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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什翼键走后,宇文樱又回到原先的生活状态,上午就在贺兰氏院子里待着教慕容楷识字,下午去建威将军府找师傅练武。总之,除了晚上睡觉,她绝不在主院待着,真要到了晚上回去,她也吩咐托娅早早将院门关了。慕容恪接连三个晚上过去都吃了闭门羹,直望着院墙叹气。他心里明白,即使自己进了院子,宇文樱也会想办法躲着自己,终归还是放弃了翻墙进去的念头。慕容恪又回了前院,门口黄鹂见了他,笑着问道:“将军,你今晚又去哪儿散步了?”慕容恪只点了点头,淡然地说道:“随便出府走了走!”连续三个晚上,他每次从前院出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回去,让黄鹂见了,他都只推说看书太久了有些头晕,他出去散散步。眼看慕容恪又往书房去了,只怕今晚又要熬到很晚,黄鹂终归还是忍不住去找了殷氏,将将军今日又一个人折返回了前院的消息报告给她知道。殷氏端了宵夜进书房,关心地问道:“将军又和夫人吵架了?”慕容恪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没有,我跟她很好!”殷氏看他嘴硬,心中叹气,也不想再拐弯抹角,直说道“之前将军养伤的时候,夫人天天来前院找将军。前些日子夫人来得就少了,最近这几日,我天天都没看到夫人过来。将军你每次见了黄鹂都说出去散步,只怕都是去主院了吧?夫人把院门关了?”慕容恪抿嘴不回答,看了看她手上的宵夜,忙接了过来,只笑着说道:“姑姑这宵夜来得正是时候,正好我觉得肚子饿了。”他接过碗只装作吃得高兴的样子,殷氏见他这样子,不好再劝,只装作无心地问道:“将军,你伤好之后也有好些天没去过大爷府上了,最近无军务需要商议?”慕容恪点了点头,直说道:“近日确实无事要与大伯父商议!”殷氏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直叹道,将军平常也是聪明,到了这种时候反而迟钝了,只得又说道:“将军,府上昨日买了不少西瓜,一个个都熟透了,甜得很。听说大爷府上的公子喜欢吃西瓜,不如明日下午将军给他送一些过去?”慕容恪正要摇头,抬头才发现殷氏老是让自己去大伯父府上,忙问道:“阿樱这两日下午都在大伯父那儿?”殷氏见他终于明白了,忙点了点头,又劝道:“将军,你这样整天闷在书房里,就到了晚上过去一趟,夫人把院门一关,哪里知道你去没去过。你要让她不生气,也该换个法子!别看夫人十七岁了,她跟你闹脾气的时候也是小孩心性,你多花些时间好好哄哄她就是。将军你哪点都好,就是有些时候不知道女儿家心思,这点可得跟五公子好好学学!五少夫人性子孤傲,脾气还倔,五公子也能把她哄哄服服帖帖。”慕容恪一向稳重,偶尔见识过慕容霸哄段瑶开心的样子,不止举止轻佻,那涎着脸讨好段瑶的样子就跟耍猴戏一般。他心中一直对此不屑,现在回想起来,忍不住有些不愿意,直说道:“让我像道业那样死皮赖脸,还是算了吧!”殷氏听了他这回答恨不得直扶额,只得又说道:“夫人和五少夫人性子不一样,也不是让将军非要跟五公子一般样子,只是学些哄哄女儿家的办法就是。”她再看慕容恪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摇了摇头,直说道:“罢了!当我没说就是!将军性子跟五公子还是差太大,他那些办法也未必管用,将军还是想想其他办法为好。”殷氏说了这话,自己先退下了。听了她的话,慕容恪一夜难眠,第二日上午也是浑浑噩噩过去了,到了下午,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兵书,去了建威将军府。门口下人见了他,忙行礼说道:“将军正教少夫人习武呢,四公子可是过来接少夫人回府?”慕容恪晃了晃自己手上的书,解释道:“我来找伯父!”那下人带着他进去找人,一路上慕容恪却总觉得他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话,忙又补充说道:“我今日上门有正事,我要找伯父研究兵法!”那下人听了这番解释觉得有些奇怪,只恭敬说道:“四公子心系军务、关心国事,找将军自然是有正事!”那下人引着他到了马场就直接退下了,慕容恪看他的背影,总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一般。他转身回头,看宇文樱正和伯父对打,脸上洋溢着笑,见此忍不住嘴角上扬。他径直走向二人,宇文樱见到他,忙停招。慕容翰回头见是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今日怎么来了?”