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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入夜了以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吴小样正和沈未央在粮铺下连子棋,捷报是一波紧接着一波。
二人平静得听着,你一棋我一棋,互不相让。
只待来报的人刚走,他再受不住癫狂一把扫乱了棋子,对着她就差没抱她在地上转圈了。
她也高兴,但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看着他和铃铛欢呼着,伸手捡着棋子,一个一个的放入盒子里面。
今日顾琏城宴请山东大户,这也多少能给她打了个很好的掩护。
陈子邯定然是会去参加的,不过她没去,只是称病一日都窝在粮铺里面,三十里铺的粮食,还有周知府库里的,还有收上来的,齐刷刷都甩给了陈家。
这会变了天,她也是累了,叫了铃铛坐车回家。
外面雨不大,小样给他打伞送她,他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一直处于巅峰状态了:“未央我们这是翻了五个手啊哈哈哈!”
她嗯了声,心里也已经核算了一遍,这些银子要扩建粮铺还是重新翻盖房子,更或许是真的另选一处?
小样举着伞,还很惋惜:“真的不去酒楼庆祝一下?要能遇见陈小公子,我可以提点他两句,省得他想不开。”
未央笑:“什么想不开,他会感激我的。我回去还有事,你和老五去转转吧,多少银子都从账上支,别的等过几天算给你。”
他连连应声,对于剥削她的银子,从来不手软:“那就谢谢咱们未央公子啦!”
说着故意欠了欠身,对她嬉笑不已。
两个人从前也是玩笑惯了,她不在意,转身上了马车。
淅淅沥沥的小雨,几乎要停了,她动作之间,无意间瞥到房檐上黑影一闪而过,倒粮的那些银子都已经在三十里铺安置妥当,这里什么都没有,倒也不用担心。
铃铛还有点舍不得走,频频掀开窗帘对小样摆手。
她也探出头去,对他喊道:“回去吧,我出去转转。”
说着又到前面,对孙叔叔报了个地方,马车行得不快,车内后方是有通风小口的,沈未央回身紧紧盯着,却再未出现什么异常。
直接在街上绕了两圈,也再没有人跟着她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她靠在车璧上面陷入了沉思当中,顾琏城此时估计是尚无心思管她,可除了他,还能有谁一直这样关注着她的动静呢。决计也不可能是陈家,现在陈子邯想必也是在心底高兴着,终于垄断了山东的大面积粮食。
那还能有谁,她在山东小有名气,但从不显富,爹爹又是个菩萨心肠的,平日除了陈子邯这冤家还真没有什么做仇的人。
想了半晌也没想到什么,索性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叫了老孙掉头回家,铃铛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车行得也慢,等真的到了沈家大门口,外面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都是新鲜的绿叶味道,她院子里的那颗大树簌簌作响,被风一吹,掉落无数水珠。
刚才转一圈的时候,买了些孩子们爱吃的小品糕点,沈未央下车,把东西交给了铃铛,这样收买人心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她只是懒,懒得表达了。
老孙去拴马,静静的夜里,站在院里也能看见厢房那边的人影,爹爹还带着孩子们讲书,一家人其乐融融,未央站在那看了片刻,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前几年,她也就十岁还是十二岁了?爹爹整日抓着她和三姐姐读书,人家喜欢的自然乐滋滋,她就愁眉苦脸,每次课业都做不好,沈从流少年时候,就气质独特,他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总是偷偷帮她应付……
过往如烟云,这世上就没有不散的筵席,甩下烦恼,这就走进了自己的屋里,外面有雨水,气息无比的干净清新,可屋内……她刚一进门立即察觉出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淡淡香味,若隐若现地,要不是她常年侵在香气里,恐怕都不会发现。
不同于顾琏城那日,她环顾一周,似乎什么都没动过。
未央皱眉,想起那个人影来更是些许怀疑。
心里难以平静,不过她从来不是急性子的人,她向来喜欢随遇而安,洗脸抹去了那些不明情绪,亲手合捻了香料,她记忆当中那个人的味道,常年萦绕在鼻尖的那安眠香,仔细回想着,一点点添料,一点点删改。
夜已深,她屋里烛火一直亮着,从外面能看见她一直在桌边,不时拿着什么东西在鼻尖仔细嗅着,似乎在制香。
男子拨开一枝桠,淋了一身的雨水,看了她片刻这才悄然离去。
当然,这一切她怎能知道,顾琏城知道她和陈子邯争粮,估计对她也是胸有成竹这才没问过,恐怕要让他失望了,她无意进京,既然这样,她就把他心心念念的那安眠香,送了他就是。幸好她还记得那个味道,熬夜总能完成的。
次日一早,周常在早早地就叫人送了信来,顾琏城再次召集粮户粮商竟标。
沈未央香已经制成,这就动身去凑个热闹,一夜未睡,她仍然神采奕奕,看热闹的百姓很多,马车只能远远地停在大街南边,这里这么多人,也没什么事这就叫铃铛和孙叔先回去了,姚廖一直在等着她。
当然了,绝对是一张臭脸:“快点走,常在帮你安排了位子。”
她对他笑笑,也不忘调侃着:“一个帮我安排位子,一个在场外等我,你们这是妇唱夫随嘛?”
