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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周寒听到牢房外传来脚步声,大概是巡视的狱卒走过。
周寒抬头,看到吕升和那个半头鬼已经飘到房顶之上说话了。
那个半头鬼应该是好长时间没有遇到可聊天的对象了,和吕升说的喋喋不休,根本停不下来。吕升则听得也津津有味。
“吕升,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找那个采花贼?”周寒呵斥道。
“哎!”吕升转身飞出牢房,那个半头鬼显然还没尽兴,追着吕升,也出去了。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先睡一觉。”周寒对李清寒说,说完就卧在墙根处睡着了。
周寒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轻轻推她。
周寒推开那人的手,睁开了眼。一个晶莹的身影蹲在她身边,正是李清寒。
周寒打了个呵欠,问:“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在县城中转了一圈,顺便又去了瀛洲仙山为你要来了治伤的膏药。”
李清寒边说边将一个拇指肚大,如同青泥球般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个肉体凡胎上的伤,若不用这仙药,怕是要七八日才能痊愈,而且还会留下痕迹。”
周寒乐了,“李清寒,你也会关心人了。”
“哼,你我本就是一体,我这也算是为我自己。”李清寒冷哼一声,将手上的青色膏球扔给周寒。
“还嘴硬!”周寒接过膏球,小声嘀咕了一句。
周寒将青色膏球放到鼻子下嗅了嗅,一股浓郁芳香扑鼻而来,令她精神一振。
“瀛洲那些家伙还真会炼药。”
“还等什么,赶紧上药。”李清寒拿过膏球,分成两半。
李清寒用手指轻轻一捻其中半块,就捻成了膏泥的样子。
周寒脱下衣服,用手指沾着膏泥涂抹在伤口上,那些够不到的地方,就由李清寒来涂抹。
药膏沾到伤口,周寒就觉得一阵清凉透骨。
周寒抬起手,看到手上的淤肿肉眼可见由紫变红,再由红变粉红,恢复了先前的白嫩肌肤。
本来流血的伤口,也瞬间愈合,片刻在连一丝疤痕都不见了,就好像那里从没受过伤一样。
天还未亮,吕升就跑回来了。
“公子,我在城里高处盯了一晚上,夜游神在我眼前都飞过去三次,就是没见到那个采花贼。”
周寒也没指望吕升一晚上就能找到人,按那个半头鬼说法,那个采花贼也不是天天晚上作案。
“在没抓到那个采花贼前,你需每天晚上在城中各处找他。”
“好嘞!”吕升痛快答应。
一个时辰后,牢门前有了动静,只听有人高声喊道:“县令大人开堂审案,把嫌犯押过去。”然后便是脚步声传来,很快,牢门上发出哗啦哗啦声音,是铁锁链和牢门的摩擦声。
牢门打开了,进来两名差役,他们不由分说便将周寒绑了个结实。
其中一名差役边绑还边解释,“你是重犯,还是绑上放心。”绑好后,他们把周寒押走。
周寒没有挣扎,更没解释,跟他们解释也没用。
看着周寒的离开的背影,值班的狱卒双唇抖动,“他,他——太奇怪了!”
原来狱卒注意到周寒身上的伤,今天一点也看不出来了,连点青红的斑痕都没有了。
在去大堂的路上,周寒打听到,连山县的县令名叫周玉坚。
周县令在这任上已经四年多了,本来在连山县官声不错,就因为采花贼横行,县里却迟迟抓不住,令连山县百姓对周玉坚又失去了信任。
公堂正中,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绿色官服,一双眼隐含怒气,盯着被押上堂来的周寒。
差役解了周寒身上的绑绳,喝道:“跪下!”
周寒没有动,押着周寒的差役一脚踹在周寒膝弯处,周寒吃痛,被迫跪下。
“啪——哎!”惊堂木拍响,却伴随着一声痛叫。
周寒抬头看过去,原来是周玉坚拍惊堂木时,砸到自己的手指。
“你做的?”周寒问李清寒。
“我们见玉帝都不跪,他敢让我们跪,就要吃些苦头。”李清寒气愤地说。
“我们现在是凡人,你就当入乡随俗吧,可千万不要再犯戒了。”
“堂下人姓名,哪里人氏。”周玉坚忍住手指上的痛,将惊堂木放到一边,高声问周寒。
“周寒,是襄州随县人。”周寒老实回答。
“你是襄州人,为何来连山县犯案。”周玉坚喝问。
“冤枉啊大人,我昨日才刚到连山县,还不知道什么事,就被押进了大牢。”周寒一脸无辜地喊冤。
“你深夜行凶,迫害许多未婚女子,致使三名女子不堪污辱自尽。你还不承认。”
“大人,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有什么证据就证明我是采花贼?”
“想来你身怀异术,许多日来,我派人晚上在县城中巡逻看守,竟然没发现你的踪影。”
“那就没法证明采花贼是我。”周寒想站起来,却又被一旁的差役强行按下。
“我这里有证人。你以为你做的很隐秘,却没想到你上一次作案,被你污辱的女子看到了你的真面目,我们这才张榜捉拿你。”
“那就让证人来再认认,万一她认出来,不是我呢。”周寒颇有自信。
周玉坚也被周寒那一脸轻松的样子,弄得他有点很踌躇。
周玉坚很清楚,只凭长相就断定眼下的人是采花贼,很武断。
那个采花贼很狡猾,始终抓不住踪迹。周玉坚甚至派人去那几家有未出嫁姑娘的家里蹲守,那个家伙却仍能在官差的眼皮子底下作案。
周玉坚也是急了,可以说哪怕只有一根稻草,他也会紧紧抓住不放。
“证人来了吗?”周玉坚问一旁的差役。
“来了,在堂外候着,等待大人传唤。”
“带上来吧。”
不多时,一个年轻姑娘低着头,迈着小步走了进来。
周寒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姑娘,年纪不大,也就比她大个一两岁的样子。
这姑娘上堂来,也向周寒偷偷瞧了一眼,瞧过之后,她竟吃了一惊。
不过,姑娘始终低着头,没人发现她此时的神情。
年轻姑娘跪在了离周寒四五步远的地方。周玉坚照例问住籍和姓名。
年轻女子照实回答,她叫初彩云,是连山县城的人。
周玉坚指着周寒问初彩云,“那晚你见到的贼人,可是他吗?”
周寒直起身子,抬起头,为了让初彩云看清楚。
初彩云犹豫着转过了身,却仍低着头,不敢直视周寒。
“初彩云,你不用怕,本官会为你作主。你只需看仔细,是不是眼前这个人?”周玉坚以为初彩云是害怕,便大声为初彩云鼓气。
初彩云这才堪堪抬起头,看向周寒。
周玉坚一直注意着周寒和初彩云的反应,却发现不太对。
初彩云紧抿双唇,双手不住地绞着自己手中的罗帕,眼中似乎含着泪光,不敢直视周寒。
若是初彩云是迟疑,周玉坚可以理解,毕竟事关一个女子的清白,当然要仔细辨认凶手。
但初彩云那局促不安中,又带着愧疚的神情,是怎么回事?面对一个坏了自己贞节的人,初彩云没有上去撕咬,已经是很自持了,又何必对凶手愧疚。
堂上静了好一会儿,初彩云这才又转过身去,低下头对周玉坚颤声说:“大人,是,是他。”
听到这话,周寒沉不住气了,从地上蹦起来,指着初彩云怒道:“姑娘,作证要凭良心,我们方才第一次见面,你不要乱认。这可是死罪,你难道要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继续去害他人,而让一个无辜的人冤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