慕容恪又晃了晃手中卷着的书,淡然说道:“近日看了本兵书,有些战术不太明白,还想向伯父请教。”慕容翰来了兴致,笑着问道:“什么兵书连你都难住了,竟要向我请教?”宇文樱见他们有正事要谈,忙退到一旁射箭。慕容恪摊开手上的书,低头一看,《孙子兵法》!他怎么抽了《孙子兵法》出来?这书他十二岁就烂熟于心,且还是伯父亲自教的。眼看伯父向自己伸了伸手,慕容恪将手上那本书递给他。慕容翰接过那本书,一看封面,正要发火,再看慕容恪看着自己,神情也有些窘,心中明了,抑制不住扑哧一笑。慕容翰将《孙子兵法》翻了几页,也装作有些不懂的样子,直叹道:“这书上所记载的战术确实有些难懂,我得回书房好好研究研究。”他将书合上再卷了起来,对着宇文樱大声说道:“阿樱,师傅得去书房好好研究研究这本兵书。我可不能陪你练武了,你今日先和玄恭一起回去就是!若你还想找人过招,让玄恭教你也是一样!”慕容翰说完这话,径直离开了马场。宇文樱看师傅走了,连喊他两声也不停下,只得对着慕容恪推辞道:“我现在不想跟人过招,只想射箭,你先回去就是,不用等我!”如今四下无人,慕容恪才觉得自在了些,连忙说道:“我今日无事,不着急回府。你若是想练箭,我陪你就是!”同样地,也正因为如今四下无人,宇文樱才觉得自在了些,立马扔了弓箭,直说道:“我现在又不想练箭了!你若想射箭,你自己练,我先回去。”慕容恪忙拉住她的手,着急说道:“阿樱,你不要躲着我!”宇文樱想挣脱自己的手,奈何他抓得紧,怎么挣扎都没用。她往四周望了望,发现多了几个下人,忙小声警告道:“慕容恪,你快放开我!如今咱们是在师傅府上,你若真把我逼急了,回头别怪我不在人前给你留脸面。”慕容恪看她着急的样子,把她抓得更紧,忍不住笑道:“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对我!”宇文樱冲他笑得促狭,冲那几个人大喊一声,“你们,过来!”那几个下人见四少夫人有话要吩咐,忙走了过来。慕容恪见此,忙松开抓住她的手。宇文樱自走过去,对着那几人吩咐道:“度辽将军说他口渴,却不知道你们府上有什么茶,找个人跟他介绍一番,再问问他要喝什么茶?”说完这话,宇文樱径直离开。她不想这么早回府,更担心回了自己院子,万一慕容恪跟着去了,又要在那帮奴婢面前装出一副恩爱的样子。无奈之下,她只得一个人在街上瞎晃悠。看着那些以前还觉得新奇的小玩意儿,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只感慨,天天这么躲着慕容恪,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四弟妹,这么巧!”突然听了这么一句话,宇文樱一抬头,发现眼前站着的正是段锦漓。她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略过她,继续往前走。段锦漓追上她,又走到她面前,笑着冲她打招呼,“四弟妹!”宇文樱再想装不认识也不可能了,只笑着说道:“小二嫂,这么巧!”段锦漓看她装蒜的样子就来气,自然并不打算就那么放过她,开口责怪道:“四弟妹怎么一见了我就躲?”宇文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原来方才那个真是小二嫂啊!当初咱们从泽心寺回来的路上马车坏了,黄莺不去路上拦车,只说小二嫂不能随便乘别人家的马车回城,更不能随随便便让人看见你的容貌。如今这条路上熙熙攘攘,突然看见有人跟小二嫂你长得一模一样,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听了这话,段锦漓心里气急,面上却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轻声问道:“听说玄恭前些日子受伤了,我很担心,如今他可好些了?”宇文樱看她又开始装腔作势,直说道:“将军如今还卧床不起,奄奄一息!小二嫂若真这么担心,直接去将军府上去探望他就是,将军府随时欢迎小二嫂!”段锦漓一时激动,有些着急,忙拉住了她的手,小声地问道:“真的吗?玄恭到现在还卧床不起?他竟然伤得这么严重?”宇文樱见她拉着自己,忙挣脱开了,却没料到段锦漓直接坐到了地上,眼中带泪,小声说道:“身为嫂子,我关心他也属平常,你看不惯就算了,为何要推我?”方才两人讲话声音小,周围人自然没注意,如今段锦漓一个窈窕淑女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周围人哪能视而不见。眼见周围不少人围了上来,一个个都在控诉自己,宇文樱走近段锦漓,低声警告道:“你若是以为你这么做,会让我觉得丢尽面子或是觉得不好意思,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宇文樱别的本事没有,但就是天生脸皮厚!倒是你,装腔作势惯了,在旁人心中都是一副美好的形象,你就不怕把世子府的脸都丢尽了。”