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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之事,只是总有那么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咣玒児浪这不,一大早,乔府便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料,只是主角只有乔云珞。
今日,已是寿宴结束后的第三天了,市井间的传言倒是愈发沸沸扬扬了,诸如乔三小姐被拒婚,乔三小姐跟管事小厮厮混,乔三小姐因陷害长姐挨打……
“小姐,她们太过分了。”紫书气不过,一脸的愤怒。
乔云珞却只是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这是大夫人与乔云馨搞的鬼,只是她懒得理会,毕竟孰是孰非在乔府之人心中是透如明镜的。她乔云珞不过是个闺阁女子,甚少出门,如若不是让人刻意去查,那些流言蜚语也传不到云珞耳中。
“去把白芍喊进来。”乔云珞揉了揉眼穴,轻声吩咐道。
不一会儿,白芍便进了屋子,几日修养,那日的颓废之色已全然不见。
“前几日谢过你了。”乔云珞原本是想让林嬷嬷寻个动物试验的,只是说服力不够,当时白芍便想到用自己作饵,毕竟刘氏一早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善仆,也不会怀疑。
“小姐客气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与往常自私刻薄的形象全然不同,突然乔云珞双眼便跳了一下,这小妮子隐藏的可比她深多了。
“我竟就这么被你蒙骗了。”乔云珞幽幽叹了口气。
“三小姐,都是师傅让我这么做的,说白芍扮成那副形象更方便保护小姐。真怪不得白芍的,都是师傅的错。”晶亮的眼眸忽闪忽闪地,把责任尽数推给了张英不说,好一个劲的重复,云珞不由失笑。
“既然你说能保护我,那么你的功夫该是很好了?”乔云珞不由好奇。
“奴婢功夫只是二流水平,不过会的东西毕竟杂,所以才被选来伺候小姐的。”白芍想了想,回道。
“那你会哪些呢?”
“除了不会生孩子,其他的奴婢都会些。”白芍一本正经地回道。
一旁挥着扇子的的紫书不由双腿一顿,差点绊了一跤。这白芍怎么见完张英姑姑就像是换了个人,以前是让自己讨厌,现在是让自己哭笑不得。
瞧着身边这一对忠心的丫鬟,乔云珞突然觉得老天待她真的不薄,重生一次,她除了没有那虚伪的侧妃名号,得到的实在太多。
这时候,林嬷嬷端着早膳进屋,满脸喜气,“小姐,不要被那些个流言风语气着,听闻皇后娘娘设下百花宴,老爷正考虑要不要有你代替咱们乔府去呢。”
“这事我们稍后再说,你收拾一下,将早膳送去海棠苑,我和长姐一起吃吧。对了,白芍,你陪我去。”云珞淡淡吩咐,语气平静无波。
这几日晚上,乔云馨总是时不时惨叫,到了天明时分,才会稍稍停息,分明是不愿意乔府中的人睡得安稳。今儿云珞起床的时候,又听见海棠苑传来的打闹声,听闻她这几日不依不饶,把手也伤了,如今连吃饭都没办法自理。
乔云珞作为她最“疼爱”的妹妹,理应该去贴心的“照顾”不是?16007714
云珞出了清荷苑,直接朝着海棠苑走去,半路上碰到三夫人曾氏,微笑行礼,便匆匆的擦身而过,隐约中她察觉了曾氏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笑了笑,微微留了心眼。
到了海棠苑,便看到丫鬟一个个面露委屈的出来,双手被药汁烫的通红,不用猜,也知道是乔云馨在发脾气。
从容进屋,还未进到闺房,便听到乔云馨凌厉的怒喝:“滚,给我滚出去!”
云珞敛了敛眉,从丫鬟手中接过药碗,示意丫鬟下去,径自走到床边。
乔云馨感觉到有人靠近,心里更加不悦,再次大声吼道,“你是不是聋了?没听见本小姐说的话?给我滚,滚出去!”
“姐姐,还请消消火,来,把药喝下去!”乔云珞脸色依旧含笑,将手中的的药碗前递,准备伺候云馨喝药。
乔云馨一听是云珞的声音,怒火不打一处来,立即破口大骂,“践人,你还敢来,你把我害得还不够吗?你又没什么损失,为什么还要这么恶毒的对我,你个践人,跟你娘一样,都是践人!”
