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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祁家老宅,平时就肃严清静的宅子此时显得更为孤寂,厚重大铁门上绑上了白色带子,冷风一吹,翻飞鼓动,很是凄凉。
这是祁正跟老爷子闹翻之后第一次回祁家,以往他回来总是最怠慢的一个,就算是回来了也要在外面的车上磨好久,今天是个例外。
车刚挺稳他就大力的推开车门,大管家见是他,表情有些怪,以往他对自己甚是积极,这一次却显得冷淡许多,等着祁正走近的时候,大管家轻轻叹了口气,对着祁正叫了声“二少爷”。
祁正顾不上他,径直走进家门。
家里一楼的人都被叫出去了,靠近饭厅的连带小隔间,是老爷子生前藏酒会友的地方。
祁盛就在里面。
老爷子偏爱自家老祖宗的老酒,收藏的都是珍品,平时他自己最爱会上三两好友在这里摆弄学问,祁盛深得他的真传,而祁正,性子急躁不安分,自从有一次他直接灌了一小坛好酒之后,老爷子就给他下了禁足令。
转过饭厅,祁正推开那扇镂空雕花木门,祁正盘腿坐着,倒了两杯酒,自己拿了一杯正放在鼻尖轻嗅。
老爷子去世,公司高层都开始惶恐不安的时候,唯独他,不急不躁,安安静静,淡定得犹如事不关己。
因为他在等,等他的这个弟弟,他知道祁正始终会来找他。
这不,就来了。
“回来也不打个招呼,进来也不懂得敲门,从小教给你的礼仪都忘到哪去了?外来的始终是外来的,教不熟……”
“男人之间的较量,有本事就直接冲着我来,把女人扯进来算什么!”祁正少有的乱了性子。
这么多年他早已练就得一副好沉稳,这一次却全程在忍着胸口因为怒意而不平的起伏。祁盛抿了一口,眯眼看眼前的这个弟弟,神情倦意外露,看来过渡的这几天他没少想办法,只可惜,注定是扑了一场空。
“你的女人害死了你的父亲,你居然还向着她,看来不仅是忘了礼仪,连孝道都忘了。”
祁正上前碰翻桌上的酒杯,俯身揪住祁盛的衣领将人往上提,面色紧绷,“你少给我装蒜!现在没有人你跟我说这些虚的还有什么意思!老爷子就算再怎么不待见我,对你也是一直看中的,估计他到死都没想到会是你!”
祁盛微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愕伤,扼住祁正的手腕抵住他的力度,开口的时候已经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老爷子躺在那,有多痛苦你知道?他一辈子都在防着你,临了了,还是要我来给他消了这个念头,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人人都说狠,其实你才最狠!”
“狠不狠无所谓,重要的是,看你今天来的诚意。”说罢,祁盛挣开他的手将衣领松出来,坐正的时候用手慢条斯理的整理好才接着道,“我想你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不然也不会来找我,证据在我手上,没见着人吧?我倒是见了,也是可怜,一个女孩子家家,挺着个大肚子在那个地方,别说你,就连我看着也觉得心疼呢……”
祁正攥紧双手成拳,几乎用尽了耐力才忍着不冲上去挥他几拳!
祁盛早已胜券在握,此时更多了一份笃定,仰头看他一眼,他是主动方,条件任他提。
“我从不逼人,阿正,要么把祁家拿过去,女人撇下,要么救你的女人,但是东西必须要留下!”祁盛直奔主题,开门见山,将自己的条件一一摆出来,“留下什么,不用我多说,你手上祁家的股份和继承权,撤了之后从此不得入祁家,另外,你还要放弃易正,把最大股东的位置转给我。”
祁正冷笑一声,“什么?我听不太清,你再说一遍。”
“我们现在没必要来这套了,我知道你拿了张老董事的股份授权,我也不逼你,条件我已经说了,你答应就把这杯酒喝了,不答应,可以直接转身就走,我绝对不拦你,你也别想着把自己的转给你那几个兄弟,你手上有多少,我都知道。”
见祁正站着不动,祁盛最后说了一句,“你该不会是真想你的女人把孩子生在监狱里吧?那就是一辈子的劳改命了……”
“祁盛!”
“嗯?”
祁盛将酒杯拿起递往他的方向,“这酒你是喝还是不喝?”
祁正已经憋黑了脸,久久之后,一声不吭,上前一步接过他手里的酒却没喝,而是往地下一洒,最后整个酒杯松开落到地上,清脆的一声响之后,祁正终于出声。
“我答应,但是这酒就算了,我怕脏。”
说罢转身往外,祁盛站起来拍手鼓起掌来,已经走到门口的祁正顿住,没有回头。
“没想到啊,阿正,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什么时候放人?”
