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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玉琪一摆尾，融成一团水花，瞬间去得远了。
楚天站在海面，随意扫了一眼周围的海岸，一阵铺天盖地的灵光冲霄而上，又眨眼间消失不见。
“嗯？”楚天精神一振，没入灵界中，来到了灵光消失的地方，透过灵界和现世的联系，往外看去。
一艘不起眼的货轮静静停靠在码头上，一名名荷枪实弹的大兵，轻手轻脚地从船上搬下一个个封得严严实实的木箱子。
“果然不寻常。”从灵界看出去，清晰地看见，一个个普普通通的木箱子上面，布满了各种神异的符文。还有十几个浑身气象明显异于常人的修炼者，守护在这艘货轮周围空间。
每搬下一个箱子，都会将其搬到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方正严肃之极的男子面前打开，让他查验。他若点头，则箱子就放在他身旁，摇头，就把箱子搬运上车，等待运走。
而现在，在这人的身边，只放了三个箱子。
“这些是玄门的人！”看着他们身上的金色光焰，以及隐隐成玄鸟之形的气象，楚天一下子认出这些守护人员的身份。
“这艘船运的是什么东西？”楚天十分好奇。
恰好，又一个箱子被搬到那人跟前，士兵小心翼翼地打开，却见里面还有一个锦盒。士兵没有多想，直接伸手掀起盒盖。
“轰！”里许粗细的淡红色灵光冲天而起，六个斗大的灵文在其中载沉载浮——“蜀中治都功印”。
“这……？”楚天想起了那枚印文为“奉上神州治都功印”的玉印。据卞贺仙说，那是天师印，是天师三宝之一，代表天师山的法统之正。
那眼前这又是什么？
楚天正惊异间，天空忽然黑了下来。
此时本来已经朝阳破晓，天光渐亮，但就在这灵光冲霄而上的时候，这片码头突然就黑了下来。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朝着那个被打开的锦盒抓去。
“天理昭彰，坦心露迹。”一声音调平淡的话语响起，本来笼罩这一片区域的黑暗，连同那只黑暗中抓出的手，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声短而急促的惨叫声在码头上响起，楚天视野里瞬间白茫茫一片，双眼一阵刺痛，忙不迭地移开视线。
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那种刺痛感消下去不少，他才重新看向码头区域。
此刻他的心里震惊依旧，但是却不是因为那灵光赫奕的法器，而是因为，在这个时代，竟然还真的有人走儒道修行的法门，而且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虽然一直说三教平分天下教化，但是跟出世为主的佛道二门不一样，儒道是彻彻底底的入世学问，完全跟人文发展绑在了一起。在教化天下这一块上，佛道二门加在一起，在儒道跟前也虚的不行。
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现代化开始，昔日维持社会秩序稳定的显学，逐渐无法满足人们的需要，被毫不留情地抛在了身后。更加上华国昔日的大战，更是对其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堪称彻底淡出文明的视线。
“没想到在佛道二门成为修行主流的情况下，还有人选择修行儒道。”儒道修行艰难，就算成为古往今来少见的圣贤人物，最多活到人之天寿，也就是一百二十岁。而佛道二门，小成境界的寿命就不只这个数了。
当然儒道修行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儒家的浩然之气，有万法不侵之称，任何不成气候的妖魔鬼怪，只要一声大喝，便能生生震死。
码头上的景象重新出现，一个矮小的黑衣老头趴在地上，口鼻流血，气息奄奄。
他很快被人押到一边，而这里继续开始了卸货验货的流程。凡是法器，都被这位修行儒道的男子留在了自己身边，而其余的一般古董，则是直接被士兵们封存装车运走，显然玄门对其的去向不怎么关心，或者说至少没这些法器这么关心。
“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在看见那枚都功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定是张天师来魔都的目的。
这批古董数量庞大，但是法器数量很少，到最后也不过五个箱子堆在那人身侧。
楚天心里一动，瞬息间越过灵界虚空，重又出现在海里，古玉琪已经等在这里。
“如何？”他问道。
