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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离一怔,道:“不怎么懂。”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岂不知要学阵法学封印是最快的?怎奈我精神力不够,封印的老师都不肯教我。”
孟帅点点头,道:“其实这个龟甲上有封印。”
谢离惊奇道:“是么?”他得到龟甲,自然好好保存,不肯给别人多看一眼,而他自己又不懂封印,自然识别不出来。
孟帅道:“是封印,而且特别隐晦。”他在封印上可算极有研究了,就是如此,也几乎识别不出来,现在能看到封印的痕迹,但依旧抓不住踪迹。对着阳光看了许久,道,“好怪异。到底是什么封印呢?”
谢离见他眉头紧锁,知道一时半会儿研究不出来,吐了口气,道:“此物来历神奇,必有其他秘密,只是和我无缘。十多年来我没能看出秘密,倒是孟兄察觉,看来机缘在你那里。回头慢慢研究,终究是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孟帅笑道:“也是。”将龟甲收起,转而和谢离谈论阵法。
龟门其实对阵法只是少有涉猎,但确实在八卦奇数一道上深有研究,八卦掌和太上五法身融合的神龟八卦变足以指教谢离那未成形的剑阵。何况孟帅对阵封极有研究,许多道理说出来,也可触类旁通。谢离自然所获匪浅。
而同时,谢离也谈到了阵法之道。他不通封印,却因此精研兵阵之法,这是孟帅一直感兴趣但没研究过的领域,也向他讨教,同样大有收获。
谢离性情不似表面上懒散,反而十分坚韧,但确实带有一股出世的豁达,和孟帅有相通之处,一谈之下,颇对胃口,渐渐兴起,天南海北的闲聊,越发投缘起来。
两人谈得投机,孟帅便请谢离去房中小坐,将没打算拿出来的美酒取出飨客。谢离身在北方,自然好酒,见了美酒喜不自胜。
有了酒之后,扯淡起来就更无所顾忌,两人一直扯到了晚上,孟帅也忘了几个庄主还在客厅喝茶了。天黑之后,酒劲儿上来,孟帅便感头晕,见谢离也醉眼乜斜,道:“今日......先散了吧,我送谢兄回去。”
谢离道:“愚兄虽然有些酒了,但还没醉,不劳贤弟远送,我自己——”说完砰地一声,撞在桌子角上。
孟帅想起身扶他,刚站起来便一屁股坐倒,只觉腿软。忙倒了两碗浓茶,自己先饮,又给谢离灌了下去,压住酒气,取出两根拐杖,道:“只能如此了。好在你就住在隔壁。不然只能留兄在舍下住一晚。”
两人拄着拐杖出门,到了岔路口,已经能看见客房的轮廓,这时灯都熄了,但月色甚好,还能看得清楚,孟帅道:“谢兄能走回去吧?”
谢离笑道:“小意思。刚刚被风一吹,我的酒醒了八分......谁?”说着回头大喝。
孟帅也发觉有人影,不过他酒意是真散了不少,理智留着,知道这地方住着不少人,今天所有的客人都留宿在这几个院落内,有人影再正常不过,不必大惊小怪。
眼见谢离要抡起拐杖打过去,孟帅忙拉住他,定睛一看,道:“是云兄么?”
路上走来一个清冷少年,正是云洛殊,见孟帅躬身道:“孟公子。”
所有一元万法宗弟子中,云洛殊最敬重孟帅,是因为孟帅上台摧枯拉朽般的胜过他。他深知孟帅在阵法造诣上到了恐怖的地步,因为差距如天渊,所以输了之后不觉得气闷,反而敬服,因此一见孟帅立刻止步问好。
孟帅也回了一礼,道:“云兄晚上去散步?”
云洛殊摇头,道:“不是。我看到有人影,因此出来看一眼。”
孟帅道:“可能是出来散步的人吧?夜里月色下看梅花,也是一景啊。”
云洛殊道:“这么晚了,恐怕不是散步吧?”
孟帅道:“多晚了?”酒鬼对时间没有概念,他只知道天黑,也不知是晚上几点,在他印象中,似乎离着晚饭也没多久。
云洛殊道:“三更天了。”
孟帅一怔,道:“那确实晚了。”原来时间已经到了午夜,这个世界的人可不像前世的白领夜猫,熬到一两点浑不到一回事,大部分很早就睡下了,早上四五点都要起床了。半夜三更出去,还是在冰峰,恐怕不同寻常。
想了想,孟帅道:“你看到人影去哪了?”