乔云珞原本平静如水的双眸,听到乔云馨辱骂白意如时,陡然添了几分阴冷。
“姐姐何必如此,云珞不过想来照顾你。”云珞敛下眉眼,冷冷出声。继而上前一步,坐在床沿,想将乔云馨扶起来,伺候她将药喝下。
乔云馨一听“照顾”二字,便想起她双手不便的事实,不由怒火丛生,猛地一挥手,想要给云珞一个耳光,可她却没有料到,她这一横扫过去,还没碰到云珞的身体,便撞到了她手中的药碗。
顿时,装着药的碗热度未减,硬生生的全数洒在了她的身上,包着纱布的手上,也渗进了些许。
“啊……”原来就已经痛得钻心蚀骨的乔云馨,再一次被烫伤,承受不住,痛呼出声。
云珞身体退后数步,见全数洒在乔云馨身上的药,眸光微闪,似乎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这痛,可是她自找的!
云珞冷冷看着,身侧白芍突然轻捏了她一把,旋即恍惚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姐姐,你怎么了?快让我看看,早知道我就不躲了,都是我的错……姐姐的手伤加重,我惨了,惨了……”乔云珞一脸的惶恐不安,掀起衣服便要去擦拭滴落的药汁。
“哈哈……你个小践人,母亲不会放过你的,下药害不了你,下次本小姐直接找人杀了你这践人……哈哈”
乔云珞扯了扯嘴角,这长姐往日的形象犹在心,怎么一次打击下就成了这副模样,她也不计较那言语,委屈说道:“云珞自认没有得罪姐姐,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寿宴当日,云珞也不知道青荷会将矛头指向你,云珞不过想给自己求个公道……近日时常听到姐姐凄厉喊叫,云珞很是难过,才一早过来照顾姐姐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践人,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我要对付你,那是你的福气,我就是要哭,我就是要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你这孽障,闭嘴!”门外的老夫人双眉紧皱,今日她本就来告诫这大孙女勿要日夜啼哭,方才又听到那些话,不由怒从心起。
“三丫头,你先回去换身衣裳,文王之女鸣鸾派人来请你过府。”老夫人压下怒火,吩咐道。
“是,祖母。只是姐姐那……”在孟氏面前,云珞是真心温顺,毕竟这祖母不曾亏待过她。
瞧着一脸不安的云珞,孟氏不由叹了口气,“祖母会处理的,你去吧,莫要让文王府的车驾久候了。”
云珞乖巧告退,低眸淡笑,孟氏是极重礼数之人,想必会给乔云馨一些教训吧。
快步回到清荷苑,刘氏早已经在房间等着,云珞一进门,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压力迎面袭来,一抬眼,只见刘氏坐在贵妃椅上,手中拨弄着玛瑙珠子,满脸的凌厉。
“去哪儿了?等你这么久!”刘氏明面上对云珞态度本是温和是,但是自从乔云珞害得云馨受了那么大的罪后,她再也装不出慈爱。
“云珞听说姐姐双手不便,一早去伺候姐姐了。”云珞紧皱着眉峰,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不带任何情绪地叙说。15akW。
刘氏愤恨地看了一眼云珞,她的宝贝馨儿承受着痛苦,怎能让这个小践人得了舒服!手中端着滚烫的茶水,不停地拨弄着杯盖,眸子一紧,她很想毁了这小践人的手,让她陪馨儿一起的,可是……
老夫人发话,把张英姑姑调来照顾这小践人一段时间,这张英可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如门神一般站在门口,她这个当家主母瞧了心底也怵的慌。
半晌,刘氏放下茶杯,徐徐走到云珞的面前,却是一改方才的冷冽,满脸的慈爱,“还是云珞心好,昨儿馨儿那边对你,亏得你还这般友爱,不过以后还是少去你姐姐那,她如今心伤脾气大些,欺负了你,母亲会心疼的。”
云珞闻言,抽了抽,自己比起刘氏那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嗯,云珞知道了。”云珞敛下眉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又道:“母亲若是没事女儿便不招待了,方才鸣鸾郡主唤女儿过府,女儿耽误不得。”
刘氏眸中的恨意更明显了!