“神尊，我无法靠近。”古玉琪摇摇头，有些忐忑，“百里之外打得天翻地覆，雷霆剑气不绝，靠近一些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便算了，”楚天轻叹一声，“你且先回去吧！”
能搞清楚情况自然好，但是楚天也没好奇到要鲛人女童豁出命去的程度。
古玉琪有些不安地走了，楚天则是回转了自己的宿舍，同时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张天师赶快离开魔都。
“修炼界果然卧虎藏龙！”楚天躺在床上，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要苟住，现在不是浪的时候。
……
年轻剑客看着天际消逝的一缕金光，不甘地道：“叫那和尚跑了！”
“这和尚把金身炼到这个地步，硬抗你一剑跑路也是能够接受的，”张天师略微宽慰意味地道：“毕竟他在宝象国的地位很高，给个教训就行，真要杀了，上座部那些和尚能拼命。这些和尚传教势力不一定比得上我们这边的佛门，但是解脱道一个比一个走得远，真要打起来也麻烦得很，师太以为然否？”
“阿弥陀佛！”水月师太轻喧一声佛号，“此事暂且不论，那名女施主的问题更为严重。”
“大千世界如琉璃，”张天师脸色一正，“的确是天魔道法，老道士还以为我们已经把他们全部剿灭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跑了一个两个也不稀奇，翻不起大浪。”黑色的虫云散开，一个身量矮小，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从其中走出来，龙行虎步，老气横秋。
“看样子是没人来了，我们先回去吧！”说着，张天师化作一道雷霆一闪而逝。
其余三人见此，也各施手段离开。
此刻朝阳已起，海面上金光粼粼，一条巨大的白蛇被人捣烂脑袋，在海水中沉浮，几截破碎的衣物布料飘在水面，逐渐远去。至于那艘游轮，更是一丝痕迹都没有。
……
楚天重新睡了一会儿，就被计生的敲门声给吵醒了。他们的假期结束了，要重新开始自己的日常任务。
冲到食堂里匆匆吃过早餐，两人坐进道路维修车里，顺着路线开动起来。
“这样漫无目的的巡逻，感觉效率不怎么高啊，为什么不像一般部门那样，坐等事件上门呢？”楚天百无聊赖地看着两边的景象，没有发现任何不谐的地方。
“我们处理的超凡事件，有三分之一是相关部门移交过来的，剩下的则是突发事件和外力入侵比较多。”计生解释道：“外力入侵暂时不说，我们每天按着下发的路线巡逻，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突发事件造成的损失。”
“据说一开始，玄门人手不足，的确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反应行动，”计生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但是那样的损失实在太大，曾经只是耽搁了半天的功夫，就有一个小区的人成为了僵尸。后来玄门就改变了行动方式。”
楚天了然地点点头，心里明白这样的方式也不能根本性地解决问题，纯粹靠运气而已。真要有大型事件突发，巡逻的人不一定恰好在附近。
“也不知道老年到底去哪了，唉！”计生叹息一声，“李冰没回来，和尚也不见了，我们第三小队一下子少了一小半。”
“你自诩消息灵通，就没有他们三人的消息？”
“老年是真的一点消息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计生摇头，“李冰据说是上一次用力过度，受了些麻烦的伤，她家里正找人给她治伤。至于和尚，从你带回来的消息看，他肯定是去奔丧去了。”
“你说和尚的师祖，到底是不是火龙道长打死的？”楚天轻声问道。
“魔都修炼武道的人就那么几个，能硬生生震碎佛门金身，还是佛门第一炼体金身的，怎么看都只有火龙道长这一个人。”
楚天点头，卞贺仙和他也是这么想，魔都中知情的人肯定也都会这么想。
事实上就在楚天他们谈论及此事时，无碑无匾的玄都观门口，来了个身高两米半，浑身筋肉虬结的大和尚。他赤裸着上身，沿着林中之前被打出的一条空路，走到了道观门前。
“悬空寺法忍，前来向道长讨教。”大和尚声音束成一线，传进玄都观。
“弘智是你师父？”火龙道人的声音响起。
“是贫僧师伯。”法忍神色平和，倒像是在拜见前辈高人，不像是来寻仇的。
“看来你的如来金身，成就还在弘智之上了。”
“正要领教昔日昆仑的清虚六九玄功。”大和尚法忍合十一礼。
“好。”
这个好字话音方落，法忍就捏拳狠狠地打在自己面前三尺的虚空中。
“轰”，巨大的碰撞声响起，玄都观周围的地面轻微颤抖，整片树林中枝摇叶落，缤纷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