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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酒杯在指尖旋转,他忽然轻吟出声。只是念完这几句,一仰脖子将杯中的液体灌下去,闭眼,锁住里面万般情绪。他向来不喜将情绪外露,如此这般,也好,也好……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然而,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人黯然神伤的时候,却听到了自己最希望听到的声音。蓦然睁开眼往那个身影看去,看到她同样挚起了酒杯,倒上一杯碧血桃花。
夏逸凡,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到这里,就好。范桃花抬手举杯笑着看向夏逸凡,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就让自己最后再一次放纵吧,从此,江湖再见。
看到她的笑意,夏逸凡克制不住冲动就想要拥住她。可是,即使是笑,也透出那么长的距离,长到,让他没有勇气。
“各位,不好意思,我去解个手。”
月亮隐在了乌云之后,范桃花抬头看看,觉得时候到了。她笑着站起来,对着几人歉疚地笑笑。
夏逸兴和欧阳韬在拼酒,满面春风的样子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灿夜不时地插嘴几句,让他们之间气氛更加火热起来。叶晗和夏晨勋也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着鱼和莲蓬,就连凌风墨殇也有了点松懈。
“太黑了,我陪你去吧。”追云看着远处的一片黑,觉得不安全,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她这一去会发生点什么。
“不用不用,我又没喝醉。”范桃花心里一惊连忙摆手,“我不会去很远的,就在附近,真的,你不用陪我。如果有事我会大叫的,到时候你们再赶过来就好了。”
夏逸凡想要让墨殇跟着她,可又知道不便,听到她这样说便也不再说什么。“小心点。”
范桃花听到这话眼角扫过来,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便冲追云笑了一笑跑向了远处。夏逸凡,再见,这次,再也不见。
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消失在黑暗中,夏逸凡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快得来不及捕捉。
“干爹,来来来,咱俩喝一个。”欧阳韬这时候插嘴进来,挡住了他的视线,“放心啦,小桃就解个手的工夫,不会不见的。”这货真是,什么时候像看家狗一样了,再这样下去非成一个妻奴不可,虽然他很乐于见到那个时候的到来。
被欧阳韬贱兮兮的笑容打断了思绪,夏逸凡只能跟他碰了杯,喝下杯中的酒。“你小子,很欠抽么?”跟着某人久了,说话的语气用词不由就被带过去了。
见他还能开玩笑(?),欧阳韬嘿嘿地笑,“干爹你这话说得可真是不厚道。”自己明明就没有什么意思,怎么就感觉自己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样呢?
夏逸凡哼一声,不接话。不要说你没有嘲笑老子的意思,鬼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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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有一刻钟,夏晨勋打个饱嗝,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仰躺在地上,忽然想要听范桃花唱歌。“小桃,小桃!”
然而却久久无声。
“咦?小桃去哪儿了?”他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四周看看也没有看到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去了很久了。
“追云,你去找找。”夏逸凡沉着脸对追云命令道。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其他人也嗅到了异常,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着追云回来,万籁寂静下,失去了声音的黑夜让他们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了一阵风,将火苗吹出了火堆滚到夏逸凡脚边。看着那颗明灭着的红色小颗粒,夏逸凡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霍地从地上站起来。
“主子!不好了!”追云这时候回来,脚步匆忙。她急急行到夏逸凡面前,“主子,小桃……不见了……”
“你说什么!”仿佛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让夏逸凡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只剩下了不敢相信。
追云怯怯地后退一步,屏了屏气重复:“回主子,小桃,不在那儿。”她沿着范桃花消失的方向去找,走了很远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越来越觉得事情不一般,于是还叫了她几声,只是,没有人应答。