“嘘!”祁盛打断他,“你放心,等老爷子的后事办完,我们的事情都交接清楚,人自然就出来。”
祁正拉开门,祁盛在身后看着他,脸上也没有笑。
“后天就是给老爷子送行,记得来。”
一刻也不想多呆,祁正上了车直接走。眼前熟悉的景物慢慢后退消逝,车前的路况变得模糊,祁正猛踩刹车,低低隐忍的吼了句“**”,手握成拳重重捶在方向盘上,摇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吹干了眼里的那一抹湿润。
黄子轩是最后一个到的,祁正的办公室里,几个人静如磐石,最后还是童卓先跳起来,“祁盛他是神经病吧!胃口也太贪了,我们几个连起来耗都耗死他了!”
严维扬严肃的看了他一眼,“要是真可以这样,阿正也不会把人都叫来了,你想到的祁盛比你想的都周全,他肯定还附带着一个条件就是我们不能对付他,明里暗里都不行。”
童卓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别告诉我你真打算谦让你的那个哥哥!”
“算我欠你个人情。”一直陷在椅子里的祁正忽的开口,声音嘶哑疲惫不堪。
童卓见他这样子也还是没压住自己的气,“靠!我心里憋屈!”
祁正没再说话,转眼看向落地窗外。
黄子轩按着童卓坐下,“阿正有自己的打算。”
“家底都没了,有毛球个打算!你们应了吧,我是做不到!”
“人还是他手里呢,阿正的女人啊,肚子六个月!”
“一个女人而已!再喜欢能值全部身价!阿正你清醒一点!现在你喜欢这个,怎么就敢保证以后没有另一个喜欢的,这不是演电视剧,口头上说几句台词就过了,这是现实!还有你们几个,你们是兄弟吗?就这么任着他也不劝一下?你们脑子都进屎了吗!”
砰!
一本厚的书砸过来,童卓眼疾手快接住,但还是被书角戳中了脸,痛得嗷嗷叫了一声,看向扔过书来的始作俑者,更加不忿。
“祁正!是兄弟才这么点你!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就不该签!”
“后天老爷子下墓,那天都不要找我。”
“祁正!”
“别再说了,都散了吧,我一个人待会。”
落地窗外璀璨一片,将陷在沙发里的祁正显衬得更为落寞。
关押室的铁门被打开,柏颖被带过来的时候,西装革履的祁盛坐着没动,看着她在自己对面坐下。
“没什么不适吧?有特殊情况发生的话孕妇是可以优待的。”
“你又来干什么?”
祁盛摊手,“现在只能我来看你,不好吗?”
“……”柏颖抿紧嘴唇,拒绝交流。
祁盛似乎也不在意,笑着敲了敲桌面,“我现在就是个使者的感觉,像中介,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你外面的男人,进来了我也把他的事跟你说说怎么样?”
听到关于祁正,柏颖终于有了点反应,手指紧绷得有些僵硬,祁盛注意到这一点,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其实阿正真的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就是用错地方了,不过,没看出来,你在他心里的分量那么重,这次要是他救了你,他也就完了。”
柏颖猛地抬头,震惊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看你的时候和你打的赌吗?我说阿正一定会救你,你说他不会来,事实证明,是我赢了,我得感谢你,柏颖。”
“你撒谎。”
“信不信都没关系,不过就算是你出去,他身上也没什么东西了,你当初不就看上他的钱?现在他钱权都没有,出去之后还是要多考量这样的男人还值不值得要。”
祁盛的话像是一个巨大的重锤,一下砸到她的心坎上,一颗心突突突的害怕的几乎要从喉间跳出来。
她害怕恐惧这个地方,可是,祁正真的是救她?什么叫救了她就他就一无所有?祁盛的条件到底是什么?让祁正放弃对祁家的报复?
老爷子的墓前,祁正一身黑装站在祁盛身边,墓碑上老爷子的照片灼得他的眼发痛,偏偏后面站着的人还不老实。
“听说祁老爷子就是被这个小儿子的情人弄……才不在的。”
“我也听说了,这样了还有脸来,早就该轰出家门了!”
“都说女人是祸水……”
两人声音不大,却是可以听清,祁盛站着不动面无表情,倒是祁正,沉着脸,心里的不安因子在咆哮,没顾上这是什么场合,祁正握拳,利索漂亮的一个回身,一把揪住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中年男人,毫不犹豫一拳下去,男人嗷呜一声直接就瘫地上了,祁正没停手,抬手落下又是重重的一拳。
最后祁正揪着那人的衣领,提起人冷冷的道,“女人是祸水,你也是祸水生的,那你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