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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慧娘此时并没有被送到外地,而是被关在京郊的一处僻静院落。老头子派他的夫人去陪着慧娘。
慧娘正躺在床上思考。
早上醒来,她已身在这个院落。一个妇人陪伴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期间,有个老头子来看过她。她试图逃跑,第一次跑出去两千米被抓回来,第二次跑出去三千米被抓回,第三次又跑,还是被抓回。让慧娘有一种被人耍着玩的感觉,最后不得不暂时放弃逃跑的念头。
那妇人既不打骂也不为难慧娘,就是不让慧娘离开院子。
慧娘问他们有什么目的,要钱的话,可以通知张程缘给他们送银票。
怎奈那老头子只笑不语,没一会工夫,便消失不见。
慧娘自言自语,“我这是被绑票了吗?绑匪什么话都不说,不要钱,也不要人命,好吃好喝好住供着,意欲何为?”
“咚咚”敲门声响起,慧娘“唰”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来人不卑不吭地说:“这院落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开门。”
慧娘不愿与陌生人多说话,“大婶,我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再不开门,我直接将门踹开了,这里可没有会修门的人。”
赤裸裸地威胁,但慧娘还是屈服了,软哒哒地打开门,复又转身,找了个自认为安全的位置站好。
“不要喊我大婶,喊我宇姨,喊大婶把我喊老了。”那妇人笑着说。
慧娘瞧了那妇人一眼,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因保养不好,脸上皱纹惨不忍睹。“为什么喊你宇姨呢?我……”
慧娘那句“我就是要喊你大婶”还没说出口,那妇人快速打断她的话,说:“因为我夫君姓宇文,按说你得喊我宇文姨,比较绕口,简单一点,直接喊宇姨吧。”
慧娘惊讶地张了张口,宇文是浩瀚王朝皇族的姓,这么说,是哪个王爷把她绑来的。不对啊,今天来得那个老头子是宇姨的夫君啊,没听说过有这么老的王爷啊,当今皇上也就四十岁左右,也没老头子那么老。
识时务者为俊杰,慧娘甜甜地喊了一声,“宇姨。”
宇姨笑得皱纹更多了,“好,乖孩子,宇姨蛮喜欢你的,送你颗药丸吃。”
慧娘的“不要”二字还没说出口,宇姨已将药丸弹入慧娘口中,快速滑下。
“咳咳,你给我吃得什么?”作势就要将手指头伸入口中,欲抠出来。
宇姨笑着说:“放心吧,不是毒药,吃了强身健体的,别人求我,我还不给呢,正是心疼你,才送给你吃的。”
慧娘停下手上动作,双手抱拳,“求求宇姨,再心疼心疼我,把我放回去吧,你要多少钱,我夫君都会给的。”
“睡吧!”
慧娘听到这两个字后,忽觉头昏昏沉沉,没一会便昏睡过去。
宇姨一伸胳膊,顺势揽住慧娘,轻轻一带,慧娘稳稳地落在床上。
宇姨走到软榻上,躺下,休息。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夫君将她安排到这里陪慧娘,这会该不会在哪个美妾怀里吧?她心酸无比,若说夫君对她无情吧,也不对,从未嫌弃过她,至今,每个月还会进她房里两次。可夫君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那么爱沾花惹草。
她经常黯然流泪。可夫君对她的贴心却是几十年如故。如此这般,让她既爱又恨。
前尘往事如梦,她满足亦心酸,望着慧娘那昏睡的身影,她很羡慕慧娘能得到唯一的爱,喃喃地说:“阿缘,但愿你永远不要像你师父一样处处留情。让我一直羡慕下去。”
翌日
慧娘醒来,神清气爽,也就不担心昨晚吃下去的药丸,仔细查看衣物,还好,衣服未换,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的玉葫芦也在。
宇姨听到慧娘起身,亦起身。“一会洗刷完,慧娘你去做早饭,听说,很多人喜欢你做的吃食。”
“宇姨,什么时候放我走?”慧娘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过会,我家老头子会过来找你谈,你先安心做饭吧。”宇姨说完,出屋。
