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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喜从电话里感觉到了郭浩东语气的生硬,甚至是有些不耐烦,惊愕一下,随即表示:“您请放心。我保证今天中午赶到医院去。”
郭浩东因为内心矛盾重重,激发了他的无名之火,在电话里对待李顺喜的态度,就是这样的体现。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脾气为什么变得如此烦躁。
当他挂断电话后,又跟公司一位主管通了电话,简单交待一下公司的事情。他今天不能去公司上班了,起码李顺喜回来之前,他不能离开医院。
不过,他这时对那个猥琐贪婪的陈景元却显得不屑,而是坐在了桂玲的病床前,并守护着正在输液的她。
桂玲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身体的虚脱和精神疲惫让她娇弱的身躯支撑不住,只要在医院输点液就可以慢慢恢复了。郭浩东继续用怜惜的目光望着桂玲安详熟睡的面孔,当联想到这个女孩居然在深更半夜背负一个大男人来到医院,需要付出多大的艰辛呀。她身上的那些擦伤就足以证明她摔了多少跤。唉,这完全怨自己呀。郭浩东不由在想——真不该把桂玲牵扯进来。
他后悔了吗?不错,他突然感到自己安排桂玲与李顺喜交好,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现在看来,自己和楠楠的关系还扯不清楚呢,凭什么去帮助兰兰解除那个所谓的感情负担?如今让兰兰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难道对自己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吗?兰兰真的就适合自己吗?
噗!他想到这里,不由懊悔得狠狠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桂玲精神恍惚之间,听到了这个‘自残’的声音,不由睁开了眼前,当发现郭浩东满脸懊恼地坐在病床边时,不由惊异道:“郭总您这是怎么了?”
郭浩东一看惊动了桂玲,赶紧摇摇头:“没什么。你安心休息吧。”
桂玲用眼神扫了一下病房的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单间病房,不由关切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郭浩东淡然一笑:“这是我安排的。你是太累了,所以需要一个安静的病房休养。”
桂玲对郭浩东的关怀有些受宠若惊了,不安地问道:“陈大爷他们怎么样了?您怎么不去关照他们?”
郭浩东一副漠然的态度:“他死不了,正跟他的老婆在隔壁的病房里呢。估计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桂玲感觉到了郭浩东的不屑的神态,不由又问:“您好像对人家很反感?”
郭浩东毫无掩饰:“他真是一个贪婪成性的男人,居然连吃免费药都想多占,简直是不可理喻。他自己遭到惩罚也就够了,结果把你也给拖累了。”
桂玲赶紧摇摇头:“郭总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的。他毕竟是个病人。请您不要跟他计较了,还是要多关心他。”
郭浩东听了桂玲的一番话,不由一愣——人家桂玲对陈父的包容恐怕比兰兰强多了,自己就更加不如了。
他这时心里既惭愧又不安,不由黯然道:“桂玲,我真不该让你帮住他们,结果让你付出这么多。”
桂玲也显得不安道:“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能够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感到很欣慰。他们确实需要帮助,顺喜的付出更是无人能比。”
郭浩东心里一颤,不由失声问道:“难道你喜欢上了小李吗?”
桂玲被郭浩东突然一问,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层红晕。
郭浩东一看这个女孩虽然没有回答,但表情上泛起一丝羞涩,便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心里黯然叹了一口气。
他的内心挣扎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表示:“桂玲,你不愧跟楠楠是闺蜜关系。你俩的性格几乎太像了,都是那么单纯。但我要提醒你,如果喜欢上一个男人,首先要了解对方的背景身世。而这个小李可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陈兰兰身上。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感情搭进去呀。”
桂玲愕然望着郭浩东:“郭总,您之前不是一直鼓励我要多关心他,并且希望我能给予他一份备份的爱情吗?可现在您为什么要让我退出呢?”
郭浩东苦笑道:“唉,我当时真是异想天开呀。结果,已经让你弄得遍体鳞伤了。当看到你躺在病床上,我现在都觉得对不起楠楠。现在我希望你退出来,跟小李保持普通的同事关系就可以了。”
桂玲摇摇头:“我是有些累,但并没有觉得受伤呀。再说,我并没有把感情陷给谁,所做的一切都是尽一份爱心。至于感情方面嘛,我可不想给顺喜一点压力,就让他自主选择吧。”
郭浩东一听,惊愕地打量了桂玲许久,才苦笑摇摇头:“你真是一个傻丫头。他的心思可一直都在陈兰兰身上呀。否则,他会为陈家付出这么多吗?”