“不可能!”身上的戾气开始弥漫,篝火发出呼呼的声音,让夏逸凡俊逸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像是罗刹一般可怖。一步一步走近追云,逼得对方连连后退。“她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在自己来之前,已经保证周围完全安全,而且他们都在这里,不可能有人让他们没有丝毫察觉地掳走她。她,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其实,他脑海中还闪过另一个念头,却被他自己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不管怎样,他都不愿意起相信那个可能性。
笼罩在他暴怒的气息之下,夏逸兴上前一步将追云护在身后,“哥,你先冷静点,我们分头去找找,小桃不会无缘无故不消失的,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对啊逸凡哥,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别急。”叶晗皱着眉头安慰。这样的夏逸凡让他又想起了那一天的他,就跟完全疯了一般。
“主子,这个……”追云这时候从夏逸兴身后出来,将怀中的一封薄薄的信件交给夏逸凡,还有与信封一同放着的,一个银镯子。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一个只会依靠男人的女人。
“这是……”灿夜看着信封上面的字迹,眉头越皱越紧。那字迹他认识,只有她才会写。端端正正的有棱有角,只是许多字都被简写了,他还嘲笑过她这么大个人连字都写不好。
夏逸凡同样也认出了那字迹,上面“夏逸凡”三个字,是她写得最好看的字。他还记得她那时候写完后抬起脸来看着他的笑意,“夏逸凡,这是只有我才能写出来的字。我,是你的唯一哦。”
修长的手指僵硬地接过信封,紧紧握着那个精致的镯子,那个他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明显。因为这个镯子,正是范桃花今日戴在手上的那个。
抽出信纸,上面的话一点都不连贯,可是他不用咀嚼就懂了。
“呵呵,知道什么叫多余吗?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等我心冷后,你的殷勤。
如果做不了你的唯一,我连最爱也不要做。如果你给我的也同样给了别人,那我宁愿不要。得不到不可怕,守不住才是个笑话。
前世若真的有缘,又何必让你为难?此生若注定无缘,又何苦让我心酸?夏逸凡,江湖再见。”
颓然的放下信纸,夏逸凡指尖忍不住的颤抖。他以为这段时间的她只是对他生气,并非绝望。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她的伪装,所有人,都被她利用了。今日的出行,他以为会是新的开始,没想到却是他们的终结。丫头,你何其残忍!你明明知道我爱你,却仍旧选择离开,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墨殇。”夏逸凡闭上双眼拼命压抑着即将蓬勃而出的怒火,这怒火即将焚毁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回去带人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她给我找出来!”
信纸已经被他捏成团,再摊开时已经变成粉末。丫头,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即便要灭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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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这时一个黑衣人从远处飞过来,跪倒在几人面前。袖口绣了一个“柒”,是小海的人。
“何事?”此时的夏逸凡只要一开口便是惊天暴怒,甚至会杀人。凌风开口问来人。
“回凌风大人,府中的那人有动作了。”
府中的人?顾静媛?“继续说。”
“不久前她去了绿沫茶庄。”
这段时间顾静媛一直被夏逸凡禁足在望峰楼,无法出去也无法得到消息,这让她心里越发不安。趁着今日众人出门,她铤而走险去找贾谊商量对策。只是这一切早被监视着她的小海看在了眼里,于是他立马派人来通知了夏逸凡。
“哥,要不你和韬先回去,我和灿夜留下来找小桃,你放心……”
“闭嘴!”夏逸凡忽然恶狠狠地盯着夏逸兴,眼眸中泛起了红光。“找不到她谁都不能回去,谁敢走,我就杀了他!”
“夏逸凡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听罢这番话夏逸兴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领子,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怒气。“小桃不见了我们都担心,可是你能不能顾全一下大局!顾静媛和贾谊有联系说明什么?他们要对付的不仅是我们,而是整个静安!”而且若他没猜错,这贾谊必然和黑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给我放开!”抓住他的手狠狠甩开,夏逸凡忽然像头发疯的野兽一样高声喊出来,“没有了她我什么都不要!”
一直以来范桃花都以为他是她的光,让她追逐让她疯狂。可是对于他,她又何尝不是他的救赎?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依然会是那个众人敬仰的夏逸凡,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该有的生活,该有的情感。是她给了他希望,让他知道,其实一切都可以很美好。可是,她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