慧娘昨天为了逃跑,吃了不少苦头,知道宇姨会武功后,也就变乖了。洗刷完后,直奔厨房。
慧娘一进厨房,米粮可真多,该不会是要长期把她囚禁在这里吧?她一脚踢在米袋上,小声嘀咕:“让你囚禁我。”
一只手搭在慧娘肩膀上,宇姨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后。慧娘吓得“啊”一声。
“怕什么?就这么点胆量,以后怎么站在你夫君身边,笑看整个浩瀚?”宇姨温柔地笑着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慧娘望着宇姨的笑容,痛恨不起来了。但也只是那一瞬间,过后,还是在心里骂了宇姨千万遍。
慧娘麻利地做了早饭,萝卜丝疙瘩汤,薄荷小饼,油焖黄瓜小凉菜。
宇姨吃了赞不绝口。“好吃,好吃。我还是头一回吃这样搭配的早饭呢,你夫君好福气啊。”
在这之前,宇姨一直认为自己烧得一手好菜,但此刻,她自认不如慧娘的创意。
“我夫君正在着急,哪有什么福气?”慧娘白了宇姨一眼。
宇姨随口说道:“你夫君着急,也是他该承受的。”
慧娘将这句话反复重复,最后,寻思出一点,这群人肯定认识张程缘。
她们二人用过早饭。宇姨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慧娘则窝在屋里不出去。
没一会的功夫,慧娘听到门外声音响起。
“夫君,你来了,慧娘在屋里呢。”
慧娘从窗户缝里偷偷观察宇姨和她夫君。二人正在眉目传情,给人一种很和谐的感觉。原来,人老了,也可以如恋爱中一样。
老头子没有着急问慧娘的事,而是关心地问道:“老婆子,你吃过早饭了吗?”
宇姨羞涩地点点头。“吃过了,慧娘做的早饭,尤其是那薄荷小饼,清爽可口。”
老头子一副没吃着很可惜的模样。“我还饿着肚子呢。”
“早上还剩了一张呢,你去屋里坐,我给你端过去。”宇姨体贴地说道。
老头子点点头,径直去了客厅。
天气热,饭菜还温,宇姨将早饭重新端上桌,老头子美美地吃了一顿。
慧娘望着这一对老夫老妻,感慨颇深。他们二人仿佛忽略了她的存在一般。
此时不跑,等待何时。慧娘悄悄出屋来到院子,准备跑路。还没抬脚,一道声音响起。
“慧娘,我可没我家老婆子的脾气好,你跑一个试试。”老头子威胁道。
慧娘缩了缩脖子,回头转身,笑着说:“我没有想跑,我看你爱吃薄荷小饼,想去那里摘点薄荷。”
慧娘前面正好有一簇簇的薄荷。
老头子命令道:“行,你摘薄荷吧,一会你多做几张,我带走。”
慧娘无奈地走到薄荷前面,开始摘薄荷。
等慧娘将薄荷洗完,老头子走过来笑着说:“慧娘,我今天过来呢,主要和你说一件事,那就是什么时候帮我挣够一百万两,什么时候放你走。”
“真的吗?你没骗我?”有命在,钱好挣。
老头子缓缓地开口,“我怎么会骗你,在这里,我提醒你一点,好好想想你挣的第一银子。你以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可以如此容易的挣到那么多钱吗?当初若不是我嘱咐颜窑主,你根本拿不到分红。”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那时候你便开始注意我了?”慧娘疑惑地问道。
老头子点点头,“那时候,我便觉得你不是一般的农妇,这些年来,你挣钱的速度,证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比我预想的还要会挣钱。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想法子挣钱。”
慧娘浑身有些发冷,她自己被人监视了三年多,竟然毫无所觉。但很快恢复镇定,她是一个商人,既然老头子要求她帮忙挣钱,她就顺水推舟。“好,没问题,我帮你挣钱,但我要分红。”
凡是慧娘帮忙出点子挣钱的地方,均要分红,老头子早就知道,故而笑着说:“只要你帮我挣够一百万两,超出的部分,给你一成分红。”
“我要五五分成。”慧娘坚定地说道。
“二八分成。”
慧娘仍旧回答:“五五分成。”
“三七分成。”
慧娘不动摇,“五五分成。”
“四六分成。”
慧娘终于松口,见好就收,“好,四六分成,就这么说定了。”
老头子见慧娘答应,高兴不已,本来他以为一百万两有些难为慧娘,没成想她竟然一口答应。不禁好奇地望着慧娘的头研究了好一会。
慧娘被老头子看得发毛,“你老看我头干嘛?”
