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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云最讨厌睡觉时有人打扰,即使是朱由检派来的也不行。邓云根本没理会安塑的意思,扯着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
“乖儿子,该起床了。”安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皇上和大臣们等久了,丢官罢爵都是小事,可能自己项上的人头都要搬家,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打扰邓周氏。
“娘,我马上起床。”
邓云起床后,洗漱,吃饭一点不也不着急,甚至还故意拖延时间,一碗稀粥半刻钟还没吃完,一旁的安塑急得直跺脚,用哀求的口吻说道:“邓公子,咱家求求你吃快点,这样拖拖拉拉,可能咱家的脑袋会搬家。”
“皇帝不差饿兵,再怎么急也不能不吃饱肚子呀!”邓云根本没理会安塑火急火燎的,依然慢吞吞的喝着稀粥。
“乖儿子,你就别为难安公公了。”邓周氏同情心泛滥,也在一旁催促邓云。
“娘,这上朝才多久呀!宫里就派人来召儿子进宫,这说明那些大臣在玩心理战,若是儿子急巴巴的赶过去,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邓云没对安塑说实话,在母亲面前却没有半点隐瞒。
“乖儿子说的对,娘糊涂了,娘再去给你煎一个荷包蛋。”
邓云吃饱喝足后,又让穿越为自己泡了一壶热茶,直到日上三竿才带着纪戌出发。就差没寻短见的安塑急匆匆的在前面带路。
皇宫不是第一回来了,进太和殿却是第一次,刚刚踏进太和殿,邓云就能感受到各种各样的目光,有嘲讽的、有鄙视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更多的是站在楼上看风景的。
无论好坏,只要能有很多人把你视做对手,就说明这个人有点能耐,何况能站在太和殿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呢,就凭这点,邓云觉得自己有段时间可以的显摆了。
无视周围的目光,邓云径直朝着坐在高高龙椅上的朱由检走去,见朱由检故意板着一张脸,邓云很想暴揍他一顿,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办法,只能以大礼参拜:“草民邓云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每天有很多人向自己行大礼,朱由检却觉得邓云向自己磕头最舒服,等了半刻钟才说一声:“爱卿平身!”
朱由检,知道你是成心让老子跪这么久,有机会老子一定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邓云心中嘀咕着,按照千古不变的桥段应了一声:“谢陛下!”
“邓爱卿,你一个商人,安分守己经商就行了,为何要向朝廷进万言书呢?”朱由检开始按照与邓云事先商量好的桥段提问了。
“禀陛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作为大明的子民,有义务向朝廷献言献策。”
“邓爱卿公忠体国,朕心甚慰,若是天下子民都如爱卿这般,大明何愁不兴。”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做臣子的本分,当不得皇上谬赞。”
“写万言书之前,你知道得会罪很多人吗?”朱由检扯了半天,终于说到正题了。
“草民知道,但草民还是写了,若是怕脏而不去清扫垃圾,这天下还有干净的地方吗?”
“朕听出来了,你是觉得这天下有许多不干净的地方,需要大扫除了。”
“回陛下,是从人类掌握火种,开启灵智之后,每一次进步都需要革旧维新。从原始部落到奴隶社会,从狩猎到农耕,从住山洞到巢氏,到木屋,再到城寨等,每一次发展都是以一种新的制度代替旧的制度。
战国的强秦,天朝上国的唐,崇文抑武的宋,铁蹄踏出来的强悍帝国元,他们为何盛极而衰,追究其原因就是任何制度都不可能长盛不衰,只有不断地革旧维新,顺应历史发展潮流,我们渴望的富国、富民、强军、永享太平等美好愿望才能得以实现,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满朝的精英不懂吗!我看未必。
大明开国之初,收取农业税的土地有八百多万顷,如今能收取农业税的土地下降到三百多万顷,缩水了一大半。其原因就是那些有免税特权的人不思图报,反而钻朝廷的空子,让许多地主把田地寄在自己名下,美其名曰“寄主。”
草民认为肉食者的就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功绩,而不是你通过科举,或是你祖上是肉食者,就能心安理得的食肉,若是无作为,这种人可以当作垃圾清除出去,比如陈演、时光亨之流。”
整个太和殿挤满了人,十个有九个不认识,更不要说知己知彼,没办法,邓云只有拿出杀手锏,点名道姓,速战速决,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果然陈演跳了出来,指着邓云嘴唇哆嗦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竖子,朝堂上之上岂能由你信口雌黄。”
“臣弹劾商人邓云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藐视陛下,污蔑大臣,不惩罚不足以戒示天下。”陈演趴在地上痛斥邓云胡说八道。
“陈爱卿说的是万言书还是你自己?”朱由检脸上看不出表情,言简意赅。
“回陛下,臣早已将个人荣辱置之度外,臣只是不容这小子妖言惑众,败坏国纪朝纲。这小子万言书中的增商税,减农税之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从古至今,不与民争利,乃上天之理,亦太古之道。”陈演不愧是进士出身,之乎者也说的十分顺溜。
“天下万民皆是陛下的子民,商人获利比土里刨食的农夫多得多,理应要向朝廷多纳税,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只向农民加税,这就好比一个合格牧羊人的职责是剪羊毛,而不是扒羊皮。
汉朝大儒董仲舒曾言:“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挣业,然后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
董仲舒说的很明白了,拿国家俸禄的人不应该和老百姓去争利益。鲁相公议休拔葵去织,见妻子织布说与民争利,就休了妻子,而你陈大人身为朝廷重臣,家有良田九千七百余顷,商船十几艘,遍布大江南北的商行,青楼,钱庄等多达六十多处,这可能就是你口中不与民争利的出去吧!”邓云说话有点阴阳怪气,却每一句话都戳到陈演的痛处。
“竖子,休得血口喷人。”陈演不淡定了,甚至有点气急败坏。
以为你这个老小子有多大的能耐呢,原来也是银枪蜡头。邓云有点鄙视陈演,老子没有做好准备,敢上万言书嘛!能公开对你点名道姓嘛!
“陈大人,我这里一本账本,你陈家的每一处产业都记载的清清楚楚,是否想看看。”小人得志,邓云笑得很贱,
急红了眼的陈演仿佛功力大进,一个虎扑就差点从邓云手中抢着账本。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邓云赶紧离陈演远远的,高举手中的账本道:“陈大人稍安勿躁,陛下过目后你再看也不迟呀!”
邓云的杰作自己早已知道,朱由检只是象征性看了眼,把帐本一扔道:“着锦衣卫严查。”
没有磕头如捣蒜,也没有怨枉,饶命之内的声音,只有一股恶臭味以陈演为中心向四周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