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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 庞牧就把杨老二的案子审出来了。
晏骄和郭仵作的推测没错,人确实是看上去最不可能动手的老大杨贵、老二杨兴杀的。
有位能人曾经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但很多时候这种硬性标准反而很容易成为隐患。
杨老二有三个儿子,头两个都很本分能干,但唯独一个老三,十分好高骛远, 小钱不爱赚,大钱赚不来, 每日都只是梦想着能一夜暴富,然后几次三番将从父兄那里抠搜来的银钱给人骗去……
早年兄弟几个都是光棍儿的时候也就罢了,就只这么几个亲人, 凑在一处过日子呗,不补贴给亲兄弟又去给谁呢?
但后来两个哥哥陆续成家, 又先后生了几个儿女, 开销翻了几番, 原本宽裕的生活迅速捉襟见肘,平时想买点儿什么都要精打细算了。
而这个时候,老三杨隆竟还在做着摇身一变成为土财主的美梦,隔三差五就跟父亲要钱, 声称要去做什么大买卖。可杨老二此时早已旧病缠身, 没有收入,所以实际上还是杨贵和杨兴出。
要是杨隆跟大家一样辛苦劳作,运气不佳赚不够也就罢了, 骨肉至亲,帮一把没什么。可他分明只是游手好闲,拿着众人做钱袋子,这叫别人如何忍得?
久而久之,杨贵和杨兴渐生不满,私底下也跟父亲说起,言明他们两个像杨隆这么大的时候,媳妇都娶了两三年,老三有手有脚,没道理一辈子都挂在两个哥哥身上吸血吧?
若在外人看,兄弟俩的诉求实在正常,可谁成想,杨老二却勃然大怒,将两人骂的狗血淋头,口口声声他们是亲兄弟,一辈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断没有丢开兄弟不管的道理。
杨贵和杨兴也不是什么绵软性子,被骂过之后越发气不过,直言要分家,可杨老二还是不同意,还拿祖宗规矩压人,说只要他活着一天,这个家就绝不能散云云。
次子杨兴性格最爆烈,当场掀了桌子,气的杨老二足足骂了几日,连族长都惊动了。
时人讲究孝道,只要为人父母,天生自带三分歪理。且族长也不大喜族人早早分家,又不想掺和旁人家务事,便胡乱劝和几句,只叫他们兄弟齐心,勿要让外人看了笑话等等。
此事过后,兄弟三人便正式撕破脸,老三杨隆也越发肆无忌惮,兄弟三个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终日没个安生。
这日,杨隆照常在外胡混一夜未归,杨家人像往常一样在杨老二的骂声中陆续醒来,杨贵沉着脸去熬粥,二弟杨兴进来找他说话,内容自然就是眼下的困局。
他爹年纪虽大,又不利于行,可底子很不错,之前大夫还说若没有意外,少说还有七、八年活头。若在平时,这自然是好事,但对眼下的兄弟俩来说,却不亚于时时刻刻压在头顶的沉重大山。
老头子一日不死,他们便一日不能分家;而一日不分家,两家就无法摆脱杨隆这个作死的累赘!
“大哥,你说说这叫人过的日子吗?”刚好听到杨老二骂他们兄弟刻薄、不孝,杨兴狠狠地往地下吐了口唾沫,“咱俩整日累的跟老鳖似的,婆娘儿女如今连件像样的好衣裳都没有,偏到最后连个好名声都赚不出!”
杨贵阴沉着脸,盯着不断翻滚的小米粥没说话,可心中同样翻江倒海的。
他的儿子渐渐大了,本打算开春之后送去私塾念书,日后也好有个盼头。
读书本就是花钱如流水的事,光靠他自己本就艰难,旁人家里谁不是亲戚们一块儿凑?可如今兄弟父亲非但不能补贴,反而还要从他荷包里掏银子……
这如何能忍?!
偏那头杨老二歇了一歇,又底气十足的骂起来,“你们这些狗娘草的,不忠不孝的崽子,如今不管兄弟,来日,来日老子也要给你们丢到荒山里去喂了狼!”
这话便如寒冬腊月的冰锥,狠狠扎到杨贵心窝里,啪的一声扎断了他一直紧绷着的弦。
他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整个人被汹涌的愤怒和憋屈所支配,迫切的想找一个发泄口。
杨兴已经跳着脚与老爹对骂开来,杨贵一抬头,看见角落米缸上放着的漏斗,突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狠狠倒了一大碗滚烫的小米粥,抓起漏斗就朝正屋去了。
杨兴习惯性跟着,才一进门,就见一贯老实憨厚的大哥跟变了个人似的,跪坐在老爹身上,一手狠狠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提起漏斗刺入他的咽喉!
杨兴吓了一跳,可回过神来后,却又由衷的感受到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二话不说便走上前去,替哥哥扶正漏斗,抱住老爹的脑袋不叫他乱动,恶狠狠道:“老子们辛辛苦苦把屎把尿养活你这么些年,生育之恩也还完了吧?俺们两家人吃糠咽菜,好的都让给你吃,叫你这厮养的红光满面肥头大耳,到头来却里外不是人!”