桂玲这时突然把目光呆呆瞪着天花板,沉思了一会,才轻声讲道:“郭总,您相信命运吗?”
郭浩东一直注视着她的情绪变化,不由惊疑道:“你为什么这样问,是不是已经认准小李就是你的了?”
桂玲淡然摇摇头:“他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只属于他自己。不过,我现在要说的是,他想要谁,不想要谁,也不是他目前主观意识所决定的。也许上天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了。我这时突然对他有一种预感——他得到爱情应该是两情相悦的,而不是一厢情愿。”
郭浩东有些听不懂了,愕然地打量了桂玲许久,才摇摇头:“也许你的预感是错误的。他实际就是一厢情愿地对陈兰兰好。当然,你也说对一句话——他想要谁,不想要谁,真不是他主观意识决定的。”
桂玲淡然一笑:“郭总应该懂得哲学吧?别忘了这句话——事情是复杂的,又是发展变化的。我刚才所说的‘他跟谁好并不是他目前主观意识决定的’,但‘目前’并不代表‘将来’。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将来一定会把握住自己的命运的。”
郭浩东在跟桂玲谈话时,眼神始终透露着一丝的惊诧,感觉自己需要重新认识这个女孩。她讲的话深奥得几乎让自己都理解不了。
李顺喜终于在中午之前赶到了市医院,首先探望一下陈景元夫妇住的病房,当得知陈景元的状况已经稳定时,又风风火火奔向了隔壁的桂玲的病房。
此时,桂玲刚把输完液,一看李顺喜大步迈进来,急忙要翻身起来。
“桂玲不要动。”李顺喜紧走几步,强行按住了她的肩膀。
桂玲看了看对方一副疲惫的面孔,不由怜惜道:“我没事了。你辛苦了,赶紧休息一会吧。”
李顺喜满怀歉意道:“我不辛苦,倒是让你受累了。”
桂玲赶紧摇摇头:“我没什么,没有照顾好陈大爷,却让你辛苦跑回来了。”
李顺喜同样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盯着桂玲,并动情地讲道:“桂玲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你其实做得很好,简直不能再好了。如果不是你辛苦背陈叔去医院···也不会···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到···”
李顺喜的话还没讲完,就突然哽咽讲不下去了。
桂玲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赶紧摇头:“你不要难过和自责。我和陈大爷不是都没事吗?你要注意休息。”
在旁边陪同的郭浩东一看他俩如此惺惺相惜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接口:“你们先聊着,我该回公司了。”
李顺喜一看郭浩东要走,赶紧不安地表示:“郭总,都怪我没有安排好,让您辛苦了。”
郭浩东鼻子哼了一下,随即一指躺在病床上的桂玲:“我没什么。真正辛苦的是这个丫头。她对你和陈家有大恩情的。希望你不要辜负她。”
李顺喜听到这里,不由再次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桂玲。
郭浩东大步迈出病房,并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就连跟隔壁的陈景元告别的礼节都没做。
当他开车离开医院时,脑海里不停地想,自己刚才为什么那样提醒李顺喜,难道还希望他最后能选择桂玲吗?
不过,他已经意识到,那个满脑子都是兰兰的李顺喜已经被桂玲感动了。这对每个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郭浩东心目中的每一个人,包括自己、楠楠、兰兰、桂玲、李顺喜,甚至是陈家夫妇。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公司已经下班了。他决定再回家午休一下。当然,他想回家之前,先找一个地方填一下肚子。其实他连早饭都没吃呢。
从医院到家的街道上并没有小饭店。他虽然不是一个讲排场的奢侈男人,但此时也赖得拐到别的街道寻找小饭店了,于是就把车停靠在一家规模比较大的饭店门口。
可是,他刚走下车,就发现有一对男女正往饭店里面走——
他不由愣住了——那个女子的背影多像自己的老妈!
