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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张嘴道谢,傅四阻止道:“快不要客气,兄弟如手足,几件旧衣服有什么?”
说是旧衣服,其实簇新。穿好衣服,一回头见傅四已经睡着了。我轻手轻脚的下了铺,去看张贴在墙壁间的监规。
一、不准交谈案情,传递书信,策划对抗审讯、起诉、审判工作;
二、不准写作案伎俩,散布反动下流言论;
三、不准称王称霸、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欺压他人、抢占他人财物、抢食他人食品;
四、不准喧哗、吵闹、唱歌、唱戏、跳舞、下棋、吸烟、赌博;
五、不准毁坏公物,在墙壁、床板、书报上乱写乱划;
六、不准携带、制作、隐藏危险物品。
总而言之,是各种不准许。如有违犯监规的,轻者给予训诫、责令反省、加戴刑具;重的构成犯罪者,将数罪并罚予以严惩。
我背着手在看监规,傅四在昏睡,其他人则规规矩矩坐在铺上,监室中静的只有偶尔的咳嗽声。
小满悄悄凑到我跟前,低声提醒道:“龙哥,换双布鞋吧。你那鞋里全是水,穿着也难受。”
“监室还有什么规矩,你都对我讲讲,免得因小失大再加刑,我可不想把牢底坐穿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龙哥能屈能伸,小弟敬佩。”
“以后你少拍马屁,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我假装生气道。
小满吐了吐舌头,嘴里胡乱答应着,又道:“监室里的规矩,呆几天就知道了。根据我的经验,在这里‘不打慢的、不打懒的,就打不开眼的’。只要你心眼够活泛,就不会挨揍的。”
“就象你这样的吗?”我望着他,笑问道。
“龙哥,我不这样,每天不得等着让人修理吗?”
“欺负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不以为然道。
“龙哥你不知道,看守所里有许多变态的。他们在这里受了气无处发泄,只好转过来欺负我这个孩子的。”小满心有余悸道。
“以后哪个变态欺负你,你告诉我好了。”
“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他们的。”小满咬牙切齿的说。
我不知他受了什么样的屈辱,更不知道如何宽慰他,只好沉默。
我正在发呆时,小满突然用力嗅了几下鼻子,兴奋道:“龙哥,午饭时间到了,准备吃饭吧。”
说完话,扭身去找打饭的桶去了。
饭在哪里?隔着铁栏杆向外张望,才发现,远远的有犯人推了餐车过来。(后来才知道,这些犯人是劳动号,由快要刑满释放的犯人充任,帮助狱警发饭、发水等杂务。)
我还在发愣时候,小满塞在我手中一个饭盒和一个调羹(都是塑料制品,金属是危险品,必须提防犯人自残。看守所必须保证犯人不丢失、不死亡。),指着铁栏杆外,低声道:“龙哥,你先来,大家都在等着打饭呢。”
我还要推辞,傅四挣扎着坐起来,嘶哑道:“兄弟,你不打饭,他们也不敢先吃啊。”
果然,那些犯人眼巴巴的向我看过来,没有一人先上前打饭。我只好拿起饭盒来到铁门前,那个犯人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不停的马勺敲着不锈钢桶,瞅了我一眼,恍然大悟道:“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换了老大了啊!”
傅四坐起来,喊了一声道:“曹大眼,不要瞎说!我他妈的还没死呢。”
那个叫‘曹大眼’的‘哦’了一声,不耐烦道:“装什么林黛玉,你他娘的来大姨妈了啊?”说着话,把菜盛在饭盒中,见我没有动,用勺在上面磕了磕,喝斥道:“还等什么呢?还要我喂你吗?”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理睬。
几两糙米,两勺数的清油花的白菜汤,这就是午饭了。我一点胃口也没有,根本吃不下。
一抬头,却见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这是怎么了?
就在我纳闷之时,小满在旁边低声道:“龙哥,你不吃,大家都不敢动筷子啊!”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啊?怪不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见我紧皱眉头,傅四开口道:“小满,你把我箱子里的香肠取出来,给龙哥!”
“是!”小满答应一声,放下手中的饭盒,甩掉鞋跳到铺上去取香肠。
我咬着香肠,扒拉了两口饭菜,见小满在一边馋涎欲滴的盯着我的饭盒看,于是把饭盒往他手中一塞道:“小满,我没有胃口,你把它全吃了吧。”
小满犹豫着没敢接饭盒,征询的眼光却向躺在铺上的傅四望去。傅四咳嗽一声道:“既然龙哥给你,你就吃了吧!”