老头子随口一说,“我想看看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挣钱的点子那么多。”
慧娘顿时红了眼眶,曾几何时,夫君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宇姨走过来,正好看见慧娘落泪,嗔怪道:“老头子,你是不是吓唬慧娘了?”
“我没有。”老头子矢口否认。
“那她哭什么?”宇姨不解地问道。
老头子拉着他娘子往外屋里走,“让她一个人静一静,过会再过来找她。”
宇姨白了夫君一眼,“你不怕她逃走了?”
老头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说:“慧娘这小妮子八成是想阿缘了。”
“那你还不让阿缘见她?”
“阿缘在她身边时时照顾呵护,可至今没让阿缘近身,正好趁这次机会让她好好反省一下。”老头子坏笑着说道,一个想法瞬间在他脑中形成。
等慧娘情绪稳定些,老头子再次来到院子里,这次手里拿着炭笔和纸。
慧娘抬头看到炭笔时,苦笑一下,“您老连我用炭笔的事都知道啊。”
老头子将纸笔铺在石桌上,“来吧,丫头,将你的几个想法写下来。”
刚才慧娘并没有只是哭泣,而是趁机搜寻脑子中可用的方法,能给夫君留下线索的方法。
“那京城的砖厂是你的吧?”
老头子点点头,“对,我是幕后老板。”
“是不是还带着烧陶瓷?”
“你怎么知道?真是个聪明的丫头。”老头子不吝夸奖之词。
慧娘拿起炭笔,“沙沙沙”地写下骨瓷的烧制方法。“先拿去让人按照我写的步骤烧制,若是烧不出来,再过来找我过去指导。”
“不如你直接过去指导吧?”老头子提议。
“我不去,那里又脏又热,只要他们能制出来,就不用我过去了。”慧娘不动声色地说道,尽管去砖厂更有机会逃走,但让人找上门救她岂不更好,到时候可以里应外合。她打算骨瓷烧制成功后,再拿出烧制玻璃的配方,到时候骨瓷面世,定能引起夫君注意,那时候她正好去那里指导工人们烧制玻璃,夫君定能寻到她。
老头子见慧娘拒绝,也就不再提这事。
虽然他不知道骨瓷是什么,但知道慧娘给的法子定然是极好的。
与娘子告别后,老头子等不及慧娘的薄荷小薄饼,匆匆回暗盟,安排人招颜窑主前来。
颜窑主很快便来面见主上。
“主上,招属下前来,不知您有何吩咐?”
老头子兴奋地将那张写着骨瓷制作工艺的纸,递给颜窑主,“先去誊写一份,一份你留着,另一份锁入暗盟宝库。明天你便安排人按着这流程制作骨瓷。”
颜窑主应声退下。
当颜窑主誊写骨瓷配方和工艺流程时,暗暗佩服慧娘。他认识慧娘的笔迹,三年前,慧娘便是用炭笔写下砖的配方,才造就了他们的第一次合作。
*
此时的张程缘正在苦思冥想,娘子若是帮老头子挣钱,会从哪里着手呢?吃食?不对,娘子最拿手的是各种配方。最有可能找到娘子的地方,应该是窑场或者砖厂。
张程缘打算把心思放在京城的那个砖厂上。有了方向,他便有了食欲。从后门走进恒味,准备找点吃食。
大堂一阵吵闹。
“你干嘛扔掉我写的文章。”李文杰愤怒地握着拳头。
今天许天霸来恒味吃饭,还是没有空座位,又再次遇上李文杰,这次他赶李文杰走,李文杰还是不走,他直接将李文杰手中的东西扔掉。
一张纸正好落在张程缘脚边,他俯身捡起,看了一眼纸上的文章,字好,文采也好。