——
这鸣鸾郡王相邀之事,乔云珞心底早就知晓,那日宴会中她主动说起要教这郡主惊鸿舞的,京城闺秀大多喜好才名,鸣鸾更不例外。
文王府,恢弘气派。
云珞刚刚进了内院,迎面来的鸣鸾郡主,便拉着要她教舞,想来是为了不久后的百花宴吧。几舞过后,云珞拿出一身精致舞衣让鸣鸾换上,可惜稍小了些,鸣鸾很不舒服。
“三姐姐,你这礼送的可不心诚。”鸣鸾爱不释手地摸着手上的舞衣,一脸郁结。
“郡主府上能人辈出,做这样的衣服自然是小事一桩,云珞哪敢以这等礼物相送呢?”乔云珞笑着回应,不得不说,不论前世今生,她都很喜欢这开朗活泼的小郡主。
“可是人家就想现在穿着学舞嘛。”不依不饶地,鸣鸾开始撒娇,她总觉得这个三姐姐一定有办法。
“那小郡主就在府中先练会舞步,云珞去城西锦瑟裁缝铺子给你改下好了。”
“三姐姐要亲自去?找个奴婢送去就好了啊。”
“这衣服就是云珞亲手所做,锦瑟铺子材料齐全,我亲自去,改了快些,大概一个多时辰便好。”云珞依旧温和解释,鸣鸾自然不知道自己口中这三姐姐只是想利用这外出的机会,去办自己的事情。
出了文王府,云珞直接朝着城西走去,不多久,一处破庙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云珞眸光微敛,顿了顿脚步,继续朝前迈出了步子。
破庙常年失修,已经残破不堪,一进破庙,便看见角落那蜷缩着的熟悉少年,残破的衣衫沾满污秽,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俨然一个乞丐的模样,唯独露出来的那张脸,依稀清秀惹人怜。少年正在小憩,窝在墙角盖着残破的被子,瑟瑟发抖,云珞不由一阵恼恨。
少年听到脚步声,发现了云珞的存在,抬起头,快速的打量了来人一番,微微挑眉,“这是我的地盘,滚开!”
话刚落,一粒银锭便落在地上,少年一见,忙不迭的上前,想要将银子拿在手中,但还未触及,一只脚便硬生生的踩在了银子上。
“五两银子便可以让你如狗一样的匍匐在别人的脚下吗?方才的傲气呢?”云珞冷声开口,没有丝毫留情,说出的话如利剑一般锋芒毕露。
“是你!”小乞儿眼神一怔,惊讶出口。
“九儿的记性倒是真好。”乔云珞依旧冷漠出声。对于眼前这个少年她是心疼的,前世大婚前夕,她曾被劫匪掳掠到山头,当时便是这小小少年救了她,而这清秀少年却在放跑她后,被那群丧心病狂的劫匪凌辱,一个男孩子,一个出生高贵的小皇子,却遭遇那些污秽不堪的事情,所以当时他便自杀了。这些事情,云珞也是在成为肃王侧妃后得知的,并且当初掳掠她的那拨匪徒正是刘氏花钱寻来,当初自己是恨得,只是自己太软弱,在肃王府又不懂扶持自己的势力,继而这事便过去了。今世重生,她乔云珞绝不会让悲剧重演,因而昨夜看到床榻上的怪异信笺,便计划着赶来。
少年身形一怔,却是哈哈的笑出声来,身体一仰,靠在墙壁上,“你这臭女人,怎么阴魂不散,前些日子才在市集碰过,怎么今儿又找到这了,莫不是看上……。”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少年双眸含怒,凌厉的瞪着眼前这女扮男装的官家小姐。
“这一巴掌,我是替文妃娘娘打的!”云珞对上他的视线,目光如刀,“你这么快便忘了宫内那场大火了吗?难道你不要报仇了?”
少年微怔,还未反应过来,又一耳光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他另外一边脸上,红红的五指印赫然印于其上,这一次,还停留在震惊中的他听到女子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
“这一巴掌我是替那些相帮你的人打的!”云珞紧咬着牙,双手紧紧的攥着,“你不顾所有人的好意,执意糟践自己,难道宫内那么多公公婢女相救,就是想留下你这样一个窝囊废物吗?”
