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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在广兴楼里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是富有戏剧性,就好像十多年前,本来守在扬州外的东越将士,已经快把景国东征军的必胜气焰压了下去,可就是莫名其妙的被攻陷了城池。
这位本来是来扬州协助周文宾查案的献王殿下,一下子变成了这场案子的主谋,那么按着大部分人的想法,不,应该是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这位太子殿下已经有了献王党的把柄,他一定会马上写折子送进京里,狠狠地弹劾那位柴侯爷。
只要此次能扳倒献王,那么太子等于说已经摸到了那龙椅的扶手了。
正在被押送到扬州府衙的路上,席远修默默地盘算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李元桓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这次因为皇兄与我的事情,连累了兄长,真是抱歉!”
刘骁听着这位献王殿下说的话,又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看走在最后面的太子与薛路平,小声开口说道:“修哥儿,太子说了会给你一个清白,那我的清白是不是也能算在你这里!”
献王听了不禁笑道:“那是自然,你跟兄长亲密无间,皇兄自然是不会把这妄加之罪算到你的头上,只是还请兄长能把边英也一同带出去,看在边老爷子的面子上,皇兄也不会为难他的!”
席远修默默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因为那句亲密无间,起了鸡皮疙瘩。
在街边吆喝的小贩,游逛的行人,都注意到了现在被押送的四人,不约而同的想到,是不是私盐案主谋被抓住了,心里都生出了些可惜。
一路上注视过来的目光让这位太子殿下不太满意,他在押送队伍的最后面挥了挥手,随后他的随从就让这群人加快了脚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扬州府衙。
而那天在马安邦等人抓捕赵本六的时候,从茶楼上扔出了茶壶盖的那名青衣人,此时在嘈杂的人群中,像那天一样,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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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宾正在与屋内这名广兴楼的小伙计对视着,这名赤潮的小伙计看见自己家掌柜的被带走了,他不明白手里这个折纸是用来做什么的,是送到瓢城,还是拆开。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决定先来找一下这位周大人,毕竟这位周大人在他眼里看起来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虽然怕周文宾会对自己身份多想,但是为了自己一个月七两的银子,当然还有那位掌柜,他也顾不得了。
“周大人,小的耽误您些时间,您可认得此物!”
这名小伙计从自己怀里,把刘骁放在碗内,悄悄递给他的折纸取了出来。
周文宾虽有些心烦,但是还是压着自己的脾气,伸手接了过了。
他随意的看了一样,刚要交还给那名伙计,然后突然“嗯”了一声,仔细的拿着眼前端详了一番。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去瓢城衙门里,在二堂内,也看见过跟这一模一样的折纸,而且分毫不差,就好像是同一个。
周文宾把折纸攥着手里,连忙质问道:“你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那名伙计见他没有问自己的身份,也就顺着周文宾的话接着往下说:“大人,小的是刚才在那雅间里,那位席大人的座位上看到的,小的以为是大人您的,便来您的房间先候着了!”
周文宾沉默不语,背着手,手里不停的搓着那折纸,突然发现这折纸被自己搓开了,他不禁在心里骂道自己,竟然把这留下的线索给弄破了。
可是他拿在手里一瞧,竟然发现折纸里面还有字,他好好展开一看,只见是上面的六个字,“即刻携贾进城!”
周文宾稍作思绪,直接把那张纸塞进腰中,让那名伙计去给他备马,然后他简单的换了身衣服,急匆匆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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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的威武镖旗,被风吹起,在一条笔直的,刷着朱红色漆料的木杆上,飘在威武镖局院中的上空。
那天在广陵道上,留着一脸络腮胡子,手里把玩着两颗玉珠的汪世昌,此时正坐在威武镖局正堂里的太师椅上,瞧着二郎腿,看着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阿曲。
“当家的,我刚看到献王还有那个席远修,一共四人,被官府的人从广兴楼里,压到了扬州府衙,其中原因,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对咱们可算得上是件好事,他们本来人手就少,现在可是更不剩几人了!”
汪世昌一边不停地搓着手里的玉珠,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席远修吗,这倒是有些意思了,那位太子殿下不是最欣赏这位前少卿大人了吗,怎么连他也给抓了进去?”
