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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空气微微有些凉意。
林臻东骑着摩托，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靠边停车熄火，接受检查，对，就说你呢，那个骑摩托不戴头盔的！”
他有些懵：“我？”
三岔路口，一辆警车停在路中央，两条路的三个方向都有交警在拦车检查，其中一个中年人看到林臻东，大喊一声，向他走来。
“警察叔叔，请问这是？”他靠边停车熄火。
中年交警一走过来，直接把他车钥匙拔下，才道：“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林臻东老老实实掏东西，把驾照和身份证递过去：“警察叔叔，这是我爸的车，行驶证不在我手上，我爸叫林应光，这车车牌号陕D61911，您可以查一下。”
“你这是C1照，不能骑摩托不知道吗？”
怕什么来什么，果然被查驾照了，大清早的，还不到七点，谁知道上班会这么早，好几天都没事，今天就出事了。
林臻东暗道倒霉，却很诚恳地解释：“警察叔叔，我就是有急事才用一下，平时都不骑，而且我准备买辆二手皮卡，这不，正在找人问，警察叔叔，听说交警队有退役的车要处理，有没有皮卡？”
大叔拿着一个东西，熟练地输入号码开始查证，一边头也不抬道：“别转移话题，老老实实待着。”
林臻东并不闭嘴：“警察叔叔，我就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年轻，少不更事，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遵守交通法规，这次能不能别扣分扣车，您罚多少我都认。”
大叔这才抬头看他一眼：“钱很多嘛？”
“警察叔叔，您这就冤枉我了，我家在龙台，我爸有腰椎间盘突出，我妈常年卧病在床，我今年刚大学毕业，准备考公务员来着，我妹在北平上大学，我弟在县一中，我家不是一般的贫困，没有车不行，扣了分我短时间内就没法开车了，不管再多钱，我咬咬牙也认了。”
一次性扣十二分，驾照就会被交警暂时扣留，而且十五日内，他还需要到交管部门参加为期这是一周的学习，二十日内还要参加科目一考试，考试合格计分予以清除，驾照会还给他，考试不合格就要再考，直到通过为止，如果拒绝学习和考试，那么很抱歉，驾照会被停止使用。
林臻东可不想耽误这么多时间，继续求情：“而且，警察叔叔，我真打算买二手皮卡，钱都准备好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打开交通银行app。
他有些庆幸，为了买皮卡，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放到一起，这才小一万，还远远不够，因此他又去借呗借了五千，白条提现一万二，金条借了五千，还有oppo秋贝借了一万，凑足四万，准备买车。
大叔一看，心里有几分相信，把身份证还给他，道：“你家这么穷，你一个小年轻，怎么这么有钱？”
“叔，我做点小生意，真需要用车，这钱大半是借的，我撑死才一万。”见大叔态度软化，林臻东趁热打铁，继续求情。
大叔听着，也不说话，默默地开罚单。
“叔，听说各单位退役的车多，而且还便宜，我才回老家，啥也不知道，您在县里当差多年，认识的人多，知道的事情多，要不您介绍一个门路？”
“没有门路。”
大叔摇头，把罚单拍给他，偏头对一旁的年轻交警说道：“罚款五百，扣三分，就这样处理吧。”
“好的，于队。”
林臻东瞬间大喜，感激道：“叔，我已经严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以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做一个遵守交通法规的好驾驶人……”
“嗯，你认识到错误就好，念在你是初次违规，这次就这样处理了，下次要是再犯，就不再是这样简单了，希望你言行一致。”大叔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脸色一缓，开始口头教育。
“我知道了，我一定听您的。”林臻东连连点头。
大叔这才把驾照和车钥匙还给他：“没事了，走吧，记得去银行交罚款。”
“好的。”林臻东点点头。
拿到驾照，他顿时长舒一口气，当下发动摩托，头也不回地骑着车走了。
林爸从小教育他，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站直，作为一个小老百姓，他对警局这类威权部门，一向很有敬畏之心，今天他犯错被抓到，更要好好表现。
看起来有点怂，不过该认怂时必须认怂。
要是不认错不求情，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你罚款扣分扣车，那到最后就不是这样简单了，说不定人家看你态度恶劣，直接从严处理，把你以无证驾驶的名义拘留，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有你好果子吃。
求情很重要，去年他暑假在家，有次林爸开着电三轮，他坐在车厢里，还是这个岔路口，结果被逮了，车厢里不让载人，人家要罚款五百，最后林爸求情，人家给减成二十。