话落,果然看到少年眼神骤变,似有什么在那一刻被击溃,云珞看在眼里,气势依旧凌厉,她知道,对于这个什么秘密都藏在心底的孩子,她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心里一横,云珞毫不犹豫的再一次朝着少年的脸打去……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破庙,这一巴掌,少年完全可以避开,却直直地站着受了这一巴掌,那木然的眼神中,隐隐有哀痛弥漫。
“这一巴掌,我是替你自己打的!”云珞收回手,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当然我便说过让你去长卿,或许那边有你想见的人,即便你不信我,你也不该放过任何一个找寻你母亲的机会,你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留在京城,是想让人看笑话吗?让那些害过你的人看笑话吗?与其这样,你倒不如死了干净,省的我看着难受!”
这句话似触及到少年心底最深处的屏障,紧握的双拳愈发收紧,仿若刻意掐出血来。
寻找母亲的机会?是啊,当时救自己出宫的人便一再重复让自己去找母亲,她或许还活着,只是自己觉得于这茫茫人海,找寻一个或许没有意义,才自生自灭的。
他如何对得起大火中为他奋不顾身的人,如何对得起!
云珞看着他的模样,心里知道,这三个耳光,算是将这个少年从自己的梦魇桎梏中解放了出来,旋即说道:“所以我记得没错,你的母亲应该在长卿出现过,你去那边试试。”
云珞淡淡的交代一句,扔了一方包袱,转身出门。
“你是谁?”
这个女子似乎知道太多事情,而她又有什么目的?
云珞顿住脚步,嘴角微扬,缓缓开口,“如果你相信前世今生,那么我便是来报恩的。”
名唤九儿的少年,不知怎地,就信了这怪异女子的解释,来报恩的吗?好,若是他日我有能力回京手刃仇敌,你的恩情我亦不会忘。
见完了九儿,乔云珞便赶到了锦瑟裁缝铺子,取出了先前准备好的衣裳,带上,再一次赶往文王府的路上。
京城的街道,人潮窜动,猛然,在经过某处之时,云珞身形一顿,敏锐的她察觉到一束视线紧锁着自己,下意识的回头,朝着那视线看去,却只看见空洞的窗户,一袭人影一闪而过。
云珞蹙眉,那人是谁?她确定方才那窗边定是站着一个人,那眼神停留在她身上的感觉,那感觉很不舒服……云珞心中生出一丝不安,自己找寻九儿的事情不会被人跟踪了吧?
云珞看着那窗户许久,本以为那人刻意避开,便不会再露面,却不料,正在她要收回视线之时,那无人的窗户却是出现了一抹身影,云珞看到那张脸,身体一怔,是他——宁郡王宫凌天!
远远看去,他嘴角玩味的笑依旧清晰可见,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忽明忽暗,诡谲异常,似将她看穿了一般,云珞远远的对上他的视线,不知为何,怎么也无法移开,猛然,她看见那双唇慢慢开合。
“我记住你了!”
无声的讯息传来,云珞心中一惊,匆匆的收回视线,逃似的离开,这男人感觉像换了个人,比昨晚上冷太多了……
楼上,雅间内,一耷拉着脑袋的红衣少年恨恨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男子,方才他们正瞧着开心,这可恶的阁主却拽他到一侧,自己跑到了窗口。
不过那女扮男装的丫头他倒认识,自己曾冒充阁主身份戏弄过她,事后被瑶筝发现训斥后,倒是一直没再联系过了,最后的印象便是三日前那惊鸿一舞了,可瞧天音阁主的举动,他不由开始狐疑,“天音,你认识乔府三小姐?”
身侧男子不慌不忙地将面具带上,回了句:“接触过。”
“牙印是她咬的?”红衣男子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双眸顿时晶亮晶亮的。
“宫天凌,你话太多了!”冷冷一句话,霎时浇灭了红衣男子那高涨的热情。
“你是不是想接近她?”被唤宫天凌的男子愣了愣,不死心又问。
面具男子眸光尴尬之色一闪,选择沉默。
“不用害羞,本郡王告诉你,你不用刻意易容成本王的模样,她见过你的。”宫天凌倒是口无遮拦。
见过我?面具男脸色冷了冷,当初乔云珞救自己的事情应该没有外传过,这宫天凌如何得知的?抬眸,瞧见那脸偷腥成功的嬉笑面庞,面具男四周顿时寒意四起:
“你又装扮成本座的模样?”
