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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哥儿,这广兴楼做的红烧狮子头可比你弄得好吃多了!”
刘骁现在整个人嘴里塞满了薛路平带来的那些精致小菜,说话都听不太清楚。
席远修盘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眼刘骁,顺手给他递了块手帕,让刘骁擦嘴,然后接着摆弄着那几个稻草结。
对门的李元桓与边英也吃好了,边英还细心的,帮已经快要不能自理的李元桓擦了擦脸。
“兄长在想些什么?”
李元桓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席远修沉默了一会儿,把最后一个草结解开,然后回道:“不用再想了,只等那人回来就好了!”
李元桓的眼皮稍微动了动,然后顺着那窗口看向外面冷清的天,似乎也在盼望着席远修嘴里的那人能赶快回来。
......
......
汪世昌看着刚自己一路退后留下的脚印,拱手问道:“不知阁下是任家的哪位?”
那黑袍斗笠人单手扶着徐来,另一只手紧握着剑柄,用沙哑的声音回道:“任家的人,哪一位都不是你这个南山弃徒能过问的!”
“现在南诏任家说话向来如此吗!”
汪世昌话毕,又是一刀劈去,看起来朴实无华的一刀,竟让那黑袍人斗笠下平静的神色有了一丝波动。
黑袍人不像徐来那般与汪世昌正面相交,而是用那四季锦中的春篇,春迎风来化解汪世昌此刀。
黑袍人手中的兰亭剑,就好似那春季里随风摆柳的柳树枝条,靠在汪世昌的刀上,轻描淡写的就把这刀势化解了!
汪世昌在心中默念道:这就是春迎风吗
随之而来就是二人的近身缠斗,那黑袍人见早就观察到了汪世昌腿上有伤,行动不够灵活,所以特意以凌厉攻势对之。
反观汪世昌早就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刀客,怎么会不知此人的意图,他只是用那把厚重的沉水龙雀左右抵挡,并不抢攻,只是看见对方攻势出了破绽,才会还上一刀。
突然之间,汪世昌那完美无缺的抵挡刀式出现了半分空档,那黑袍人看准时机,直接用那把兰亭剑朝此处刺去,不料却是中了汪世昌的计策!
在兰亭剑马上就要刺到汪世昌腰间的时候,汪世昌竟然是把手里的沉水龙雀直接松开,身子一侧,躲过了那马上要刺穿自己的剑。
然后他双脚一拧,外露的内气包裹着双手,汪世昌竟是用他那一双手,直接钳住了那黑袍人的手腕,令其动弹不得!
“锁山河!”
被擒住手腕的黑袍人看着汪世昌此招,语气中带着些意外。
锁山河,连那山川河流都能锁住,自然能锁住眼前之人这把与山河相比不值一提的长剑,即使这把剑再不平凡。
两人此时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那黑袍人想抽剑而出,却是内息传不到手上,而汪世昌除了把对方擒住,也没有什么办法。
于是两人就开始比起了脚下功夫,汪世昌因为已是伤了一条腿,所以只能用一条腿来与之应对。
而那黑袍人则是招招对准其伤口,一时间二人脚下如同风雷涌动在脚底,震起那雨后的泥泞四散飞去。
二人内力碰撞之处皆发出沉闷之音,在外人听起来,就像是两军交战之时的击鼓之声,格外清晰。
不过只有这二人知其中凶险,二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所伤,所以心神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十几个回合后,汪世昌自知不能锁住此人多时,而再多缠斗一会儿,只怕自己那条腿的伤口会直接崩开,索性就收了此招。
而在汪世昌松手的同时,二人也是同时对了一掌,然后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那黑袍人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泥点,看着汪世昌刚刚擒住自己手腕的那双手说道:“好一个彤云底锁山河暗,汪总镖头居然是连云抄卷里最难的一式都学会了,真不愧为南山宗最可惜的弃徒!”
彤云底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零!
云抄卷最后一式,不是刀法,而是擒拿之法,创此卷者在半截身子入土之时,感悟到一味用刀杀人,实在是非侠义所为,所以便创出了云抄最后一式,锁山河!
此招就是要把对方的兵器,经络完全锁住,使对方无力对敌,练到高深之处,完全可以徒手生接对方兵器。
显然汪世昌还没有到此境界,他刚刚也只能闪避过后,锁住黑袍人的手腕,并不能直接将那把兰亭剑锁住。
“阿九!”
那黑袍人听见徐来的呼唤,快步走了过去,扶住了他。
汪世昌也在阿曲的搀扶下,坐在马车上,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任家九小姐,任余姑娘!”
