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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我不看漫画,你先看。”王倩爽朗拿过张凯手里的杂志,塞到夏叶手里,又赶紧“呵呵”笑了两声。
彩页有反光,有几个字落在白背景上看不出来,但大概意思明确:
天才漫画家夏花的新作《小米》断更接近半年,经纪人洛洛表示夏花有封笔打算。
夏叶拿着杂志干笑,就像是结束了一场战斗的勇士,全身酸软,说了声“谢谢”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断更,封笔,全都是事实,但全不是她的选择。
夏叶回到自己位置上,隔着窗户看天,注定是灰蒙蒙的。
当初,她开玩笑说,既然花开不了,那就让叶子好好活下去吧。
只是……
“啊……这TM好难……”
瞬间,教室安静了。
夏叶没想过自己会一嗓子吼出这么句话,还是在历史课上!
历史老师和夏叶一起,都快哭了……
刚毕业的年轻老师想过青春期的孩子不好管,但没想过第一个把她气哭的学生竟然会是年级第一。
“你……你给我出去!出去站着!”这是最后一丝尊严了。
“好好,对不起老师,您别哭,我错了,刚刚您当我是梦游就行了,别哭了,我求您……”
清醒过来的夏叶连忙安慰红着脸哭的老师,她高估了新老师的心里承受能力。
这可怎么办呀,下一秒,全班同学被夏叶哄孩子一样的语气逗得哄堂大笑。
然后,老师跑了。
夏叶叹气,堆在位置上,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班长诺诺瞪了夏叶一眼,跑出去找老师了。
“夏叶,牛B……”
“纪律委员,你赢了……”
……
夏叶无比悲伤中,生活呀,总是有很多让你忍不住骂娘的意外发生。
几场过堂,夏叶乖巧道歉,顺便以肚子疼为由和班主任请假,一个人回了宿舍休息。
推开宿舍门的瞬间,夏叶突然就笑了,该面对的一个都逃不过,她拿出黑莓手机,拨通经纪人洛洛的号码。
“我的小公主,你终于出现了,要不是你爸妈拦着我,我就去你老家找你了。”
“洛洛姐,”夏叶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姑娘,沉着嗓子问:“是你跟杂志说的,我要封笔?”
“那个……对,是我说的,花儿,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已经半年了,我们不能不管不顾下去,能说的理由我都说了,而且你也知道,夏总和夫人的意思是把事情压下来,我做不了主。
花儿,你别哭,我没有和杂志说太多,后面你想怎么做,听姐话,都会变好的,所有的事情都会慢慢过去的,好好的哈。”
洛洛沙哑的声线传进夏叶耳朵里,虽然舒服,但也格外刺耳。
“姐,你知道的,我没哭……”
无论是夏花还是夏叶,她都不爱哭,最多在没人看见的时候默默流两行泪。
“那,我们就,封……”洛洛为难,她最心疼夏花。
她们刚认识的时候是1995年,夏花七岁,是一个喜欢看漫画的小姑娘,自我介绍说是要做最牛B的漫画家。
当时洛洛觉得孩子的话好玩,并没打算动多少心思,直到小姑娘把《蘑菇怪》的草稿举到她面前。
画很简单,主角叫小菇,是个个成精的蘑菇,裹着棉被,五官中只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故事从小菇救了一条蛇开始,蛇报恩陪着它一起探险……
反复确认多次,洛洛才相信这些充满灵气的画出自一个字还认不全的小丫头。
从那开始,洛洛陪着夏花完成了《巫婆》《鹿》两部作品,获奖无数,因为年龄的关系,洛洛从不安排她出席任何活动,夏花在圈子里成了最神秘的漫画家,直到她开始创作《小米》洛洛才动了心里,或许夏花的一生注定属于漫画。
洛洛深吸一口气,手心出汗,冒出阵阵热气,她说不出后面的话。
“洛洛姐,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就是突然从杂志上看到自己要封笔的消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必须如此,给我点时间……”
举着电话的洛洛先哭了,夏花完全不像个十五岁的姑娘,成熟,理智,可越是这样越会让人心疼。
“对不起,花儿……”
“没事儿,姐,这和你没有关系,我总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可能,是我以为错了呢……”
没办法,夏叶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成熟,但她不会装作什么都不懂,她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她知道生活不是写小说,矫情没用。
“对了姐,我改名了,叫夏叶……”
*
赵与河盯晚自习,安排奥数补习班的学生做卷子,夏叶又缺席。
“你们知道夏叶去哪了吗?”赵与河皱着眉头问另外四个人。
顾幽南拿着杂志摇头。
“顾幽南,把你那小人儿书给我收起来,不要以为你学习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哈,一个夏叶就够让我头疼了,你怎么也这么不听话。”赵与河边笑边责备。
萧落月立刻拆台,“老师,顾幽南根本不听课,有时候他连作业都不写,而且经常带头闹事。”
苏笑笑乖巧极了,“老师,我作证,班长说的都对,而且顾幽南的很多作业都是王峰写的。”
顾幽南啧啧啧摇头,“班长和数学课代表联手了呀!”
苏笑笑挂上招牌式微笑:“副班长,你要淡定!”
赵与河再次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喂,你们几个四班的,真的当我不存在呢是吗?”
苏笑笑,“老师,这不还没上课了嘛!”