云洛殊道:“就在这里,一闪就没了。”他指了指路上。
这话和没说一样,毕竟客房外只有一条路,不沿着路走,还能去哪儿?孟帅沉吟一下,道:“既然有事,我便去查看一番。云兄,谢兄有些喝高了,你送他回去。”
云洛殊答应一声,孟帅将谢离交给他,转身离开。
转身出去,孟帅一面让黑土世界的世界树帮自己醒酒,一面唤出白鹤来询问。这黑灯瞎火的,让他一个人去找人影,去哪里找去?好在梅园中养着几千只仙鹤,耳目最灵。孟帅现在也能和仙鹤沟通了,自然要加以询问。
问了一声,有仙鹤指路,示意确实有人去主人居处了,至于具体是谁,孟帅还没能和仙鹤心灵沟通,也问不清楚。
孟帅想了想,心道:多半是焦庄主。他一直说要私下里见梅园,想必是趁着夜黑无人找他去了。
既然是林岭和焦南山的事,孟帅也不必多问,就要回去。然而下一刻,他又停住了脚步,暗道:不对。焦庄主是混元期高人,云洛殊不过阴阳境界,两人差着那么远,云洛殊真能看见焦庄主身影么?或许是另有他人。
想到这里,孟帅连忙往林岭住处跑去,虽然明知林岭的安全不必他来担心,但也要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一路来到林岭住所外。林岭屋前种了好大一片梅花,俱是白梅,月光下看来,美得带了几分肃杀。孟帅从中穿过,略看了一眼地面,果然没有任何脚印。
想也如此,先天高手早就可以踏雪无痕,何况地面不是雪而是坚冰。
到了屋外,就见左边一侧的房屋中亮有灯光。孟帅知道那是会客室,平时不常用——因为林岭压根没有客人。
走过去几步,就见一扇窗户略开了一丝缝隙,窗外离着一块冰石,基本上占据了窗户下方的空间,只余下一人宽窄的地方。
孟帅运起敛息术,如游魂一般往窗下走去。他的敛息术已经十分高明,料想隐瞒一个混元期高人应当无妨。至于林岭......就算他发现了,孟帅也有借口搪塞。
来到窗下,孟帅越发谨慎,到了这里,声音已经能互通,他能听见屋里的声音,屋中也能听见屋外的声音。
就听一阵啜泣声悠悠传来,孟帅一呆,差点连敛息术都忘了。
有人在哭?搞什么飞机?
孟帅有多久没听到有人哭泣了?武者都坚强如钢铁,不论男女,都不会哭泣,就算身受重伤,就算家人离世也未必会哭泣,怎么在如此深夜,会有人在林岭房中哭泣?
难道是林岭在哭?
一个念头冒起,立刻被孟帅掐灭,且被打包丢到马里亚纳海沟去——如果林岭会哭泣,那孟帅的世界观就彻底崩塌了。
那是谁在哭呢?
就听有人泣道:“梅园大人,请您无论如何再考虑一下,若不如此,北方世界真的危险了。”
这回孟帅听清楚了,哭的是焦南山。
这还让人能够接受......那也不对啊!堂堂一庄庄主,混元期高人,北方世界数得着的人物,居然半夜啼哭,这像什么样子?
这时,林岭的声音响起:
“滚。”
孟帅松了口气,这声音冷峻威严,没半点拖泥带水,必是林岭正常状态无疑。看来这世界还是有正常人的。
焦南山又颤声道:“我岂不知提议是大逆不道?若是往常,晚辈就是一百条性命,也不敢如此妄言。但北方世界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若不如此,其他世界就有借口抛离北方,到时候生灵涂炭......与此相比,在下的性命算什么?在下全家的性命又算什么?那是关乎到千千万万性命的大事啊!”
孟帅心中一寒,暗道:什么大事关系这么重大?北方世界存亡?是开玩笑么?
他可不觉得一个大高手半夜哭泣是开玩笑,焦南山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令他倍感压力。
就听林岭道:“北方未必死,照你的方法,才是必死。”
焦南山道:“横竖都是死,若如此,还不如拼一把,或能成功呢?还有三个月不到,四方宝镜就要凑齐。到时北方世界取不出来,四方缺角,五方轮转停摆,罪责都在北方。三方世界中,东方对北方虎视眈眈,抓住借口北上,其他两方作壁上观,北方世界焉有幸存之理?”
孟帅心道:原来还是这件事。原来这件事这么严重?在山庄会议上,焦庄主就说要另出计策,看来他是来征询梅园的意见。但堂尊似不同意,到底是什么计策?
下一刻,孟帅就知道了,而且目瞪口呆。
焦南山接着道:“三个月内找到镜子,又有几分把握?只能先做个假货遮掩一时,才是上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