少年顿时脸红,白了她一眼:“再乱说抽你嘴巴子!”
未央笑得更加厉害,高台上面,尽是红绸,她抬头看见顾琏城已然坐在了上面,旁边就是陈子邯,两边星星散散还有几家大户也都是眼熟得很。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台上那一怒广收粮的陈小公子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目光,才又别过脸去。
沈未央一手拿着锦盒,见他这副模样就想气他。
从东边上台,刚好路过他的矮桌前,他目光如刃,看着她竟是敌意。
她得意至极,笑得灿烂,上得台来,这才发现周常在竟然把她安排在了顾琏城的右手边,坦然坐下,这就把锦盒放在了矮桌上。
顾琏城的目光在上面顿了一顿,随即别开。
这东西可叫陈子邯看见了,他脸色更难看,咬着牙对她怒目而视,各种使眼色表达各种愤怒轻蔑质问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意思。
陆陆续续还有人上了高台,周知府刻意等了这么一时三刻,据说吉日吉时,还需有开彩的共庆之意,他站在上面,对下面百姓说了一大堆,大体就是说这顾大公子来我山东,是他和百姓的荣幸云云,说到最后,叫了人上来替百姓送上了薄礼。
来人从西边上台,走得很慢。
他手上托着长长的托盘,上面盖着红绸,吸引到她目光的不是他拿的东西,而是他这个人,看面目并不认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个路人脸,但是他上台以后似乎看了她一眼,这人走路的样子,略有些奇怪。
说不上哪里奇怪,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就冲上了心头,他的眼睛也……竟然是褐色的……这两日时常跟着她,还去过沈家,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进了二哥的屋子,拿走了暗格里面的东西……他他……难到?
沈未央心中一动,整个胸腔里都快要跳出来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顾琏城似乎并未在意,还往台下百姓处看了一眼。
这人到了他的面前,本来应该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可周知府还未到近前,他竟然一把掀开了红绸!
他要干什么?
眼看着银光一闪,托盘连带着琉璃白玉鼎掉了地上去,刹那间沈未央立即扑了过去伸臂一挡,他竟然想要刺杀顾琏城!
可是在太女手下做事的,杀他等于杀自己,眼看着他手里抓着的匕首错过她的胳膊再往后去,顾琏城侧身避过,他坐在太师椅里,被二人这么一堵还动弹不了。
台上台下都大乱了起来,也有官兵远处而来。
沈未央死死盯着他:你干什么?快走啊!
来人再不犹豫,背后软剑又抽出来举剑来刺,她来不及抽出薄刃,怎么也不能叫他杀了这人去犯那死罪,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身体先于她的思想这就反身抱住了顾琏城,冰凉的剑身刺入身体的感觉,也无非如此,她只来得及在顾的眼中看见他的震惊,然后抵不住疼痛这就昏了过去。
下面官兵已到,顾琏城也已然推开未央站了起来,他脚下很稳,刺杀时机已失,台上男人提着软剑,这就从台上跳入了人群当中。
台上也乱,顾琏城周围围了一小队侍卫,周知府还算有良心喊了人:“快看看未央还有没有活气了?赶紧找大夫!”
地上人胸口处都是血迹,周常在探了她的气息,这才松了口气:“没事还活着!”
这又要伸手去解她的外衫,陈子邯刚才连人带椅都摔了出去,这会刚爬起来就见她解着沈未央的衣裳,只吓得魂飞魄散,直直地就冲了过来:“别动别动!”
说着一把推开她,自己抱住了:“找大夫来回太麻烦,我先给她送医馆去!”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这就抱了起来,连带着她桌上的那个锦盒,也没忘记全都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