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塞北的雪之一

劈山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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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打量母亲,两年不见,妈妈鬓间的白发又增添了不少。

    妈伸手拢了拢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瞧我这头发乱糟糟的,孩子你饿了吧?妈这就给你做饭!”

    妈妈一边挣扎着下炕,一边笑着问父亲道:“你看,小龙是不是又长高了一些?”

    父亲‘哼’了一声,道:“他在外面有吃有喝食的,没心没肺的活着,当然要长个子了!”

    妈听了这话气的连连咳嗽,瞪了父亲一眼,埋怨道:“大过年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见妈妈要张罗着做饭,急忙将爷爷那边情况告之。父亲听了,责备道:“这孩子,干嘛不早说?”

    母亲一撇嘴,抢白父亲道:“孩子大老远回来,你不嘘寒问暖罢了,反倒嫌起孩子不懂事了!?”

    父亲披了件棉衣正要走,关切地问母亲道:“你身子虚弱,要不就在家和小龙简单的吃点吧。”

    母亲瞪了他一眼,道:“人家袁老板远来,我怎么也得当面道声谢的,不去会失礼的。还有,我得过去帮厨的。孩子他奶奶一人怎么忙的过来?”

    妈妈说要走,可是又在为穿哪件衣服而踌躇起来。

    父亲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催促道:“随便穿一件就成,师弟也不是什么外人!”

    母亲突然脸上飞起一朵红云,低声道:“快二十年没有见了,莫要让他笑话。”

    一家三人到了爷爷家,又是一番热闹。

    奶奶和妈妈做饭,我在一边帮忙,爷爷、父亲和师叔三人围坐在炕桌前开始喝酒。

    爷爷和师叔两人谈的兴高采烈,父亲坐在一边却郁郁寡欢,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

    师叔夹了口咸菜,赞道:“还是以前那个味道!”

    放下筷子问父亲道:“师哥还在村里学校教书吗?”

    父亲还没有说话,爷爷在一边插话道:“你没瞅见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吗?拿习惯教鞭的手变金贵啦,不愿意再摸锄头了呢!”

    师叔‘哦’了一声道:“不教书,下海做点生意也好。”

    父亲把酒一饮而尽,将酒盅在桌上重重一顿,叹息道:“不是我不愿意教书,是彻底和学校没关系了。”

    见我张口要询问,母亲偷偷在下面踢了我一脚。我不解地向她望去,母亲摆摆手,示意我收声。

    师叔举起杯,向父亲一举,一本正经道:“这一杯,是我敬坚守基层,教书育人二十多年的师哥。我先干为敬,师哥随意!”

    父亲陪着师叔一饮而尽,可能是喝的有些急,一时间咳的面红耳赤。

    见父亲又去取酒,爷爷伸手阻止道:“你量浅,不要逞能了!”父亲从来对爷爷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可是这一次却握着酒瓶没有松手。

    见爷爷眉头竖起要生气,奶奶在下面劝解道:“孩子心里不痛快,你就让他再喝一杯好了!”

    爷爷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父亲,转过去和师叔闲聊去了。

    父亲脸色苍白,自斟自饮了一杯后,突然两行热泪,无声的滑落。

    师叔见状不便开口相询,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急忙上去搀扶父亲回去休息,一出院子,冷风一吹,父亲就吐的一塌糊涂。妈妈轻轻给他捶着背,低声抽泣着。

    父亲踉踉跄跄直起腰来,焦躁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母亲没有说什么,止住悲声,和我一左一右的搀扶着父亲往家中走去。

    回到家安顿父亲一睡下,我就向母亲问起原委。在我的印象当中,父亲很少喝酒,更不要说是酒后失态了。

    母亲给父亲掖了掖被子,扭过头来,还没有开口眼角就闪烁着泪花了。

    见我不安,妈妈擦干眼角的泪水,叹息道:“你远在河南,怕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的。就在前不久,你爹失业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国家教委发文,民办教师一律清退!”

    “全国的民办教师都清退吗?”

    “是的,其它地方早就实行了,我们这边一直找不到正式教师,所以才推到冬天的。”

    “没人可用的时候就让你盯着,等到有人了,就过河拆桥啊!”

    母亲气愤的骂道:“清退就清退吧,谁让你爹是个民办教师呢?最可恨的是,给了500元的补偿、、、”

    “父亲二十多年风雨无阻的教书育人,只值500元啊?不是说,再穷也不能穷教育的吗?”

