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刀光剑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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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悄然而至,娉旌几人今宵杯酒言欢。

    虽是相处时间不长,但人生中,寻得知己也是一大乐事。酒意尽兴,莲华眼里不见平日的轻挑妩媚,只是怔怔出神。俞清将动作轻柔,将她缓缓放倒,躺在自己的腿上。

    手上的轻纱拂起,露出了颜色精美的纹青,那是为了掩盖伤疤而纹上去的。只是俞清并不在乎,只是一心照料醉酒的青梅。

    一时堂内无言,娉旌把玩着杯盏,眼里意味深长,随后只是笑笑,便仰头痛饮而尽。

    俞清的酒量对比莲华,可以说是千杯不醉。看着眼前一杯又一杯的人,也不说什么。

    屋内点燃的蜡烛明灭,显得昏黄。屋外的寒风萧瑟,窗外旁的树,斜斜的向窗口倚靠,衬着月色,斑驳的映在窗上。

    有的人长夜促离别之愁,而有的人则是咬着牙,一遍又一遍的谩骂叫嚣,言语间满是悲愤填膺。

    披着厚重而又保暖的袄衣,陈仪如时不时的咳出血来,嫣红的血被帕子拭去。

    先前下在傀儡身上的蛊虫百长躲在白衣身上,后逃过一劫,但陈仪如因为傀儡的死亡也遭到了严重的反噬,身体中的母虫在身体中翻涌,差点就破体而出。

    一想到自己差点因那贱人死去,就不自禁的生出一股骇人的怨气。

    苍白的脸上气色全无,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但她的身体堪比浮萍,难以像平时一样纵马驰骋,内力也去了大半。

    “这是我手下医师配的药,你还是趁热尽快饮尽的好,眼前调养身子最是要紧。”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上端了一碗飘着热气的药,伸到她眼前。

    陈仪如面色僵硬,随后忿忿的接过来,一饮而尽。

    “人还是没找到。”陈仪如咬着牙,眼里皆是狰狞之色,一想到那两个贱人至今还好好的逍遥自在,她总是无法息下心中恨意。

    “嗯。”

    男子青丝随着身子底下垂到地上,只见他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掌拖腮,眼里尽是冷意:“先前我倒是想问你,为何要与一幼婴过不去?”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尽快给我杀了那两个贱人就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又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猛的抬头望向男子,眼里的愤怒犹如两道灼烈的光线,射进他的眼中。

    男子望着她,终是松了口,不再问她缘由。

    “算了——”男子无奈一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空碗,语气宠溺:“随你吧,我已下了令,调了手下排控,也和这县内的能人和县令打了招呼,你要杀的人,我总是会替你解决的。”

    陈仪如看着他,脸色终是软和了下来,恢复了以往宁静:“……谢谢。”

    屋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柳青鱼走了进来。

    只见柳青鱼走上前,看着床上已经能起身,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的陈仪如,缓缓松出一口气,终于放了心。

    “这半个月来,多亏了左先生,仪如才好的这般快,青鱼已将情况允了家夫,夫君过几日便会到,至时还请先生多留几日,以便宋家言谢。”

    左宲翩翩起身,尽显风度,对着柳青鱼点了点头,回道:“我与仪如也算是多年好友,夫人言重了,不过既然宋家主过几日便到,左宲便依夫人所言,多留些时日。”

    “对了,仪如,这事我也与长安去了信,估摸着,长安应是与你表哥一样的时间到达。”柳青鱼对着陈仪如看了半晌,突然一拍手,想起什么。

    陈仪如像是被感染了一般,苍白的脸上因激动有了血色,眼中的眸子染上了彩色,绽放出光芒:“真的,长安也要来?”想着,嘴角不由牵起,高兴的不行。

    一旁的左宲看着高兴的两人,一言不发,神色复杂,眼睛低垂。端着的碗手紧紧攥着,指尖用力,便见光滑的青瓷出现了裂痕,随后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只留满室余欢与他无关。

    *

    夕阳漫上,今朝别离,虽是不知何处还相遇。

    已经备好的车马在无人的道上侯着,莲华拿着一袋银子,仔仔细细的帮娉旌系在腰间。

    俞清在一旁站着,对娉旌点了点头,随后也从手上递来一柄青色的剑,这剑身在夕阳下,还泛着淡淡的波光:“这是我请人帮你锻造的,路上可用来防身。”

    娉旌接过剑,心念一转,从怀里拿出一物,递了过去,也算是回礼。

    棕色的小瓶里有几颗她向系统借来的保命丸。眼前这二人是要去报仇,这对于她们来说,是救命的东西。

    面前的女子不像之前身穿黑袍,而是着一青衣,做男子装扮。清雅又矜贵,就像真真正正的男儿。眉间浩然正气显然,俊美得令人心悸。

    当然,俞清二人不知到的是,娉旌不只是装扮成男儿,而是真真的化身成男儿身。

    毕竟追缴她的追兵多广,简单的装扮术多是露馅之处。还是来真的比较好。

    见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被收了起来,娉旌抱拳一笑,随后脚步轻快、潇洒的转身离去。

    “此间一别,祝君一路顺遂,他日再见。”

    “珍重!”

    俞清二人看着她架着马车离去,心下不舍,但也是真心希望娉旌能够安然的离开此地。

    马车已出了视线,俞清看着不舍的莲华,终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牵起她的手,与那夕阳背驰离去。

    地上的影子手紧紧相连,互相依扶着。

    *

    马车哒哒哒的赶着,娉旌怀里抱着孩子,手上的缰绳挥动。一路紧赶慢赶着,马车才刚行驶到一处峡谷,便见周围风声异样,头顶上传来一声声唳叫。

    娉旌抬头一看,一只鹰盘旋在头顶,不过一会,再往前一看,便见前方道上伫立着一人。

    也算是面熟。

    依旧是赤红色的伞面,左宲右手背立在腰后。只见他的面容从伞下显出,剑眉下,狭长的桃花眼,面容不羁,颜色胜似伊人。

    左宲看着一路不停歇的马车,只是定定站着,健硕的马儿看着便要向着他踏来,他也不见半分惊色。

    娉旌手上力度增减几下,马车在离他几步之遥便停了下来。

    “这位先生,你挡在路中间做甚?马车要是不小心碰撞到你的话,可不是个小事儿。”娉旌手中的缰绳垂下,手里抱着的孩子咿咿呀呀的挥着手,显得场面十分突兀。

    左宲身形顿了顿,眉间有些疑色。

    眼前的人虽抱着孩子,但与那日的女子并不相像,而且,此人喉结分明,出口便是朗逸的男声。

    倒不是装扮出来的。

    车内也没有其他气息,不似藏了人。

    “先生?如若无事的话,烦请将道让开,先生?”

    眼前的人没有回应,只不过半晌过后,身子便从路途中央移了开。

    娉旌手上用力,缰绳便落在马的屁股上,便见马蹄动了起来,马车也跟着晃动,缓缓而行。

    马车从身旁掠过,左宲眼里的疑色未散去。随后伸手立起,身后便陡然跪立着一人。

    “跟着他。”

    “是。”随着一声应下,那人身形飘忽几下,悄然跟了上去。

    *

    “上神,我们这是去哪?”

    娉旌背靠着车沿,沉默了一会。拿出俞清二人准备好的图纸,修长的手指在一处画圈。

    “京都。”

    ‘驾’,缰绳用力一甩。

    飞驰的马车飞快的向前,向着北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