萧落月,“顾幽南,给我看看你手里的杂志!”
“你看漫画?”
“嗯,看一点,我挺喜欢夏花的故事的。”
“哦,少女漫画?”顾幽南不屑一顾的把杂志递给萧落月。
“不是,我也就是偶然看看。”萧落月不是很想在老师面前聊自己的偶像。
苏笑笑凑过去看了几眼,摇头,“看不懂,老师,看见没,我们班的班长和副班长是不是全能选手。”
赵与河的脸早就黑了,九零后的孩子,怎么看都和以往他带过的好学生不一样,也就张小兵有点书呆子的样子,听话,老实,认真学习。
“你们三个,有没有把我当成老师看,竟然在我面前看这些闲书,知不知道,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再说我就没收了!”
顾幽南笑哈哈的露出白牙,“老师,不给我们面子,也要给课代表一个面子嘛,而且您看,我们小兵同学多乖,他已经在做卷子了。”
张小兵猛地一惊,愤愤地说:“不要叫我小兵同学了!”
当然,这话马上就被忽略了。
苏笑笑立刻开始眨眼:“老师,当课代表可辛苦的。”
赵与河再次因为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败下阵来,他说不过这些少年,干脆一人又给他们发了一张卷子,“我去问问夏叶的事情,你们好好做卷子!”
2003年的这届学生,好像全都被夏叶带坏了。
对三班同学来说,赵与河盯晚自习就和自由活动差不多,只要动静不大,不打扰到老师睡觉,他们可以玩得很痛快。
唐帅换位置坐到了陆紫心和肖悦前面,三个人嘀嘀咕咕的在研究怎么和男生告白的问题。
陆紫心喜欢上了一个学长。
三个人越说越兴奋,初恋弄得少女们心痒痒的,每个人笑得肆无忌惮。
下课铃响,她们拉着手,风一般冲出教室,边走边哼歌。
拂面的风软绵绵的,随着浑厚的歌幽幽荡漾,陆紫心的歌声不小,引来不少目光,三人难掩兴奋,跟着陆紫心一起哼起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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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追追闹闹进了宿,进门才看见拿着拖把正在擦地的夏叶。
唐帅关心的问:“你好点了没?”
“没事了,我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放心吧。”
夏叶看着陆紫心,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太明显了,“有什么好玩的吗?你们上楼的时候我就听到歌声了。”
肖悦急急忙忙开书包,拿出个无比精致的粉色小本子,献宝一样举到夏叶面前,“看,这个是陆紫心的秘密,她要去追一个男生。”
“啊?”
“哎呀,一会儿再说,先去洗漱吧,快熄灯了,大妈们一会儿就要上来了。”陆紫心很害羞,打断了夏叶的话。
现在的夏叶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小女生的情绪。
见陆紫心小跑着去了水房,也没有再问什么,放下拖把,直接上床。
肖悦把小本子递给夏叶,“你要不先看看,一会儿她肯定会不好意思说。”
“这是什么?”
“我们三个在晚自习的时候准备的追人大法,你没来有点可惜。”
夏叶做样子翻了两页,还给肖悦,“我不太感兴趣。”
虽然故意挤出了笑,但态度还是冷冷的。
青春期的少女情绪异常敏感,肖悦问:“姐姐——你好像很冷淡?”
“嗯,悦,我有点累了,你们玩吧。”夏叶又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肖悦觉得那张脸都扭曲了,她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却不知道是什么。
突然,全部的光灭了,整栋楼瞬间炸锅,刚九点四十,离熄灯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宿管阿姨拎着大灯边走边喊,“宿舍断电了,你们用自己的手电筒照着点路,抓紧时间洗漱。”
怯怯的笑传来,不知为何,女孩们很兴奋,只是停电而已。
陆紫心美美的笑,手电筒自下而上的光撒了过来,像个可爱的女鬼。
夏叶抱着身子坐在床边,看陆紫心,“你现在的造型很——别致。”
肖悦也学着夏叶的样子,抱着腿,看着陆紫心,“来,转一圈,让我们看看。”
“哎呀,你们讨厌。”陆紫心难得小女人的样子躲了躲脚。
唐帅最后一个从水房回来,嘴里吊着手电筒,一手抱着脸盆,另一手拿着毛巾,看见站在宿舍中间的陆紫心,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
陆紫心:“你说什么呢?”
唐帅放了东西:“说你像个女鬼,哈哈哈哈。”
陆紫心摇了摇头,把手电筒放到了自己下巴上,翻了翻白眼,幽幽说:“唐——帅——这才叫女鬼。”
“呀!真像!”唐帅伸手在陆紫心身上一阵乱拍,逗来逗去的,眉目含笑。
“陆紫心,回来路上你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呀,很耳熟,但我们想不起名字了。”肖悦很崇拜陆紫心的歌声,而且从来从不吝啬赞赏。
“SHE的《恋人未满》呀!”
“哦——恋人!”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意味深长的两个字从肖悦嘴里冒出来。
“你们……”陆紫心笑着跑到了肖悦床上。
“你会唱她们的新歌吗?”唐帅边说边坐到了夏叶床上,手掌上还留着大宝的香味。
“《superstar》?”
“对对,给我们唱唱呗?”
肖悦推了推陆紫心,抬高声调说:“咱们来开个演唱会呗,今天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