“切,许你扮成我,就不许小爷扮成你!专制霸道!”只是这些话,宫天凌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嘀咕。
望着越来越冷的阁主,宫天凌讨好地凑过去:“就一次,绝对没有下次的。小弟觉得天音兄比我更适合做这个郡王,瞧我嬉皮笑脸的端着多累啊,要不干脆这宁郡王的身份就给你用,你劝瑶筝跟我去云巅之山?”
宫天凌其实也是说笑,他可不敢指望这冰山男人同意,别说一个郡王爷身份麻烦,光是劝服瑶筝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可以!”面具男也被自己道出口的两个字被惊住了,深邃的眸子紧了紧,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自己怎会答应了?
“你说真的?”宫天凌正端茶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洒了出来。
“你见本座跟你开过玩笑?”依旧酷酷的声调,此时他很庆幸自己习惯戴面具,要不自己脸上的不自在,一定被天凌这小子发觉。
厄?好像真没有……宫天凌挠了挠头,那姿势别提多滑稽。
瞧着宫天凌怪异的举动,面具大致也猜出他心底开始在胡乱想象,紧闭了下眼睛,挥开方才的思绪,倒上一杯金叶龙井,云淡风轻的开口,“大胤那边情况如何?”
提起正事,宫天凌瞬间收起了那份玩世不恭,“大皇子萧甚前些时日请旨和司幽国的泽琪公主成亲,怕是打着和司幽结盟的主意啊!”
面具男子眸光微闪,泛出一丝幽光,“哦?那可真是件大喜事,你既然准备外出玩乐,就顺便带着“魑魅”组替本座送上份大礼吧!”
宫天凌微怔,他当然明白面具男子的意思,让“魑魅”送贺礼,那贺礼便不是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了。
“魑魅”一出,必见血光,看来,阁主是不愿意两者联合壮大实力了。
“希望本郡王大婚时,你别派他们来送礼!”一偏离正事,宫天凌又吊儿郎当起来,对于这个阁主,他虽不知具体身份,不过却知这人能力非常,云淡风轻却囊握天下之事,手下又能人辈出,幸好,他跟这阁主是朋友,不会与他为敌。
“说到大婚,贺礼绝不会少,只是从现在开始,宁郡王是我,天音也是我,你只是个游侠。”面具男子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淡淡开口。
宫天凌俊眉微挑,想到什么,顿时眯成了桃花眼,豁亮豁亮的,“若是用本郡王身份招惹女子,可要自己解决哦。”
宫天凌突然联想到面具男方才的怪异,以及昨夜的整齐牙印,眸中促狭之色尽览,果然看到面具男子握着茶杯的手怔了怔,眸子明显阴沉了几分,宫天凌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有意说道:“不过,若那女子像乔府三小姐那般有趣,我倒是愿意接手的,只是看起来还涩了些,再养个几年,也方便本郡王下口……”
砰地一声,茶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随即便传来面具男子冷冷的声音,“缺女人了?明儿我便吩咐叶妈妈给你找上十七八个吧!”
丢下一句话,面具男衣袖一甩,瞬时消失在茶楼,如同鬼魅一般。
一脸错愕的宫天凌,突然理解起面具男子的话,猛地惊醒,立即大步追了上去。
“喂,我可不要万花楼那些美人,瑶筝会劈了我的!”宫天凌大声叫着,看来他是触到虎须了,以他的经验,若是不赶紧道歉,那些烟花之地的姑娘定会送到他的府上。
不过,想到什么,宫天凌却是顿住了脚步,任凭面具男子越走越远,原先的担忧已无,有的只是诡异:乔三小姐,本王携美游乐前,怕是得借你一用了。
此时,乔云珞已到达文王府,可她却无心教导,送上舞衣,称病告辞鸣鸾郡主后,便坐马车回去了乔府。
“我记住你了!”
乔云珞脑中一想起那句话,便很是不安,对于这个记忆里没有的人,她是有抵触的,更何况这男人给自己的感觉又几番不同,让人难以分辨。
他说,他记住她了?被这样一个男人记住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
是夜,静得出奇!天窗上洒下几缕月光来,这样的夜看似宁静,可云珞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她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嗒”的一声,听到声响,微惊慌,方才她布置的丝线断了!?