小满这才欢天喜地的接过饭盒,吃的如风卷残云。其他人本来见我不吃,都停下了筷子,这会儿见小满开吃,都低了头狼吞虎咽。
呆了几天才知道,在监室中吃饭,号长一放筷子,其他人不管吃完没有吃完,都得住嘴。吃剩下的必须全部扔掉,担心被管教发现,窝头就用手搓的粉碎,扔到厕所冲走。因此,犯人想要不饿肚子,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吃东西。在看守所呆过的人,多数会患有肠胃疾病,就是因为吃饭太快造成的。
小满吃完,拍着肚皮意犹未尽的感慨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开肚皮大鱼大肉的吃顿饱饭啊?”
“瞧瞧你的出息吧,等出去了,哥天天请你下饭店。”我揶揄道。
“龙哥,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话可得算话哟。”小猴崽子立即顺竿爬上来了。
“放心好了,你龙哥有的是钱!你娃眼光毒,跟了他你自然会衣食无忧的。”傅四主动帮腔道。
我担心他再说什么出来,急忙摆手道:“四哥过奖了,请大家吃顿饭的钱我还是有的。钱这个王八蛋,你不花它也不会来的。”
吃过午饭,我和傅四闲聊,这才知道,这里只是关押新来犯人的过渡监室。多数人不会呆太久,天天有新人来,也有人被提审,或者移到其它监室的。
当我把自己莫名其妙卷入一桩所谓的贩毒案件告诉傅四后,他略一琢磨,立即明白了事情原委。
傅四黑着脸,挥挥手,骂道:“都赶紧给老子去背监规,以为这里是茶馆啊?”
把围在我们身周的几个犯人哄开,这才吞吞吐吐道:“有些话本来是不应当对你讲的,但你这人和我有缘。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愿意为你指点迷津——兄弟你还是年轻,在洛阳时间太短,没有混明白啊!”
“此话怎讲?”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你如果混不明白,终究还会摔跟头的。而且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傅四一本正经道。
“四哥,您就不要卖关子了。我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去,但我至少得搞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一直耿耿于怀。人活着简单,但总是要活个明白的,否则与猪狗何异?
傅四把手放在唇边,做个收声状,故做高深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从缉毒大队送进来的?”
见我点头,他继续点拨道:“当时是什么人带队的?”
“一个姓孙的年轻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唉,看你长的满机灵的,哪知却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傅四用手一拍自己脑门,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见我仍是一头雾水,他开导我道:“难道你在里面,就没有感觉到一点反常的事情。”
我凝神回想了半天,把老周的一些不同寻常的行为告诉了他。
“周警官这人我知道一些,他做事太认真,坚持原则,所以在公安系统一直混的不如意。安排他晚上审讯你,不过是想让他好好修理你而已。这些都不是重点,看来你还是被打的轻了。”
忽然我回忆起老周不怎么尊敬上司的一幕,莫非这里另有隐情?当我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后,傅四冲我悄悄伸出拇指,点头道:“嗯,说的靠点谱了。”
见他欲言又止,我假装生气道:“这哪象是当哥的人啊,你就痛痛快快告诉兄弟好了。”
傅四不好再推脱,叹了口气,这才简单的说出了一些内幕。
原来,缉毒大队的孙队长虽然年轻,却是洛阳市委某领导的乘龙快婿,市领导爱屋及乌,就为女婿谋得了缉毒队长一职。老周虽然在警队资历最老,却不得不屈居副手。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什么啊?你知道什么?”傅四冲我一翻白眼,满脸不屑的说。“这姓孙的弟兄四人,老四名叫孙彥兵。兄弟四人在洛阳呼风唤雨,无人敢惹。”
“等等,莫非这姓孙的是孙延庆的弟弟?”我睁大眼睛问道。
傅四点点头,意味深长道:“这下明白了吧?”
“不明白,你把我说的更糊涂了。”我搔搔光头,不好意思道。
“事情明摆着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真为你的智商着急。”傅四一脸鄙夷道。
“四哥,你以前是跟着孙延庆混的吧?可是现在却把这些告诉了我,我有些难以理解。”我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