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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本是个风和日丽的一天。
翠风台地势较高,背靠大山,常有山风卷过。兼且又有大树为荫,因而并不会太过炎热。
高鸣如往常一样在此处练功。正收功完毕,忽见得一大片阴影飘来,将头顶的日光尽数挡住。
高鸣心下讶异,正要抬头去看,忽然间狂风席卷大地。
当下时树木枝叶狂舞,沙石漫卷,完全睁不开眼。感觉身体都要站立不住,隐隐间似有腾空的趋势。
高鸣不敢轻举妄动,只将袖子掩住口鼻和眼睛,尽力稳住身形。
昏天黑地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为之一颤。身前不远处似有重物从高空坠落,响动之大,让人担心这飞岩平台会不会就此被打碎了去。
风声渐渐止息,待风平浪静,高鸣急忙放下袖子,定睛望去。
嗬,入目的竟是一只巨雕!
这只大雕大约有两人之高,黑羽黑喙,额前有一翎金羽,阳光一照,熠熠生辉,威风至极。
高鸣被吓得呆了。
此雕坚喙利爪,一看就不好惹。
那黑喙似乎由钢铁所铸,利爪如老树虬扎,长长的乌黑指甲,恍若一柄柄锋利的匕首。
不知道它吃不吃肉?
高鸣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刺激到它。
但要命的是,那大雕已经注意到他了,此刻正微微歪斜着脑袋,交换着用两只漆黑的眼瞳打量着他。
一人一雕就此僵持着。
只是大雕显得明显轻松,反而是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而高鸣却浑身紧绷,极为紧张,才收功平息下来的汗珠又缓缓的从额前后背渗出。
一颗颗汗珠子从额前滑下,滑过眼睛,滑下脸颊。高鸣却丝毫不敢抬手去擦。
清风又一次拂过山间,摇动着树木枝叶哗哗作响,鼓动着高鸣的衣襟,梳理着大雕的羽毛。
高鸣心中暗暗叫苦,唐隋长青他们应该能打得过这只大雕吧?他们注意到这边没有?
高鸣深知,此时决不能露怯,更不能转身逃跑,因为听说很多野兽对猎物的背影有本能的捕食欲。最好就保持这样,等待唐隋或长青的救援。
高鸣尽力稳住心神。
山风平息了下来。
忽然间,那大雕向前挪动了一小步,庞大的身躯裹挟着巨大的气势向前压来。
尽管高鸣先前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动,不能退。但猝不及防之下,高鸣还是不由自主地右脚向后撤了一步。
高鸣心中暗道不好,满脸紧张地望着大雕,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向前迈步,气势被完全压倒。
大雕灵动的眼眸闪着光,似乎很是得意。
只听它蓦然短鸣一声,声音如金石交击,响亮清脆。
高鸣的双腿颤抖着,几欲拔腿就跑。
那大雕一声鸣叫,伸开双翅来,呼地一扇。狂风呼啸,无数碧绿的树叶被剥离下来,漫天飞卷。
高鸣在漫天的树叶中身不由己地双脚离开了地面,被远远地向后抛飞了出去。
只听“哗啦”一声,已然落进了后山的溪流中。
高鸣是个旱鸭子,只是在洗髓的时候在水中泡得时间长了,勉强学会划几下水。
这溪水不是太深,却也不浅,足够淹没高鸣了。
高鸣以他那粗浅的划水功夫拼命地在水里扑棱。高鸣的身体在水中起起落落,怎么也上不得岸去,身不由己地顺着溪水一路向山下奔去。
溪水带着高鸣,从后山蜿蜒着流下。
高鸣在水中拼命地探出头来,夺得一口口珍贵的氧气,也顾不得观察周围。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身体周围的水给人的感觉似乎完全不同了。
溪流仿佛流入一个极为宽阔的水道,一瞬间便再也感觉不到水的流动了。
水温一下子变得冰凉,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结界,将连绵的水分为了两段。一边是夏日的清凉,一边是秋冬季的冰寒。
高鸣还不知道,就在这一刻,溪水载着他流进了冰翠湖。
冰翠湖很深,湖水一片平静。
高鸣用尽全力在水中挣扎,却感觉徒劳无功,怎么也浮不上去。才呼喊两声,口中便灌入了大口大口的湖水。
平静的湖面被搅出一大片水花,高鸣的身体慢慢地向下沉去。
很快,高鸣的脑袋也没了下去。
最后,水面上连一丝波澜也没有了。
冰翠湖就宛如一只深渊大口,吞噬了一个大活人,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高鸣在水中挣扎着,又是焦急又是惶恐。
此时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手脚乱蹬,只想探出头去吸一口氧气。
但终究,还是整个人沉下了水面。
高鸣感觉到求生无望,心中一片绝望。想到自己的生命就要夭折在这里,更是满心悲伤。
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唉,这也是命吧!
大口大口的湖水灌入了高鸣的口中。忽然,高鸣感觉那种窒息感竟然有所缓解。
高鸣在水下睁开了眼睛,头脑也渐渐开始恢复了清明。
高鸣没有呼吸,却在水中怡然自得,毫不感到窒息。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高鸣屏住鼻息,小口小口地喝入几口湖水,湖水清凉而甘甜。
高鸣回想着整个过程,大致也有了判断。自己顺着溪水而下,应该是到了冰翠湖了。
之前看这冰翠湖就显得颇为特别,如今一看,果然有些奇特之处。
身体还在下沉。这恐怕下落了有十几米了吧?
高鸣向上边望了望,心中暗叹。
凭自己这划水功夫,想要上去,怕是只能等到自己的尸体自然浮上去了。
反正挣扎也没什么用,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它吧。
高鸣索性抱了个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放松了身体在水下四处察探。
湖水愈发显得冰凉。这让高鸣想起上次,和唐隋一起偷吃白胜的灵果时的光景。
当时高鸣初次修炼,消耗巨大,兼且一天没吃东西,饿得不行。更有唐隋在一旁怂恿,终究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将白胜的灵果园扫荡了一空。
有些灵果味道极好,但也有些灵果就比较刺激了。
然而,唐隋并不会如实地告诉他哪些比较好吃,反而怂恿他什么都吃。
当时实在是饿得厉害,不曾留心。现在回想起来,高鸣才注意到一些细节。
唐隋其实并没有吃多少,似乎有些兴趣乏乏,总是笑眯眯地投喂给高鸣吃。并且,总是在高鸣尝过之后,才挑着些味道好的随便吃了两个。
高鸣心中感激,却也在心里暗骂,这老狐狸,就会吃好吃的。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颗红色的果实,透过果肉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有一点深蓝,十分漂亮。
果园被打理得很好,各类果树分门别类,一行行一列列排得整整齐齐。而这颗美丽的果子,其周围好大一圈,再无别的灵果。
只此一颗,还高高地挂在树顶。
果实通体透亮,煞是夺目,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唐隋见到这颗果实后,也出声赞叹:“嗬,冰魄果!白胜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老弟,你有福了。”
说着,唐隋抬手遥遥一招手,那冰魄果便挣扎着摇晃两下,挣脱了树枝飘摇而下。
随后,唐隋随手间便将这颗冰魄果塞给了高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