旁边，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年轻，也开着电三轮，后面车厢里载着他妈妈，也被逮了。
这人的问题更严重，没有驾照却开车。
这是无证驾驶，一旦被抓到最起码也要罚款五百以上两千以下，拘留十五天处理。
但母子俩苦苦求情，最终罚款二十，口头批评了事。
偏远地区和大城市相差太多，警察叔叔也是人，面对比较穷困的农民，如果认错态度良好，还有其它不得已的原因，一般不会太过重罚，执法处理也会留很大的余地，结果就大不相同。
这件事对林臻东触动很大。
因而，今天他也是这样处理，最后，处理结果还不错，人家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手下留足了情。
骑车走在路上，他原本想回家的，现在遇到这事，索性不回了，马上就去买车。
于是掉头回返。
正走着，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车，到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五六瓶可乐，才再次出发。
最后又回到岔路口，他减速慢行，停车。
“你怎么又回来了？”大叔看到他折返回来，连忙叫住打算拔他钥匙的一个同事。
“回去的路上，我越想，就越觉得这事拖不得，我现在就去市里买车，快的话，下午就能开过来。”林臻东解释一下，然后把可乐递过去，硬塞到他手里：“叔，天有点热，喝口水。”
“各位大哥，这么早出勤，天又这么热，辛苦了，来，都来喝口水。”他把几瓶可乐散下去。
大叔有些无奈：“今天就算了，下不为例。”
林臻东嘿嘿一笑，道个别，这才骑车离开。
骑过一段路，他把车停在省道路边，拿出手机给二表哥打个电话。
二表哥前几年开了个养鸡场，做鸡蛋生意，他上大学那会儿，二表哥跟他说过，新手买车最好买二手车，练练手再买好车，他有个朋友，就是买二手车的老板。
接到电话时，二表哥正在给客户送鸡蛋。
“表哥，我有个做朋友要做生意，想买车，买一辆二手皮卡，三四万的预算，你不是跟我说你认识市里的买二手车的吗？有联系方式吗？”
“二手皮卡……嗯，这样吧，你找勇哥，打这个电话，***。”
“好。”
电话挂断，他直接拨号打过去。
“喂？”
“勇哥，我是杨明成的表弟，我有个朋友想买一辆二手皮卡，他给我的电话，要我问您联系，我朋友今天就过去市里看车，您有时间吗？”
“小东是吧？让你朋友过来，我发个地址，瑞峰二手车，到了跟我说。”
“好嘞，麻烦了勇哥！”
“不麻烦！”
挂断电话，又等几分钟，短信发过来了，里面写着地址。
“现在干啥？先把车找个地方放了吧，不然难道骑着上高速去市里？”他想了想，最后想到一个法子，把车开到建筑队，交给林爸。
不过眼下才七点，十点多开过去才合适。
想着他直接回县城。
林爸林妈在县城外的村里打工，给私人修房子，他大舅是包工头，手底下的匠人小工，也都是大舅老家高山村的村民，除了林爸林妈，他三舅四舅和四舅妈，也在建筑队里。
因为老家距离县城很远，工地又在县郊，所以一般都在县郊租房子住。
建筑队的活比较辛苦，朝七晚七，中午两小时休息时间，一天工作十小时，林爸林妈中午在外面吃，吃完后回租的农民房睡个午觉，下午继续干活，晚上才回去自己做饭吃。
他骑车到新农村，路过小卖部买几瓶水，又重新上路，最后在正在修建的三层楼房外停下。
进去一看，林爸在钢管架子上砌砖，林妈在院子里和混凝土。
三个舅舅都在，还有四舅妈。
挨个问声好，每人散一瓶水，林臻东才走到林妈身旁，把一瓶水蜜桃递给她：“妈，歇一下吧。”
林妈放下铁锹，找个块砖头坐下：“十天了，怎么想着出来了？”
摇摇头，他道：“有个同学在市上单位找了份工作，说文化局还缺临时工，问我干不干，我想去打听一下。”
林爸在架子上，听到后没说话。
林妈听到后不由一喜，追问：“具体什么情况？可靠吗？要不要花钱？”
“我先去看一下，具体情况了解之后，我再跟你们汇报，时间比较紧，我要去汽车站坐车，就不待了，摩托放到你们这。”
说到这，他有点后怕，道：“我刚刚摩托骑到高桥三岔口，被交警给逮住了，费尽口舌，才没有扣分扣车拘留，只是罚款二十，这摩托我是不敢骑了，爸，我还是把车还给你。”
林爸在架子上，听到后点点头。
林臻东三舅话比较多，问：“啥时候的事？”
“就刚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交警队专查摩托和电三轮，抓一个逮一个，路边拦了不少车，都是被罚款的。”
林臻东四舅听到，才道：“西关关道口出了车祸，一个男的骑着摩托带着媳妇，在十字路口被大货车撞了，当场死亡，最后一查，死者无证驾驶，应该是这件事引起的。”
林臻东大舅点点头：“关道口就在县城，交警队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种事，肯定要严查。”
一群人七嘴八舌顿时议论起来。
林臻东这才恍然，看来是撞枪口上了，难怪不到七点就出勤。
坐了一会儿，他就准备走。
这时林爸问：“你去市里，身上有钱吗？不够我给你。”
“不用，不花钱的，我自己身上有。”
“那你去吧。”
“好，妈，我走了，摩托车上有蔬菜，辣椒、番茄、黄瓜什么的，你拿回去做饭，我买的多，给我舅舅匀一点。”林臻东离开前又说一句。
“行。”
他这便离开，步行赶到客运站，坐了辆大巴，直奔咸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