大王婶赶忙跑过去解围,正巧有两个客人吃完走人,她赶忙把许天霸拉过去,“客官,您坐这里,坐这里。”
许天霸只是看李文杰不顺眼,对恒味没什么意见,落座后开始吃饭。
李文杰生生咽下这一口气,弯腰捡起散落的纸张。
张程缘将纸张递上。望了李文杰一眼。
李文杰虽没有与挑衅之人再起口舌之争,但眼中闪过坚韧与不服输。
大王婶走过来给李文杰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东家。”
李文杰一脸感激地抱拳,“我从北边来,过来后身体适应不了外面的炎热,故而过来蹭凉爽。谢谢您没让人把我赶出去。”
“等你恩科高中后,可得好好适应一下这京城的天气。”能在恒味如此热闹的地方看书,张程缘不禁佩服。
李文杰谦虚地说道:“能不能高中,现在不好说。希望能借您吉言。”
他们二人又聊了一会,方各人忙各人的事。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二人,此时并不会预料到,后来他们会有那么多的交集。
*
翌日,张程缘开始注意京城砖厂的动向。隐在暗处的张程缘看见骑马而来的颜窑主。
曾老板跑出来迎接,“颜老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颜窑主跳下马,将马交给曾老板的随从,朝曾老板神秘地说:“我刚得了一个生产好瓷的法子,你找几个人,我们一块试一试。”
曾老板点点头,与颜老板一同进屋。
躲在暗处的张程缘将他们二人的话听得一听二楚。他万分庆幸自己赌对了地方,娘子真的从这里开始帮老头子挣钱。
他记得娘子说过,刚开始烧砖的时候,需要她的指导。同样的道理,若是颜窑主他们烧不出好瓷,必然要找慧娘来指导。
张程缘顿生一计。
几天来,按着慧娘写的骨瓷工艺,颜窑主他们试了多次,屡试屡败。最后,颜窑主骑着马匆匆离开。
躲在暗处的张程缘嘴角上扬,一副得逞的模样。他偷偷往生产骨瓷的原料里添加了些别的东西,颜窑主他们若是能生产出好瓷,那就怪了。
颜窑主回暗盟面见主上,跟主上说明了情况,主上与颜窑主商量好,明天带慧娘过去亲自指导。
第二天,宇姨陪着慧娘来到砖厂。
躲在暗处的张程缘看到那缕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心猛地漏跳了半拍。屏住呼吸,等待时机。
张程缘与宇姨的武功不相上下,若是偷袭得当,很有取胜机会,但若是再加上武功深藏不漏的颜窑主,张程缘的胜算不大。
慧娘看到制陶瓷的原料,一眼看出原料有问题,但她没有说出来。原料出问题肯定是人为因素,有可能就是为了让她来指导,才有人出此下策。
慧娘任由工人们继续用这些原料,直到将这一批原料用完。工人们又运来一批新原料,慧娘故意微调了一下配方,虽不是最佳配方,但仍能烧出骨瓷。又安排工人重新制了一些瓷坯,放入窑炉中,准备烧制。
一番忙活,已到晚上。慧娘对颜窑主说:“我们明天再过来看瓷器,今天炉温降不下来,无法取。”
颜窑主是个懂行的,点点头,“好。”
之后,宇姨陪着慧娘朝来时的马车走去。颜窑主目送她们离开。
临上马车前,慧娘乞求道:“宇姨,求求你陪我回去看一下我夫君,好吗?”