当时少年心性的席远修,也曾与汪世昌交过手,而且就在安定侯的府上,因为他觉得汪世昌此人杀意太重,算不上什么英雄。
不过当年由扬州一路杀到长安的汪世昌,气势正值顶端,不过四招就把席远修连人带剑,砍飞了出去,不过介于席远修当年过于年轻,所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是长安年轻贵族里的翘楚了。
而太子也是因为此事,对席远修钦佩无比,所以对席远修礼让三分,也是与此有关。
阿曲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略带疑问的说道:“当家的,你怎么不见半点儿开心的样子,朝堂里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您为何这个样子?”
汪世昌缓缓把翘着的那条腿放下,手下的珠子也直接拍在桌子上,细看就会发现,那两颗珠子居然悄然无息的被拍进去了一半。
“我昨晚去看了小六子,身上没一块儿好地方,能保下这条命已经是不错了,你赶快再给那家医馆里安排几名医师,一定要把他的腿给我接上!”
汪世昌强忍着自己的怒火,压着声音说道。
“六...爷已经被太子送到了广兴楼里安置,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人去广兴楼好生看着!”
“嗯,别太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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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等人站在扬州府衙里的监牢大门前面,太子看着昏暗狭小,而且因为近日秋雨的原因有些霉味儿的牢房,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薛知府,你这扬州监牢都不懂得打扫一下吗,这般脏乱不堪,你就不怕牢里的犯人生了瘟疫?”
太子有些不快的问道。
“殿下教训的是!”薛路平又看了一眼带着镣铐的四人,继续说道:“扬州治下一向太平,就连那小小的毛贼都很少见到,所以这牢里除了现在被您带去广兴楼那个,这牢里是一个犯人都没有!”
太子背对着薛路平说道:“那就把这牢里用来铺地的稻草都放在老四那间吧,免得说我这个做哥哥的故意为难他,给兄长与他师爷那间里随便填上两副床被就行了!”
这些已经腐烂的稻草放在一间牢房里,结果可想而知,不仅味道难闻至极,而且身上很容易出现起红疹之类的问题,在里面待起来会极为得不舒服。
这太子可还真是没有为难他这位皇弟!
献王捋了捋自己的被手上镣铐夹到的袖口,笑着回道:“多谢皇兄,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直接走进了那黑压压的牢里,随便找了一间牢房,直接坐在了地上。
边英看了眼被一旁衙役拿走的横刀,然后也走进了李元桓那间牢房。
席远修瘪着嘴说道:“那咱们俩就选他们对面那间吧,免得无聊,你说呢,师爷,嗯,你在干什么?”
席远修见刘骁不像平日那样回道自己,他便回头看着刘骁,只见刘骁在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一名衙役若有所思。
“修哥儿,我看着眼熟,跟咱们之前来得时候一样,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席远修立刻开口跟太子说道:“殿下,我二人也去了,被褥倒是不用新添,只要您别把那牢里的东西都堆到元桓那里去好了,下官就先进去了!”
说完就拉着还有些发呆的刘骁,进了牢里。
太子见状,也未多言,看着监牢大门被关住后,就带着自己那两名下属离开了。
薛路平也紧随其后,还不忘了朝着牢门上吐口老痰。
“师爷,我知道你刚才一定是想起来了什么,我怕被薛路平看到,所以只能强拉着你先进来了,你快说你想起来什么了?”
席远修有些急切地对刘骁说道,他觉得刘骁想起来的事情,应该是对现在处在牢中的席远修十分有利。
“那名衙役,刚才站在墙边那名衙役,就是我那日来扬州时,劫我路的那个人,一定错不了!”
刘骁神色慌张地说道,他现在的表现有些太过紧张了,两只肉乎乎的手也学着席远修平时的动作,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大腿。
席远修明明记得刘骁与他在闲聊时说过,当日劫路的人是遮面的,根本没有看到脸,刘骁又是为何能知道是此人。
刘骁看到席远修的脸上的表情,喃喃地说道:“那天把我踢晕的就是此人,因为我记得他那双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