云珞的思绪被急急引回,深吸了一口气,呈戒备状态,感觉到来人的靠近,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宫天凌刚刚靠近床沿,正欲坐下,一个不留神,一柄锋利的匕首便出现在他脖颈处,昏暗的月光下,匕首的反射阴寒透凉。
这乔三小姐未免太警觉了吧?
“怎么是你?”云珞看清了他的脸,这个让自己忐忑了半天了男子。宴是些一小。
“三小姐倒是好本事,深夜都这般警觉,难怪刘家母女无法成功陷害!不错,本王喜欢。”宫天凌挑眉嬉笑,完全没将脖子上的利刃放在眼里。
云珞微微蹙眉,这个宫天凌,果真多变,第一次荷花池相遇是内敛的,祖母寿宴是温润的,今日白天是冰冷的令人发颤的,现在又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她无法理解同一个人会呈现给自己这么多面,莫不是有精神分裂?
甩了甩脑袋,云珞嘴角扯出一丝轻蔑,“小女子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宁郡王也会在半夜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果真是看了眼界。”
宫天凌微怔,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丫头比起上次倒是牙尖嘴利多了!只是这样一个十三四岁又没有背景后台的丫头,哪里来的自信呢?虽疑惑,不过那也是跟今晚的目的无关。
“云珞心想,郡王爷或许是不小心跑错了院子,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收起匕首,乔云珞故作轻松道。毕竟她没胆量更没本事刺伤到这她传闻中武功卓然的男子。
眸光一亮,宫天凌呵呵的笑出声来,“你是想和我谈条件?”
云珞怔了,想起今日他的那个“我记住你了”,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不愿承认那个出现在市集的是自己,淡淡的开口道:“郡王爷总是自以为是,云珞只是觉得像你这般身份的人,扣上个宵小污名,着实不值得。”
“呵呵,或许外人会觉得本郡王是迷恋上了三小姐,毕竟三小姐一舞,可是闻名京城了,你这样的女子娶回去,想必也不会令本郡王无聊的。”宫天凌没有丝毫退让,反而笑意盎然。
“好啊,那是云珞的荣幸呢,还请郡王爷不要反悔。”乔云珞似笑非笑,传言这郡王爷喜好自由,最烦的就是女人的束缚,她一点不信那些话。
果然,宫天凌脸色僵了僵,昨儿宴会,他分明感觉这女子排斥皇室,更不同那些想攀上高枝的女子。可方才……这丫头,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不如这样,你帮我一个忙,本郡王欠你一个人情?”黑暗中,宫天凌诡谲的眸子微微转动,反正三日后他就开溜了,即便这乔云珞有问题,也是那个人摆平。
“郡王爷没说笑?小女哪有那个本事帮您忙?”乔云珞感觉到一丝不安,虽说这男子有恶意,但是那不时流露的笑容,总令人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嘿,这忙就你能帮!”宫天凌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儿,明显就是不帮也得帮的架势,况且,想到什么,宫天凌另一手搭在她的腰间,轻而易举的便将她带起,扯下一旁挂着的外衣,覆在云珞的身上。
云珞气急,正想挣扎,耳畔传来令她抽气的声音。
“昨夜宴会你安排的三件事,本王倒是知道的清楚,若是你不配合,就怨不得本王了。”
这个宫天凌……乔云珞此时很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不一刀子刺进他的脖子,或许能来个毁尸灭迹,也省的被他胁迫!
两道身影在乔府飞了几个起落,得意非常的宫天凌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经过的某处,起夜的某男童及随同的少妇,已然看到了他们……
海棠苑。
乔云馨因受罚心中气恨,很容易便祸从口出,在听得老夫人训示下,刘氏便从牡丹苑搬到了海棠苑,她发觉自己必须不离身的照顾着这宝贝女儿,以免再生事端。
“母亲,你什么时候为女儿报仇?女儿实在不想看到那小践人的脸了!”乔云馨心恨,今日听到鸣鸾郡主邀她过来,她便猜到是为了教授才艺,此时她很想乔云珞跟她一样双手被毁,弹不了琴,不,还要让那小践人折断双腿,决不能让她再抢风头。
刘氏双眸微敛,她当然知道乔云馨心中的苦楚,她也很想动手为女儿出气,可是,这乔云珞还有用处,他跟老爷都有意愿让这三丫头做攀附权贵的踏脚石,如今断然是毁不得的!