躲在暗处的张程缘,激动不已,娘子是想念他的,此时此刻,他生生忍住欲跑过去将娘子紧紧地抱住的念头。
他在等宇姨和慧娘上马车。
刚才他偷偷在马车里放了点无色无味的迷药。在马车里呆上一炷香的功夫,便会昏迷。
老头子的话,回荡在耳边,宇姨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地说:“慧娘,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
慧娘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说出请求,宇姨没答应,也在慧娘预料之中,但从宇姨皱眉头的神情可以看出,以后还是有被说动的可能。好歹宇姨不像那个老头子一样油盐不进。
“好吧。”慧娘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宇姨先上马车。
宇姨一挑眉毛,“慧娘,你是不是又想跑,你先上马车。”
慧娘双手一摊,“好吧,我先上马车。”
这一次,慧娘长了个心眼,虽先上了马车,但临进马车之时,她憋住气。有人既然能往原料里偷偷掺东西,就有可能往马车里放迷药之类。
宇姨快速跳上车,对马夫说:“走。”
马车缓缓驶出了颜窑主的视线,他转身回厂房。
张程缘快速飞身追赶马车。
就在慧娘快憋不住气的时候,马车骤停。
宇姨欲运功,怎奈浑身无力。
蒙着面巾的张程缘,快速进入马车点了宇姨的穴道,拉着慧娘跳下马车。
慧娘没有被迷晕,让张程缘有些意外,此时此刻他很想将娘子拥入怀中,但为了隐瞒会武功的事实,他变换了嗓音说道:“张程缘委托我家王爷让我来救你,跟我走。”
“好。”慧娘高兴不已,终于可以回家再见夫君。
临走之前,慧娘转身看了一眼马车,“给车夫解开穴道,让他把马车里的人送回去吧。”
张程缘点点头,解开车夫的穴道。
张程缘故意哑着嗓子,说:“夫人,得罪了,我带你回去。”
说完,抱住慧娘,施展轻功,朝恒味飞去。
在蒙面人的怀里,慧娘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慧娘侧脸瞅了一眼蒙面人,不禁怀疑,他就是张程缘。
到了恒味门口,蒙面人对慧娘说:“你进去吧。”
慧娘望了蒙面人一眼,说了声谢谢,快速进了恒味。
这会恒味还有很多客人。这几天她虽都不在,但恒味一样正常运营。慧娘十分高兴。
张程缘本来打算从后门悄悄回屋换下夜行衣,没成想还没进院子,就被一个蒙面人纠缠。刚开始,二人武功旗鼓相当。
后来,张程缘渐显弱势,一不留神,被蒙面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蒙面人拉起张程缘飞身上了房顶。
张程缘只见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进院子,然后朝前面的恒味大堂走去。那人的走路姿势与他如出一格。
有人假冒他,意欲何为?他心焦不已。
“带走慧娘的时候,已经留了字条给你,还是不听我的话,非要强行带走慧娘,这是对你的惩罚。”老头子的声音响起。
张程缘狠狠瞪了蒙着面的老头子一眼,示意给他解开哑穴。
可老头子装作没看见。
老头子带着张程缘飞身离开。
*
恒味大堂里,慧娘跟王婶她们打过招呼,朝后院走去,正好遇上迎面而来的假张程缘。
“夫君,我回来了。”
假张程缘淡然地应声,“嗯。”
看到夫君冷淡疏离的神情,慧娘生生忍住欲上前抱住夫君的冲动。
“我先回房洗澡换一下衣服。”
假张程缘仍旧淡然地应声,“嗯。”
慧娘心中万分委屈,若是以前,夫君必是软言香语一番。可她失踪了好几天,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夫君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
假张程缘先是逃避慧娘,跑到恒味大堂,一直等到打烊,才回到后院。主上吩咐过,必须想办法,让慧娘主动提出和离。但一不能打二不能骂。还不能占慧娘的便宜。
他没其他好办法,只能用冷淡的态度对待慧娘。
必须听主上的命令,但也要顾及到少主的颜面,内心极其矛盾。他走到慧娘所在的屋子,迈进去,又退回来,复又迈进去。
慧娘已经洗过澡,换好干净衣服,躺在床上等夫君进屋。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这会终于等到他进屋。
“夫君,我失踪几天,你连问都不问我吗?”
假张程缘的头一偏,不去看慧娘,冷冷地说:“有什么好问的,你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慧娘看到夫君的态度,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夫君的声音还是那声音,长相还是那长相,但此时的夫君却让慧娘抓不住摸不透。
“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你没发现而已。”假张程缘自己倒上一杯水,喝光。
慧娘也有些口渴,轻声说:“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假张程缘竟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而是帮慧娘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慧娘在接过水的瞬间,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她使劲甩了甩头,今晚是怎么回事,对着一个蒙面人倍感熟悉,对着夫君反而生出陌生的感觉。
慧娘随口说了一句,“麻烦夫君再帮我倒一杯水。”
假张程缘再次帮慧娘倒了一杯水,慧娘借着接杯子的瞬间,朝前躬了躬身子,再次闻到陌生的气息。
她认真地看着夫君,确实是夫君没错,可能是自己嗅觉出了问题。
夫君虽帮她倒水,但那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和冷冰冰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慧娘。“张程缘,今天你睡客厅。”
假张程缘一脸轻松地说:“好。”
立马转身出屋。
气得慧娘随手将张程缘的枕头扔到地上。
慧娘为了防止半夜夫君再进来,径自下床,插上门。
*
真张程缘早已被老头子带回暗盟。
老头子帮他解开哑穴。
“为什么要派人易容成我的模样?”张程缘气愤地问道。
他不能容忍除了自己之外的男子靠近娘子。那厮易容成他的模样,说不准会占娘子便宜。或者万一娘子一主动,岂不是麻烦了?
