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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
周围景物模糊,但是掷弹筒榴弹爆炸的红光,让附近的事物隐约可见。
虽然周围枪炮声大作,但是白城的声音仍然清晰的传入了赵朋的耳朵。
赵朋心里一凛,大声道:“我是就事论事,与师座毫不相干,你不要血口喷人。”
白城厉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仗着和师座关系不错,平时趾高气昂,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你看你现在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你还在狡辩?”
赵朋神情激动,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鬼子从三团的防区突围成功,你既怕师座责骂,又怕别人瞧不起你,急于将功补过,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罔顾兄弟们的生命啊!”
白城见赵朋拆穿自己心里的秘密,顿时恼羞成怒,大踏步走过去,用手枪顶住赵朋的头部,咬牙切齿道:“赵朋,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真的不客气了。”
三团团部参谋马军见事情就要闹大,连忙走过来劝阻,将白城拉到一边。
“白团长,你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打掉鬼子的火力点,尽快追上逃跑的敌人,要不然鬼子可就真的跑了。”
后面脚步声响起,叶大龙和李俊的部队气喘吁吁的赶到。
叶大龙看到一堆人聚集在一个山坳里,立即走过去,大声道:“怎么回事?”
赵朋看到叶大龙,心里委屈,不由得眼眶一红,眼泪差一点就流出来,但是他并没有去诉苦,扭过头在旁边一言不发。
白城看了看赵朋,对叶大龙道:“师座,鬼子从前面跑了,留下一部分部队阻击我们,我们正在商量如何破敌。”
他说这话有点言不由衷,神态有点不自然,偷偷的看了赵朋一眼,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紧张。
“他在说谎。”
赵朋的老乡赵天养从黑暗中走过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赵天养神情激动,狠狠地瞪着白城。
叶大龙脸色铁青,冷冷的看着白城:“白团长,有这回事吗?”
白城让叶大龙看得心里发毛,心里惴惴不安,结结巴巴道:“师座,鬼子。。。鬼子从我的防区突围,我。。。我心里着急,我心里难受啊,我。。。”
叶大龙淡淡说道:“鬼子的战斗力强悍,又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无论从哪个方向突围出去,都是很正常的,我不会责怪任何人,当然也不会责怪你。”
他的眉毛渐渐竖起,眼神如电,冷冷的瞪着白城:“可是你在被日军突围以后的表现,让我大失所望,在这个时候,你作为一个团长,应该拿出你的勇气和担当,我不要求你能力挽狂澜,但是也不应该是这样。”
叶大龙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你草菅人命,胡乱猜测,给赵连长扣帽子,你说,你该当何罪?”
白城面如死灰,后背大汗淋漓,颤声道:“师座,我。。。我有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行为,事已至此,我。。。我也不想狡辩,我甘愿接受处罚。”
叶大龙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白城,白城在刘长山时代就是团长,水平中规中矩,不突出,但也没有那么糟糕。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发生这种事,叶大龙略一思索将明白了。
在226师目前的三个团长之中,杨震是半道加入,左心桥更是出身不好,白城则是三个团长之中,最名正言顺的一个。
所以,他自视甚高,自以为比杨震和左心桥高明,甚至看不起两人。
谁知道,日军阴差阳错的从白城的防区突围成功,这个事实让白城接受不了,心态崩了,急于挽回面子,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白城见叶大龙一言不发,心里越来越不安,颤声道:“师座,你。。。你说句话吧,无论你给我什么样的处罚,我都能接受。”
叶大龙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他还真的不好处理,白城说自己重用当时和自己一起从南京出来的人,甚至说赵朋等人因为和自己的关系好,不服从命令,持宠而娇。
如果自己撤掉白城团长的职务,那么以后的风言风语会更加多了。
如果一支部队离心离德,没有凝聚力,那队伍就真的不好带了。
但是也不能冷落了赵朋,不能因为顾虑重重,就寒了故人之心。
叶大龙沉吟半饷,叹了口气道:“白团长,在我没来226师之前,你就是团长,以后你依然是团长,不能因为你犯了一个错误,我就要处理你。”
白城微微一怔,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在指责赵朋的时候,顺嘴也带上了叶大龙。
他原本以为,以叶大龙强势的性格,即使不将自己革职,也要降级处理,没想到叶大龙还是让自己继续担任团长。
白城心里一喜,敬礼道:“多谢师座宽宏大量,卑职感激不尽,我在这里郑重表态,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叶大龙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就好,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解决,刚才你用手枪顶住赵朋的头,让他受尽了委屈,你要跟他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换一个说法,如果不道歉,这件事就过不去。
白城微微一愣,脸上有点为难,要他向一个连长道歉,实在是没有面子,但是看叶大龙的样子,不道歉怕是不行。
他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对赵朋道:“赵连长,对不起,刚才我心情急躁,口不择言,行为过激,让你受委屈了。”
赵朋轻轻叹了口气,半推半就的接受了白城的道歉。
但是他心里清楚,以白城牙呲必报的性格,今天给自己道歉,以后必定会想办法给自己穿小鞋,但是有叶大龙,陈天来在,想必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实在不行,自己就申请调到其他的部队。
叶大龙当然知道矛盾依然存在,可是现在大敌当前,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处理。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口,大声道:“掷弹筒组,就近建立阵地,发射榴弹,摧毁鬼子的机枪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