段锦漓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对着周围人温柔说道:“大家别说我弟妹,方才是我自己不小心,一时觉得头晕,才倒了下去!”周围人见她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教训宇文樱,只最后怪她眼见自己嫂子倒在地上也不知伸手扶上一把。那帮人四散开来,宇文樱倒是觉得奇怪了。段锦漓煞费苦心,不惜破坏形象都要往地上倒一回,就为了让自己被几个不相关的路人训斥几句?宇文樱摇了摇头,直说道:“小二嫂下次可站稳了,省得别人又冤枉我推你!”她说完这话,转身准备回将军府,抬头一看,慕容恪正站在她们面前。她就说这个人无缘无故装什么被自己推倒,原来是这个打算!她忍不住嗤笑一声,对着段锦漓直说道:“小二嫂,你还真不必耍这些花招!他明明对你好好的,你这么一而再再二三地在他面前陷害我做什么?”段锦漓见了慕容恪出现,立马一脸惊讶,忙关心地问道:“玄恭,你前些日子的伤可好了?”慕容恪只平静回答道:“我的伤并不大碍,早几日前就好了!”段锦漓连忙松了一口气,抚着自己胸口直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我听四弟妹说,你如今还卧病在床,奄奄一息,我还吓了一大跳!”慕容恪又平静回答道:“多谢小二嫂关心!”说完这话,慕容恪看了一眼宇文樱,又说道:“她这个人整日就是毛毛躁躁的,刚才没扶稳小二嫂,还请小二嫂不要见怪!”原本眼见慕容恪听自己说了宇文樱的坏话之后还是无动于衷,段锦漓不禁有些失望,如今听他这么说,她心里一喜,面上忙担心地解释道:“刚才四弟妹也是不小心推了我一下,我并没有怪她!”宇文樱眼看慕容恪不明情况又责怪自己,再看段锦漓满脸得意,她心里气得很,只想离开,却被慕容恪拦了下来。宇文樱看着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还想怎么样?莫非让我给她道歉不成?”慕容恪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宇文樱,笑着说道:“阿樱,小二嫂身子弱,总是动不动就倒了,以后见了她,记得把她扶稳了!”宇文樱见慕容恪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温柔,细细想了想他的这话,有些不太明白。他明明是该关心段锦漓的,怎么自己从他的话里面听出了别的意思?宇文樱只呐呐问道:“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慕容恪拉着宇文樱的手,看她又要挣脱,忍不住笑道:“你也不知道吸取教训!以后再要挣脱别人的手也要先说一句话,你不说话,旁人怎么知道是她抓住你不放,而不是你推了她倒在地上。”慕容恪说了这话,宇文樱立马明白他的意图,却只觉得更加迷惑,只默默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段锦漓没料到慕容恪竟会当面戳穿自己,顿时满脸通红,忙解释道:“玄恭,刚才她……”慕容恪打断了她的话,对着宇文樱说道:“刚刚在伯父那儿你非说自己累了,要回府休息,想不到竟是瞒着我来闲逛。以后你若再要出门,我自不会拦着你,只是要记得跟我说一声,我陪你一起出来。我自己都舍不得说你,怎么能让那些人围着你一顿训斥?”段锦漓听他这话,再看他一脸冷漠,也不瞧自己一眼,立马觉得委屈,小声哭道:“玄恭,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对别的女人说这些?”宇文樱虽不知慕容恪为何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对着段锦漓得意地说道:“小二嫂这话说得有意思!我是我家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这种话他不对我说,莫非还对你说不成?”说出这句话,宇文樱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自己呛了段锦漓这句,慕容恪因为心疼她而训斥自己一句,自己这辈子一定再也不理他。慕容恪听了她的话,握着她的手,笑得开怀。想了想大庭广众之下,宇文樱说这话还是有些不妥,慕容恪对着段锦漓恭敬说道:“阿樱这个人平常口无遮拦惯了!刚才那句话若是冒犯了小二嫂,玄恭代她替道歉。小二嫂若无其他事,我们夫妻二人就先回府了。还请小二嫂保重身子!”说完这话,他径直拉着宇文樱走了,不再看段锦漓一眼。看着离去的二人,原本只是装哭的段锦漓这次真的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