“妈——”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也许他的声音太让某些人熟悉了。那个女子听到后,就下意识地套住了脚步,并回眸一看。
当郭浩东跟她四目相对时,不由惊诧了——她果然就是自己的老妈。
李素琴一看儿子意外出现,立即低声跟身边的男子交待几句,那个男子便独自走进了饭店。
虽然那个男子刚才也回了一下头,但郭浩东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相貌。他迟疑一下,还是大步迈向了老妈——
“浩东,你怎么在这?”李素琴应上去一步,并率先开口问道。
郭浩东坦然回答:“现在是中午,我是来这里吃饭呀。”
李素琴不解道:“难道你每天中午都独自一个人来饭店吃饭呀。”
郭浩东摇摇头:“不是。我刚去医院看一个病人,正想回家午休。可是有些饿了,刚好路过这家饭店,想进来凑合一口。”
李素琴眨了眨眼睛,不由用‘敲打’的语气:“如今楠楠不在家,你体会到没有人在家为你做饭的滋味了吧?”
郭浩东苦笑一下,随即问道:“您怎么回来了?”
李素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泛黑的眼圈,然后反问道:“我一个局长在灾区忙碌好几天了,难道不该回来吗?”
郭浩东心里一动:“楠楠跟您一起回来了吗?”
李素琴摇摇头:“没有。我们在灾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我以后也要时常回去布置工作。楠楠这些日子太辛苦了。我本想带她一起回来。可她心里放不下灾区里那些需要帮助的灾民,不肯跟我回来。她真是一个好姑娘。”
郭浩东回想起楠楠发给自己的那些信息,内心不由百感交集。
李素琴并不知道儿子的心思,一看他垂头不语,便表示道:“我们娘俩今天不方便在一起吃饭。你还是另找一家饭店吧。”
郭浩东一听,不由露出狐疑的眼神:“老妈,刚才那个男人是谁?您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却跟他在这里吃饭?”
李素琴面对儿子的质疑,不由坦然一笑:“他是我的老同学。我委托他帮我办点事。所以今天中午单独请他吃饭。你不要多想,赶紧走吧。”
郭浩东眼珠一转,又试探地问道:“您到底委托他办什么事,搞得如此神秘兮兮的?”
李素琴的俏脸上荡起一丝嗔怒的神色,并不容置疑地表示:“这不关你的事,不要瞎打听,别在这烦我。”
她这时伸出小手,狠狠推了儿子肩膀一把。
郭浩东此时还满腹烦恼呢,此时又感觉像吃了一会闭门羹。但他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怏怏不快地闪了。
李素琴一看儿子终于知趣而退,不由嫣然一笑,随即转身步入了饭店。
郭浩东重新上了车,并透过车窗玻璃回望了一眼那家饭店,心里不由在想,跟自己老妈会面的神秘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不想再去投奔另一家饭店了,而是直接把车开回了德苑小区。
他这一路上一直都猜想着老妈跟那个神秘男子会面的目的,直到这时,又忽然联想到,老妈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特意从望良地震灾区赶回来的?难道有重大事情发生吗??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李素琴返回冀东的原因果真跟那个男子见面,也确实为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此时,李素琴根据服务员的指点,在二楼的某一个雅间找到了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已经静静地等候她了,等她一进去,便笑着问道:“素琴你私会一个男人,刚才没有被你的儿子误会吗?”
李素琴显然跟那个男子很熟,彼此讲话也很随便,当即杏眼一白对方:“你呀,都快半百的人了,讲话还是没有正型。”
男子诙谐一笑:“咱们是老同学了,如今能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回味一下当年的青春身影,也是值得欣慰的。”
李素琴这时贴着那个男子身体一侧坐了下来,并认真地问道:“你点菜了吗?”
男子微笑着摇摇头:“没有。今天既然是你买单,我怎么能喧宾夺主呢?”
李素琴嫣然一笑:“既然是我来请客,当然是以你为主。请你不要客气。”
李素琴随即喊来了服务员,等对方点好菜后,她突然露出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昌浩,请你快讲一下,调查的结果是什么?”
原来,这个男子就是冀东市公安局的张昌浩副局长,之前受李素琴委托,前往宿城福利院查访陈兰兰的情况。如今,他要把调查的情况向委托人汇报。
李素琴接到张昌浩的电话,觉得事关重大,才跟张昌浩相约在这家饭店见面。
张昌浩这时神情突然凝重起来,并低声讲道:“素琴,你的预感很对,那个叫陈兰兰的女孩的身世恐怕跟你真有渊源。”
李素琴闻听,芳容瞬间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