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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枯草后躺着的娇小身躯,隐丘忍不住惊呼:“果然是个孩子!”
低身将对方的身子放平,他这才看清,这是一位长着一头金发的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此时紧闭着双眼,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表情,一对剑眉高高皱起。
“哎呀,怎么还流血了!”一抹殷虹从少年单薄的衣衫内悄然渗出,温热的感觉激得隐丘打了个哆嗦。“小子,你可别死啊!再死我可又亏心一次!”
扒开对方的上衣,对方腹上一道大约5公分的平滑伤口,赫然出现在隐丘面前。“还好还好,要是大创口,我可救不了你!”见了这泊泊流血的伤口,隐丘倒是松了口气,右手虚晃一下,手中已多了一根连着金线的小钩子。
这是隐丘一路上闲来无事发现的一个新诀窍,那就是将‘金汤’能量,具现化为一些能离开自己一段距离的小东西,比如现在他转化出来,正准备用来给那少年缝伤口的钩子和线。
三两下将这少年的伤口牢牢缝上,那泊泊流出的血水便渐渐就此止住。一口气还没喘匀,隐丘横抱起面前的少年,快步离开了现场。
没一会,一架微型侦查机姗姗来迟,在原地打着转勘察了一番,拍了几张照片便顺着原路飞走了。
一连跑出去两三公里,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堆风化岩群,隐丘连忙跑进去,将那少年平放在地,慌慌忙一搭脉门。“喝,这小子命挺硬,居然还没死!”说完又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要真死了,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
“水!”那少年突然迷迷糊糊唤了一声,一对薄薄的嘴唇因为失血而显得格外惨白,粘在上面的一些死皮,因为缺水微微翘起,犹如龟裂的大地。
“喝,这就开始指使上了!”隐丘多少年没给别人端过水了,不过转念一想,可不能把这位渴死,回头还指着他问些话呢!
可是环顾四周,这鬼地方哪有水啊!要是早上那会,自己身上倒是有多余的,可也不能等到明天啊,这正要急用呢!将那少年安置在风化岩群的阴凉处,隐丘盘腿坐在一旁,只好派出数十只魂鬼去寻水了。
这一找还真让他给找着了,不过不是水源地,而是一棵根茎硕大的植物,由于深藏在地下的原因,隐丘只能自己过去挖,魂鬼可没那么大的力气将对方带过来。
这种植物是D星球比较常见的一类外来物种,是由联邦政府引进的超耐旱品种。枝叶只有巴掌大小,地下的根系却往往能深入岩层上百米,将水分储存在它们特有的,一个个膨胀的根系肿块之中,隐丘正是打算取那些蕴含在内的汁水。
半个时辰后,隐丘提着十几个黄皮的植物根茎回来,以手为刀将外皮剥开,直接用力一拧,一股淡黄色的清凉汁液便尽数洒入了少年口中。
一连喂了三四个根茎,那少年才停下允吸,沉沉睡去。
隐丘坐在一旁,没滋没味地嚼着一块被挤干水分的根茎,愣愣地望着那少年,口中喃喃自语道:“我这可真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这位大爷往这一躺,双眼一闭神游九霄,我还得为他值班、放哨,这叫个什么事啊!”
抱怨归抱怨,可隐丘却对这小子有些愧疚。“也不知道这孩子醒来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会是何等心情,要是失心疯可就麻烦了。”抬手将那少年嘴角残留的根茎残渣拭掉,隐丘的记忆却是飘回了未央宫中。
那一年,自己也曾经救下一位少年,收为了自己的关门弟子,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可对方最终却背叛自己,投奔了魔教,甚至自己最后不得不手刃了此子。
那一日的风雷云动他还历历在目。
那道被‘玄黄鼎’死死压住,却依旧癫狂地四处冲击的身影,他还时常在梦里见到。哪怕后来梦少了,也断不能忘那一日,师徒最后的一段对话。
那是观道九十一年的冬天,在魔界坠仙崖······
站在浩大庄严的‘玄黄鼎’上,隐丘正色呵斥:“孽障,你是认不认罪!”
一阵如铁器交戈,让人闻声胆寒之音由鼎下传来:“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难不成你还以为能杀得了我!”一股魔气裹挟在这震耳欲聋的声浪之中,将附近围上来的一些修真者都推出数丈,部分修为尚浅者的眼神都有涣散的迹象。
“我要杀你,易如反掌!”隐丘爆喝一声,将众人惊醒。“你身为我隐丘仙尊的唯一内门弟子,难道不知道我这‘玄黄鼎’可扣五岳三山之容,能装三江五湖之水吗!就你这些微末本领,还是早早收起,和我回未央宫接受门规惩戒吧!”隐丘神采庄严,背后万道金光闪耀,口中隆隆之音响彻三界,直教人生出一股顶礼膜拜之感。
可偏偏那压在‘玄黄鼎’下之人无比固执,厉声骂道:“隐丘你这老贼,莫要装出一副圣人模样,我那生母就是你亲手杀死!可怜我那父亲,被你抽筋扒皮,如今神魂还被封印在‘落雷涧’之中,每日受尽万千雷电炼魄之痛!你我之间的仇怨,就是杀你千百次,也不足以平我心中怒焰!”
