保不齐他还真有一丝念...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魏先生心念的同时,这血葫芦也在想入翩翩...
这魏先生,神秘的很,至今也盘不出来历...
流金铄石,日漏万蝠...
那真是致命的美,当人在黑暗里只剩下头顶一轮血日,成千上万蝙蝠的剪影在血日上掠过,
那个洞里似乎有世间所有的黑暗,也有黑暗里所有极致的美...
见此景致,也不枉我从那万丈深渊中将他背出...
拴住他的铁链尽头可是万斤的铁球,蝙蝠吸他的血,他反过来吃蝙蝠,如此寒来暑往几十载,
想想都头皮发麻,也不知这魏先生被何人囚禁于此,受此酷刑。
想我从出云一路至此,也曾见过梯云一步,桃花十谷,仙海百柱,碧荷千亩,日漏万蝠...
也曾遇过百个自称高手的人,拳脚稍微缥缈点,刀剑稍带点锋气就敢自称仙人...
有车不坐,有舟不渡,那树梢水面哪里有路?
但人家脚尖一点,却也体迅飞凫,大步向前,飘逸如仙...
一路惹得女人花痴招展,男人眼羡心恨...
无一不是倨傲之流,似谁都如蝼蚁一般...
要不就淡漠生死,剑走偏锋,一副搏命之姿...
老子要不是悟红尘,修快乐,老子得比他们强的多。
既然我寻找不出娑婆红尘,得不到快乐,索性,我就自己创造出一个娑婆红尘,从那里寻找
出真正的快乐...
也许守护快乐,才是最快乐的事...
两人虽说各怀心思,但也是同舟共济,众人捧薪...
魏先生远而观之,恰逢草长莺飞,星空渐璀...
迫而查之,恰逢水山倒影,沄沄漾漾...
如此恬然美好,似乎还真能抚平我这几十年那暗无天日的万蝠噬身之恨。
您当时就喜欢这么静静地看...
可我能忘了我受的苦...
您的...我却是一刻也不敢忘...
水巍巍?山泱泱?地野茫茫?故土无疆?天道恢恢?愿与誓违...
苍穹无仁?万灵无道?望断山河?山河无我...
此生不见...北...
天道无我...悲...
魏先生呢喃吟道,意境雄凉且悲壮...
眼眸开合间,思绪似袅袅飘远...
无人知道此刻韩先生心思,一瞬间神秘莫测,又略带神伤...
血葫芦看的一愣,似乎也被这份苦傲的世外高人模样所感染,暗暗记在心里,等着日后
合适的时候模仿显摆出来。
我是否也要学习百战大荒的申屠可汗一样生百子名曰苍狼?嗷嗷啸八方?
呵呵,可我这次貌似抢了一位身份地位异常显赫的新娘。
当我喝停那一行白马白轿白衣时,本以为是出殡,可谁又知那是出嫁...
挑起白轿帘的刹那,闪遁一眼的模糊面庞,如草原上的月光,冰冷明亮...
慕容家族独有的丹凤眸子,结合当下时节,传遍草原申屠绝太子即将的大婚,不难想出她的
身份,只是双方没有戳破而已。
她是申屠绝太子未过门的的太子妃,慕容霜,人称草原月光...
还有他身后数不清认不出的珠宝嫁妆,真的是都有森森宝光。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对至美的向往与追求,真想不出血葫芦当时一人一马一杆枪哪里来的勇
气,相聚却也是冥冥中注定...
更何况草原月光身边还有八个一看就非比寻常的女侍,统一白马白袍白枪,马翘前蹄的瞬间,
英姿飒爽...
抢便抢了,草原何其辽阔,只要隐姓埋名,又有几人知她是草原月光。我若不说,更无人知
晓...
再者说...怕他申屠绝?这也只是暂时的...
我有族人,我有草原月光,我更有了神秘的魏先生。我是北境唯一的王,更要成为
这草原唯一的王,韩先生说还有浩瀚冰原,南下十八州...
这天地间,何止百州...千州?
人生当有王者之心,所向皆靡,一往无前...
不能乱想,更不能乱说,不然魏先生又说我志大才疏,见识浅薄了...
我要一步步的来做,夯实根基...
譬如第一步,听那自称赤帝的老东西的建议,先繁衍子嗣...
妙哉,好主意。这草原月光,这小新娘,我血葫芦要让你知道,能硬上弓的可不止有霸王。
话虽如此,这一路血葫芦对她们一行无微不至,供给也是自己和韩先生都舍不得的吃食...
但迄今为止,一年又大半,这草原月光貌似就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嫁妆给他,跟他走...但是让他滚远点,百步即可...”
这是血葫芦拿黑枪挑起白轿帘,被八位侍女架在了枪林里,草原月光说出的第一句话...
虽说那八个侍女各个生长得明媚动人,但无比妖艳的似笑非笑里却是煞气冲天,一看就不是
善茬好说话的主...
血葫芦可不敢以身试险...
第二句:“杀了她...”
“郡主回不回?您若再不回,我可要回,据实禀报可汗...”
其余众侍女听闻瞬间淡漠无言,在等待草原月光回答,看向那侍女也犹如看着一具死人。昔
日姐妹之间嬉笑欢闹的情谊,荡然无存...
草原月光的回答也果真不出她们所料...
那位侍女惊恐绝望的同时,本能转身打马跑掉...
待跑到不近不远,一只白色长枪将她连人带马钉在了草原上,成为美丽的丰碑...
这一枪可吓坏了一路笑嗤嗤唠叨调戏献殷勤的血葫芦,鬼知道那杏眼女侍白袖下嫩如莲藕的
手臂哪里来的这份趸力...
第三句,继续走,跟他走...
她的言语冰冷,真的如草原霜上的月光...
她忘不了...申屠绝的聘礼只有一片圣旨金牌与上面的十六个字...
自行送来,嫁妆从奢,随从从简,勿超八人...
这是一种怎样的羞辱?
我虽贵为郡主,却被像歌姬舞女一样的培养,只为了给他们父子二人换取资源...
本应属于女儿与妹妹的那份怜爱与掌心的温暖,从没体会过,他们父子二人眼里只有无际草
原,无限江山,甚至在这是个热血男儿都不能隐忍的耻辱上,都能表现的异常恭敬悲谦...
此恨已不是刻骨,而是滔天...
那样的男人...必须不嫁!
那样的家...不回也罢...
北境的水草丰盛似乎让草原月光很满意,她缓步下轿,幽幽的走到血葫芦的身后,不足二
步远...
“成为比申屠还强的男人,帮我杀了他,我就嫁给你...”
第四句话幽幽飘来,依旧无比冰冷...
但一双手却搭在了血葫芦的背后,无比温暖,似在推着他鼎力前行...
血葫芦没有回答,第一次没有嬉皮笑脸对她,望着星河璀璨,表情迷惑而认真...
一箭穿山越河,挤缩了草原的辽阔...
一箭穿体而过?却传来一个女子的轻哼声。
微风轻拂,血葫芦一阵透心的凉...
下意识回头一望,那支箭却订在了草原月光的小腹上...
她微微皱起的眉如远山一般,蹙满了对疼痛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