老头子坏笑着说:“放心吧,我早已嘱咐好他,不准占慧娘一点便宜。”
“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张程缘始终想不明白原因。
老头子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暗盟的盟主夫人不是谁都可以当的,盟主夫人必须经得住考验,三天之内,若是慧娘发现不了身边的张程缘是假的,那她永远不能当盟主夫人,而你,也必须休妻另娶。”
张程缘咬着牙,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由不得你,这是暗盟的规矩,历任盟主夫人都要经过老盟主的考验,至于如何考验,均由老盟主说了算。”老头子好心情地解释道。
“我大不了不当盟主。”张程缘赌气说道。
“练了纯阳功而不当盟主的人,暗盟追杀其全家人。你自己看着办。”
老头子寻了三十年才寻到适合练纯阳功的张程缘,倾囊教授,培养三年,付出了多少心血,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无比愤怒,这个孽徒,竟然为了慧娘,要放弃盟主之位。
张程缘向来看重家人亲情,立马改口,“您消消气,我一定当盟主,而且一定勤练武功,快点达到大成。”
“这还差不多。”老头子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
慧娘失踪当天,寒王爷的三大高手介入其中,张程缘怀疑是老头子的手笔。“宇文盟主,你是不是易容成寒王爷骗那三个人了?”
张程缘很少喊老头子师傅,喊宇文盟主已经算是很客气的称呼。
老头子抬起胳膊,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你是说那三个蠢蛋啊?平时不做好事,专干烧杀掳掠的事,不知多少好人家的女子死在他们三个手里,他们该死。”
张程缘疑惑,老头子这是在变相地整寒王,难不成他要帮瑞王爷?“你是不是已经想好浩瀚王朝的继承人了?”
老头子坏笑着说:“没想好,不过是先排除掉一个继承人而已。行了,现在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等你纯阳功大成之后才有资格管。”
张程缘不屑地说:“我可不姓宇文,当上盟主后,我才懒得管你们宇文家的这些事。”
老头子冷哼一声。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时的张程缘还不知道,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有些事不是他不想管便可以不管的。
“若是慧娘三天之内,辨识出假的夫君,是不是她就过关了?”张程缘相信娘子能顺利过关。
“辨识出后,慧娘还是要为我挣够一百万两银子,而你和她,也只能等那时候再见面。否则……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老头子赤裸裸地威胁张程缘。
张程缘苦笑地说:“我怎么这么命苦……”
“你在推掉所有冰寒功的女子选择慧娘时,就注定要经历这些,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的。见了我,不问我好不好,张口闭口都是你娘子,老头子我吃醋了,你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三天吧。”
老头子说完,转身离开。
被点了穴的张程缘,根本动弹不了,怎会不老实。老头子放心地回去找美妾睡觉。
躲在一旁的宇姨,望了一眼张程缘,再看她夫君的走向,那是他小妾的住处,心中又是一酸。
*
翌日,慧娘起床后,本以为过了一夜,夫君会对她嘘寒问暖一番,怎奈还是如昨晚一般冷淡。
她生气地说:“张程缘,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过下去了?”
