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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此阿三嘲讽的笑了,月光照进屋内,幽幽光华下阿三看清了那张好看的脸,果真是他啊,不过现在他大抵是认不出自己的,这样也好,旧人旧事今皆已逝去,省去许多麻烦,只是不知为何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你是谁?怎会深夜在这房中?”阿三心中了然可是还是装作不识的问道。自己早已不是阿三,在世人眼中自己是花魁鸢尾,鸢尾如何会识得那个落魄的乞丐,如何会识得那个出尘绝逸的神仙。
常人皆会如此问,自己如今与他也是陌路常人罢了,清玲的声音又回荡在狭小的屋内,伴着幽幽光华开口:“我叫唐离,原是住在这的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阿三没忍住问道:“的什么?你与这屋的姑娘相识吗?”唐离似是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阿三漠然接着说道:“这屋的姑娘已去,公子若是故人便多留一会吧,我只当没看见过公子。”
阿三说罢便要出门,却被唐离拽住,阿三一脸防备的看着他,唐离自觉失态松开了手,言语中可察的带了一丝凉意,“你说这屋的姑娘去了?”屋内入冬后便没有生过暖炉,每句话都带着白色的寒气。
刚受过伤的阿三在这屋里待的更觉寒冷,没等开口便不自觉咳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唐离见此从袖袋里掏出来一个质地莹润的玉瓶递到了阿三面前说道:“我观姑娘有伤在身,这药温养效果极好,对姑娘伤势有益。”
“无功不受禄,如此好的药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吧。”阿三推拒之后接着说道:“这屋的姑娘半年前就因病去了,整个柳巷都是知道的,公子若是不信,随便问哪个都可。”
唐离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急然问道:“姑娘可知她因何病而去?我与她相识时她明明身体康健,并无病状啊……”
“病来如山倒,听闻是心中郁结而去,之前也是病了好长一段时间。”唐离闻言讷讷道:“郁结,她怎会郁结呢……”
阿三如此与他说并不是怨他怪他,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些事并没有什么感觉,自己当初虽是伤心了好一阵子,但彼时有心可伤,此时无心可动。
过去的事合该过去,自己也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能来看自己自己也很欣慰,如此便足够了,见唐离不再追问阿三便出了门去,唐离也没有拦她,到了院子的阿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回了前堂。
屋内只剩唐离一人怅然若失,唐离刚来此看着屋内萧索的样子便觉出不对,只是没想到她真的不在了,彻底不在了,郁结,唐离不信,记忆里她总是笑的开怀,无论多大的事都不会为难自己。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唐离之前一直不明心中为何会牵挂人人畏之如虎的女子,成仙之后不可停留凡世,唐离曾犹豫很久才决定来此,她于自己有恩自己如何都不能当做无事,只是现今知道她不在了。
心底里异样的感觉更深了,像是有细细的伤口在心口密密麻麻的裂开,细细密密的痛抓挠着心,如此不爽,抓心挠肝的感觉侵袭着肺腑,不解,不解,唐离满是不解。
眼前闪着自己神智不开时和她相处的日子,回过神来脸上濡湿一片,唐离伸手碰到下睑,竟不断流着泪,天亮前的一个时辰唐离躺在过去每晚都睡得罗汉床上,屋内很多东西都不在了但是这罗汉床还摆在原来的位置。
阿三当时诚不欺人,这床比她的床要好睡多了。
天亮时小玉儿睁开眼睛看向身边不见阿三心下一惊,再看向屋内阿三正伏在屋内藤椅上睡得正香。小玉儿不想吵醒她,帮她压实了被子默默地退出了屋去。
一出门小玉儿便看见妙娘守在门外,小玉儿小声说道:“阿三姐正睡着,我去给她准备些清粥等她醒来吃。”妙娘点了点头,小玉儿正欲去后院厨房,妙娘喊住了她说道:“你那弟弟机灵,从今以后就留在楼里跟账房先生学学账吧。”
小玉儿感激的看着妙娘,妙娘挥手让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小玉儿走后妙娘又站在门前好久,她倒不知该如何面对阿三了,自己当初给她那两巴掌着实是打的狠了,话也说的让人伤心。
本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免去后顾之忧,能换她平安没想到终还是差点把命丢掉,想及此妙娘转身下了二楼行至内院。
每家花楼都分内院前堂,前堂是招待客人还有姑娘们的住所,内院是安置打杂跑腿各类小厮的地方,只是妙姿园还有一处外人不得而知的地方,内院前堂的相交处有一暗室。
这暗室只有楼中多年打手和妙娘知道,就连阿三都不知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越堂而皇之的地方越无人生疑,无人注意到妙娘进了内院的门槛就转身进了墙壁之中。
而这暗室现今正关着厉鬼般的滕王,晚市结束城门欲关时城外两个兄弟动作迅速的把人悄悄地运进了城,滕王期间醒过三次每次都被当即劈晕,如今滕王被绑在架子上还闭着眼,滕王已醒只是不敢睁眼罢了。
妙娘进来,楼里两个兄弟立刻站起称呼主子,在外妙娘是妙姿园的老鸨,在内做事兄弟们都称她一声主子,妙娘虽是女子却比男子更加果决,兄弟们很是服她。
妙娘示意身边兄弟抬起一桶水把滕王从头浇到了脚,滕王依旧没有睁眼,妙娘笑道:“滕王不必装了,滕王身体强健,昨日醒了三次,今已日上三竿,滕王怎会不醒?难道滕王非要见血才会醒吗?”
滕王闻言悠悠睁眼,眼里尽是狠意,看到妙娘笑靥如花的脸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说道:“妙娘子真是好手段,身边人如此忠诚,即便知道自己冒犯了谁还如此忠心做事。”
妙娘笑道:“还好,还好,滕王过誉了,我不过一介女流不及滕王凉薄,与身边人亲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