“馨儿,我们再忍忍,娘亲像你保证,乔云珞得意不了太久,到时候,你想将她怎样就将她怎样,纵然是挖了她的心,娘也由着你。”刘氏脸色狰狞,白意如,我都可以把你弄死,何况你这没人撑腰的女儿!
乔云馨一听,顿时心中雀跃不已。哼,小践人,回府那日没毒死你,昨儿又让你躲了过去,不过终有一日,我乔云馨定要亲手弄死你!
母女两相视一眼,眼中的恶毒如出一辙。
“夫人,夫人”屋外传来贾嬷嬷的轻唤声。
“这么晚,出什么事情了?”刘氏自小跟随贾嬷嬷长大,自然听出她声音的兴奋之意。
“三小姐那边……许是出事了……”乔云馨一听云珞出事,立马唤贾嬷嬷进屋细问。
“三小姐好像被人掳走了,像是一个男人,老奴想着这大半夜的,瓜田李下……”贾嬷嬷意有所指。
果然,乔云馨眸子一亮,她正愁找不到云珞的把柄,听贾嬷嬷这么一说,自是兴奋不已,继而问道:“嬷嬷可亲眼所见?别是那小践人故作玄虚,让爹爹再治我一个诬陷之罪。”
“大小姐放心,这事错不了。”贾嬷嬷虽说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这事是锦娘偷偷跑来通知的,她倒是放心的很,毕竟这锦娘还有把柄在她手上,断不敢欺骗于她。
乔云馨一听,大喜,随后转身委屈地望着刘氏,刘氏心想,若是乔云珞果真偷情,倒也可以洗脱自家女儿先前的陷害了,半晌,终是点了头。
得到刘氏点头后,乔云馨顾不得一身的伤痛,直接唤进丫鬟,吩咐伺候穿衣,那小践人既然有把柄出现,她怎能睁眼放过?
临出门时,乔云馨依旧颤颤巍巍,狰狞一笑,对着门口的丫鬟吩咐道:“梅霜,吩咐人去将各房睡着的人都叫醒,这三小姐丢了,必须要尽快找回来不是?”
哼,那个小践人舞艺绝伦又如何?若是没了名声……哼,她倒想看看还有什么王侯公子敢要她。
“大小姐,不用了,老奴早就安排下去了。”跟上来的贾嬷嬷,一副谄媚的嘴脸。
“嬷嬷做事就是让人放心,难怪母亲最重视你呢。”她知道这个老嬷嬷可是个有手段的主儿,闻言便卖了个乖。
刚出了自己的庭院,便听到喧哗声自四面穿过,不由心情大好,连那局促的脚步也一下子变得轻快了!乔云珞,这一次可是你自找的,你害我受罚,我绝对不会让你舒服活着!
云珞被宫天凌带着,一直到了一处庭院外才停下来,借着月光,云珞可以看出这庭院的轮廓,不由惊呼出声:
飞月楼!
“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会认识这地方!”宫天凌挑眉,方才一路上,云珞都太过镇定,此刻看到她眼中的惊诧,以及那脱口而出的话语,他知道这个女子实在诡异。
已故太子曾造过这类屋子给天音做住宅,只是这飞月楼可是建在太子府的,更随着那场大火化为残垣,如今这座可是天音凭记忆翻新的,她怎会一眼认出?
云珞敛下眉眼,敛去眼中的惊诧,她知道自己方才是唐突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只是这诛心楼在前世,曾落入宫辰焰手中,而自己更曾与幼子在这楼苑渡过很美好的一段时光,这样的过去,她确实淡然不了。只是这宫天凌带自己来这地方,有什么意图呢?
见她不说话,宫天凌也不勉强,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推开院子的门扉,大步走了进去,但却很快的停住脚步,将双眸再次眯成了桃花状,温柔出声:“三小姐,里面请!”
云珞只觉得那含笑的眼神令自己不寒而栗,可如下四下无人,她更无法逃离,便乖觉地跟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步子还没迈出几下,一股凌厉的冷箭便气势汹汹而来,乔云珞大惊,却知此时已经避无可避,不由恨极,双眸圆睁,她还没报完仇,难道就这般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