假张程缘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种态度?”慧娘质问。
假张程缘沉默不语。
三年前,他便易容成张程缘的模样,学张程缘说话、走路,举手投足间像极了张程缘,代替张程缘在齐城读书,每个月固定见张程业一面,固定给张家人写信。后来参加考试,中了秀才。本以为仿冒生涯已结束,没成想又被主上派出来继续冒名顶替。
沉默是夫妻间最好的反抗方式。
这种反抗,彻底激怒了慧娘,和离的话欲脱口而出。但说出口之前,她准备痛打夫君一顿。
几个月前,当她准备与他和离时,他忽然出现强要了她;这些天来,她有欲离家出走的想法时,他百般体贴;她不打算爱上他时,他温柔呵护;如今,她爱上他,准备好好跟他过下去时,他竟冷冰冰地对她。
她一脸受伤地走向假张程缘,挥着拳头往他身上胡乱招呼。
他欲躲开,但最终没有躲开,任由慧娘揍。慧娘的生气,毕竟是因他而起。让她揍一顿,出出气也好。
慧娘发泄完,累得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喘气。
假张程缘心中无限内疚,但脸上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低下头,正好看到地上有一个荷包,心想,应该是慧娘打他的时候,从身上掉落的。
慧娘也看到了荷包。欲捡。
假张程缘已抢先一步将荷包捡起。
荷包敞着口,里面的头发已快要掉出来。但在假张程缘看来,以为是荷包掉地上后沾上的头发,于是,轻轻将头发从荷包上取下,扔掉。
“你干什么呢?”慧娘大声呵斥,夫君连两人的头发都要扔掉吗?
假张程缘赶忙解释,“我不是故意动你荷包的,上面沾了两根头发,我帮着拿下来。”
“上面沾了两根头发”,“拿下来”,慧娘低声重复着这两句话。
当初夫君亲手将头发放进的荷包,如今眼前这个夫君竟然不识。慧娘不动声色的跑出去,吩咐文大叔去瑞王府借几名武功高手,为了不影响恒味的生意,她与文大叔定好,将瑞王爷的人安排在另外一个地点。
假张程缘被慧娘整得云里雾里。见慧娘跑出去,只当她生气了,赌气跑出去。
半个时辰的功夫,文大叔便回来给慧娘送信。
文大叔会武功,再加上几个武功高手,慧娘心里踏实些。
有了这些人做后盾,慧娘将假张程缘哄骗到他们事先定好的地点。
一到那里,慧娘瞪着假张程缘,悠悠开口,“说吧,你到底是谁?我夫君呢?”
假张程缘诧异,不知何时露出破绽。但仍旧坚持说:“我就是张程缘。”
“文大叔,你帮忙检查一下,这人脖子上带的是什么。”慧娘吩咐道。
文大叔欲上前,假张程缘伸手制止,说:“我自己拿出来给你们看。”
假张程缘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
慧娘看了一眼,竟然是玉葫芦,和她脖子上那个一模一样。
慧娘冷笑,这个假冒张程缘或许还不知道,夫君早将玉葫芦送给她了。
假张程缘和主上都不知道玉葫芦已在慧娘手里的事情。而将慧娘掳到京郊的院落时,宇姨并没有帮慧娘换衣服,更没有动过慧娘身上的东西。
“文大叔,抓住他,扭送官府。”慧娘喊道。
文大叔加四个武功高手,一起围攻假张程缘,但最后终究不是假张程缘的对手。
假张程缘逃走。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暗自庆幸身上穿了两身衣服,将外衣一脱,撕下脸上的面皮,一张真脸暴露在空气中。他慢悠悠地走到大街上。这下,可没人能认出他。
假张程缘直奔京城暗盟分部。
老头子一看假张程缘回来,用手指点了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旭儿,怎么还不到一天就被慧娘识破了?”
旭儿歉意地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低下头,“还请主上治罪。”
老头子嘴上虽责怪旭儿,但内心很满意慧娘的表现。“你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是。”
旭儿缓缓道来,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详细汇报了一遍。
老头子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听到假张程缘被打时,哈哈大笑。心想,慧娘看上去温柔似水,竟然也有如此强悍的一面。又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
“旭儿,从此以后,你便可以做回你自己了。”老头子走过去,轻拍旭儿的肩膀。
旭儿和荀鹰一样,自小跟随老头子,全名叫荀旭,精通易容术,善于模仿他人的言谈举止。
荀旭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扮少主。“谢主上。说真的,扮少主,我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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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被囚禁的张程缘忽然“阿嚏”一声,喃喃说道:“是谁在念叨我吗?”
没一会的功夫,老头子再次来到张程缘面前,笑容满面,“阿缘,恭喜你啊,你娘子顺利过了本盟主的第一关考验。”
张程缘脸上带着得意地笑容,“我的娘子,绝对差不到哪里去,放心吧,将来她绝对配得上盟主夫人这个称号。”
“你可以走了。”老头子帮张程缘解开穴道。
张程缘顾不上与老头子算账,飞奔而出,朝自家施展轻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