隐丘气息一滞,脚下的‘玄黄鼎’也是微微震荡,正待回话,却见鼎下已然窜出一道黑光。“不好!”隐丘心道一声大事不妙,定神一看,那黑影不是自己的徒弟‘尘灯’又是谁!
“隐丘老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尘灯裹挟着三千浩瀚魔气,手持一把血色砍刀,双**错踩在虚空之中,瞬息间便杀到了隐丘面前。
锵!
只听得一声金属相交之声在空中炸响,一道血影已重重斩在隐丘面门之前,却一时间不得寸进。定眼观瞧,‘玄黄鼎’不知何时已将隐丘仙尊护在鼎内。透过半透明的鼎身,却能看见一向处事不惊的隐丘仙尊已睁大了双眼,满脸骇然之色,一声质问脱口而出:“你怎会知道当年的秘辛?莫非你的身世也是那些魔族告诉你的!”
尘灯惨然一笑:“若不是溟山骨将将实情讲于我听,恐怕我这辈子都要被你这狗贼瞒骗过去!”
“哎呀呀!你上了魔族的当了!”隐丘此时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唯一关门弟子,居然是因为这件事而背叛自己。“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瞒了你五百多年,却终究是功亏一篑!事到如今,我便将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说与你罢了,是错是对,你自己斟酌,只希望你千万不要自误!”
“我与你早无瓜葛,你也休想再蒙骗与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尘灯却是不容隐丘再多言语,提起妖刀‘赤练’,便向着隐丘连连攻来。
论品阶,‘赤练’并不比‘玄黄鼎’差多少,一者吸纳了魔界的万千魔气,一者已在未央宫中祭练千年。两者相较,一时间倒也难分上下。
“尘灯,你若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后悔的!”隐丘催动‘玄黄鼎’连连防御,只期望能将事情的本末说给对方。
回应他的是漫天的血色刀影,和尘灯的怒骂:“老贼,你休想胡言乱语,我可不再是当初受你哄骗的黄口小儿了!”
“隐丘老贼,你也有今天,吃我老骨一击!”一副如玉般晶莹剔透的骨架突然从虚空内跃出,手中祭出一把纯白骨锥,几乎是见风就长,瞬间已如山岳一般大小,狠狠地落在被动防御的‘玄黄鼎’上。
“噗!”隐丘被猝然一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形暴退之时,腹内真气翻涌,竟然吐出一口金色血液。“骨将魔主,你哄骗我徒,罪该万死!”
来者正是溟山骨将,魔界修为最高的魔主,也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隐丘一见此妖是目眦欲裂,双手一翻,便要催动‘玄黄鼎’将其击杀。
“隐丘老贼,先过我这关!”尘灯脚踏虚空,一个跟头翻到了隐丘面前,手中的‘赤练’妖刀瞬息间已甩出万道血影。
“哈哈哈,好小子,你拦住这狗贼,我先杀了其他人,也好让这些杂碎知道闯入我魔界的后果!”骨将魔主嘎嘎怪笑着,带领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无数邪物,杀向隐丘带来的众未央宫门徒。
“啊啊啊!尘灯!骨将!你们这是自取灭亡!”隐丘眼睁睁看着手下门徒一个个被邪物吞噬,一对清澈双目立时通红一片,按照门规此时他已不必留手。
“狗贼受死!”尘灯身上的三千魔气瞬间化为裹身的黑色魔焰,整个人如地狱蛮兽一般,双手持刀,竟是放弃了防御,全力攻来!
“好小子,杀了他我们就一同去救你爹的魂魄出山!杀啊!杀啊!”骨将魔主的声音犹如梦魇,震得在场众人心神巨震,死死抵抗的未央宫众人又有不少人中招,被一拥而上的邪物拖到炙热的魔界土地上。
“先师,原谅我吧!没想到第一次用到您的遗物,却是用来清理门户。”隐丘冷冷地看着面前暴怒的尘灯和得意狂笑的骨将魔主,手中一翻,已多出一样裹着七彩霞光的异宝。
之后的记忆隐丘不想再回忆下去,那是一段更为痛苦的记忆。尘灯死了,骨将也死了,未央宫的门徒也死了一半,从那时起,隐丘便不再收徒,只是于门下弟子有授业之恩,没有师徒之名,所有的未央宫门徒都喊他掌门,却再无人喊他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