黑袍人缓缓摘下头笠,露出一张不似人间容颜的绝美面孔,细长的柳眉,一对完美无瑕的丹凤眼,秀挺的瑶鼻,洁白如玉的肌肤,还有那一点朱唇,实在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不过这位任家九小姐此时的头发却是像男子一般,梳在一起。
任余也不再刻意压低声音,用原本属于自己那细水如歌般的声音回道:“汪总镖头今日还是就此放手吧,你本意也不是要杀我身边这位,何不给我任家一个面子,日后若再见,也免得咱们再兵刃相交!”
汪世昌此时心里也不免得后悔起来,因为他本意就是要除掉那几人,与徐来无关,他完全是被徐来简单几句挑起了心中怒火,从而对其起了杀意。
而且这位任家九小姐的实力也着实不低,刚才与汪世昌过了三四十招,平分秋色,虽说是他有伤在身,但还是足以说明这位任余姑娘的一身功力也是不俗!
如果汪世昌强行留人,本就没有好处,再说也没有多少把握将这二人留下,毕竟这二人习得春秋两篇剑法,再动起手来恐怕连汪世昌自己都会葬在这。
任余边用那双玉手擦拭着徐来身上的血迹,边对汪世昌说道:“汪总镖头考虑的如何了?”
汪世昌看了阿曲一眼,阿曲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带着那仅剩的三名镖师将死在衙门口的这些镖局的人,全部拖到了一起。
过了好一阵,终于是把那二十几人都装上了马车。
“今夜之事,就此作罢,希望日后再见师侄与任九小姐,不会像今夜这般!”
汪世昌看着满地混着血水的泥土,漠然说道。
“师叔慢走!”
“汪总镖头慢走!”
在汪世昌几人离开后,徐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瘫软在任余怀里。
原来就在汪世昌那招锁清秋擒住任余手腕的时候,徐来强行运气,用气机死死盯着那三名准备偷袭的镖师。
现在的他才是彻底放松下来了!
......
......
“周大人,你说那位徐大侠会不会已经...!”
周文宾那名侍从驾着马车,回头问道正在蹑手蹑脚,给昏迷过去的曹成包扎的周文宾。
“赶车吧,咱们得在天亮前到扬州才行,不然得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那位少侠自然有上天保佑!“
周文宾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也是泛起了嘀咕。
他怕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连累了徐来,周文宾现在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席远修根本不会入狱。
而他那名侍从也是头一次听到从这位不信神佛的周大人嘴中说出这种上天保佑的话!
紧接着他手里的马鞭,挥得更狠了!
那匹马也因为吃痛的原因,在这官道上拉着四人,飞驰得更快了!
......
......
而那边的瓢城县衙内,任余正在扶着徐来躺在自己的床上,青锋和兰亭这两把名剑就这样放在床边紧紧靠着,宛如徐来与任余这对佳人!
任余解开徐来的衣衫,看到了一道像是被烈火焚烧过后的长长伤痕,忍不住想用手去触碰。
就在任余即将碰到那骇人伤痕的时候,又把手收了回去,她怕碰到了以后会把徐来痛醒,她还是喜欢看徐来静静躺在床上的样子。
任余不喜欢这个地方,她以前偷偷跟随着徐来到过这里,那还是席远修刚要来这上任的时候。
而席远修与徐来自长安一别后,第一次会面也是在此,而且就在衙门后院,徐来每天练功的那个银杏树下。
两个人站在树下谈了很久,席远修自诩算无遗策,却不知除了他二人外,还有人躲在树上偷听他们二人谈话。
其实任余不喜欢得是席远修这个人,当她在那颗树上,得知徐来要远走景国各地奔波的时候,她想直接一脚踢到席远修得脸上,然后把徐来带回南诏!
她也想过与徐来一同前往,但是她不能,因为那时候她还不是现在这个,手拿兰亭,潇洒江湖的侠客。
而那时的他也不是现在这个一剑尽扫清秋意的清风徐来!
任余抓着徐来的手,正在思绪着前尘往事的时候,徐来的手动了一下,任余发觉他快醒了,连忙把抓着徐来的手,收了回去。
徐来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床边负手而立的任余,眼中流露出来些许的喜色,不过这喜色之中夹着些遗憾的意味。
看着自己身上伤口敷上的草药,还有自己敞露着因为汪世昌那记“破山”留下的伤痕,徐来用手强撑着身下的床,坐了起来。
“阿九,你...”
“叫我九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