    “这种话,你也相信?”母亲瞪大了眼睛,不认识似的的看着我。

    这时,父亲呻唤着翻了个身子,又沉沉地睡去了。我凝视着他清矍的脸庞,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以父亲的学历能力,就是做个市教育部门的领导,也绰绰有余的。哪知道在乡村默默无闻耕耘数十年,却落得如此下场。

    我从身上摸出一沓钱,递给母亲,道:“妈,我回来的也急,没有给您和父亲买什么东西。这些钱您收起来,买些东西给自己补补身子吧!”

    母亲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过去望了望黑洞洞的窗外,拉严实了窗帘,板起脸问我道:“小龙,你在外面究竟是做了什么?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早就想好了对策,坦然地望着母亲一笑,道:“袁师叔生意做的大,所以年终时给我一个大红包的。”

    妈妈‘哦’了一声,道:“看来他确实是发财了!那辆车也值很多钱吧?”

    我轻描淡写道:“那车得好几十万呢!”

    妈妈惊的嘴巴也合不拢,良久才喃喃道:“好几十万!那得你爹赚多久啊?”

    幸亏我嘴巴牢,没有告诉母亲真实情况。如果她知道自己儿子现在也是身家数十万的人了,一定会急出个好歹的。

    母亲自言自语罢,把手中钱数了又数,眉开眼笑道:“你爹还发愁拿什么给你娶媳妇呢?用这些钱,先给你在村里盖几间大正房,过两年再说门媳妇、、、”

    我叫了一声‘妈’,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她。

    母亲呵呵一笑,道:“孩子,你爹有我照顾呢。你快回去陪爷爷奶奶和师叔去吧!”

    返回到爷爷家中,师叔正陪着老人家喝茶说着闲话。

    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师叔狠狠的把我夸了一阵。

    爷爷听的心花怒放,捻着稀疏的胡须,道:“我早就知道这孩子比他爹有出息的!”

    师叔显然知道了父亲的情况,试探着说道:“师傅,我去找找有关人员,帮师兄运作一下,干脆转为正式教师,再回去教书吧!”

    爷爷一摆手,道:“千万不要那样,小龙他爹只认死理,不懂得变通。你那样做,他非但不会领情,还会认为你这是在打他脸的!”

    师叔听了,沉默良久,突然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我这次过来,既是来看望您老人家,另外有要事相商的!”

    爷爷‘哦’了一声道:“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师叔望了爷爷一眼,道:“我说的哪里不对了,您多批评!”爷爷点头道:“你只管讲,我听着好了!”

    “徒儿以为,现在社会正处于一个转型时期,虽然问题有许多,但整体而言,社会是在进步的,逐步朝着好的方向在转变。老话讲的‘盛世收藏’,过几年收藏古玩这一行一定会大热。洛阳虽然是文物大省,但那里假货泛滥、竞争无序,生意很难做大做强。我已经在北京潘家园盘下了一家店,准备在那里大干一场。小龙这孩子通过这两年的历练,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北京的门店,我准备交给他来打理的。”

    “小龙入行时间短,还不能挑起大梁的。北京古玩这一行,水太深了!想在那里站稳脚跟,太难了。你得慎重行事,洛阳这个根本也不能丢。”

    见师叔听了不语,爷爷继续道:“晋北、内蒙这些地方,你可以留意一下,在这里多寻找机会。小龙跟着你我是一百万个放心,他年轻、心浮气躁,你得多敲打他!”

    师叔为难道:“那盘下的店如何处理才好呢?”

    爷爷笑道:“可以考虑在帝都投资餐饮,民以食为天,不管做什么的,都得张嘴吃饭啊!”

    师叔眼睛一亮,喜道:“师傅说的是,先在京城立足,之后再谋发展也好。”

    爷爷不语,与师叔相视一笑,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接下来的几天,爷爷每天督导师叔与我练功,见我没有丢下功夫,欣慰之余又传了我几招用于临敌的散手。

    毕竟我自幼练功基础扎实,一个星期后,几招散手已经练的有模有样。爷爷一再叮嘱: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到迫不得已时候不得使用这种一招制敌的狠毒功夫。

    父亲虽然心情仍黯然,但也无奈接受了残酷的现实。他琢磨着在村子里开家小卖店贴补家用,妈妈见父亲脸上重新有了笑容,身上的病也好了几分。

    因为既要照顾父母,又忙于练功,竟然没有提出时间去找二牛叙旧。本来想要等元宵节时候去县城找他,可是没有等到过正月十五,师叔就提出要走。

    见父母亲无恙,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告别了家人,随着师叔驱车直奔丰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