“吃,不是不孝顺么?你快吃!”
多年来压抑已久的怨念和愤怒一朝爆发,瞬间摧毁了两个本分人的心智,等他们回过神来时,杨老二已经没了声息。
杨贵和杨兴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只想着出气,想给这混账老头子一个教训,却从未想过杀人。
杨贵登时慌了手脚,本能的想去投官自首,可杨兴却不同意。
“咱俩憋屈了半辈子,难不成还要给他偿命?”杨兴咬牙切齿的说,“左右人也死了,咱们胡乱糊弄过去不就完了么?回头给他厚葬也就是了!”
老头子死了,他们能分家了,好日子近在咫尺,如何舍得死?
因快过年了,往年族长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挨家走访,他们也怕到时候露出马脚,索性棋行险招,主动上报……
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后,杨贵整个人都瘫软了,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去年俺有个远房叔伯也是这么没的,当时俺们都去看过了,就是这么个样子,一点儿瞧不出来……”
面对这样的真相,饶是廖无言才思敏捷,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真要说起来,杨贵与杨兴本是受害者,可偏偏因为杨老二的迂腐、顽固,以及三子杨隆的不思进取和自甘堕落,一点点将他们逼上绝路,并在最后完成了从被害者向施害者的转变。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亲爹容不下,左右也没个好名声,若杨贵与杨兴再果决一些,倒不如破釜沉舟,就算带着家人去外头过活,好歹是条活路,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办了杨老二的案子之后,因那来历不明的大胡子还在昏迷中,无法问话,衙门上下一时竟清闲起来,以庞牧为首的几个人就开始光明正大的聚餐。
齐远到底是死皮赖脸的拿到了腊肉煲仔饭,开心得不得了,还特意抱着砂煲去庞牧书房晃荡,结果空手而回,哭丧着一张脸跟晏骄控诉:“大人忒不要脸,抢我的饭!”
他简直声泪俱下,添油加醋的说刚才庞牧是如何如何威逼利诱,最后干脆直接上手抢了。
“廖先生也是同谋,他分明瞧见了的,却只是坏笑!”
“谁稀罕抢!”说话间,当事人竟拎着砂煲过来了,满脸无辜的说,“我与先生正看公文看的头昏脑涨,还琢磨你啥时候这般体恤,专门来送饭……你也不说明白,瞧瞧这事儿闹的。”
说着,就熟练地把砂煲泡到水中洗刷起来,一边干活,一边大大方方打了个饱嗝。
“真香!”抢来的饭就是格外香!
齐远目瞪口呆。
他哪里是没说,就差说破天了!
晏骄笑弯了腰。
庞牧飞快的刷完了砂煲,大咧咧走过来,大马金刀的在晏骄对面坐下,自顾自倒茶,“唉,一口气吃了这许多,倒是有些撑。”
齐远:“……”我想作乱犯上!
晏骄笑的更厉害,从桌子下面踢了庞牧一脚。且收敛些吧,人家这么些年跟着你也不容易,多大的人了,竟还抢人东西吃。
庞牧冲她咧了咧嘴,理直气壮的岔开话题,“来来来,坐下说话,那大胡子如何了?”
齐远哼哼两声,到底是坐下了,“人还在昏迷,只是偶尔说两句胡话,反复念着冉冉的名字。”
也不知是什么人,竟让他死生一线都放不下。
“冉冉?”庞牧手指点着桌面,想了会儿道,“莫非是他的心上人?”
“也未必吧?”晏骄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用炭条飞快的写了几个同音字,“就算排除了他发音不准,咱们也没听错了的可能,还有多种组合。苒苒?然然?染染?这个称呼很中性,是男是女都不好确定的。我看他这个年纪,便是儿女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这个称呼一听就是昵称或小名儿,就算他们现在大张旗鼓的去棋山镇搜索,只怕也不会有结果。
庞牧歪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夸赞道:“如今你的字写得越发好了。”
晏骄脸红红,还有点儿小兴奋,“是吧?我最近下了苦功夫呢,自己也觉得进步不少。”
庞牧一个劲儿的点头,满脸真诚,“可不是?回头再找先生指点一回,就更有风骨气势了。”
齐远:“……”告辞!
他狠狠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道:“晏姑娘,明儿我想吃腊肉煲仔饭。”
话音未落,就见自家大人满脸诧异的扭过头来,“你今儿不是点了吗?她又要练字又要练武,忙得很哩。”
齐远:“……呵呵。”
腊月二十八这日,晏骄正式开始准备年货。
她前几日就买了一整只大猪头和肋排、猪蹄、下水等若干,预备好好炖一锅,谁知事到临头才发现小厨房的好几味调料都用完了,因前几日忙乱,竟一直忘了添补,只好先去买。
这日照例跟白宁学完了功夫,晏骄说起自己要去菜市场买东西,顺口问她去不去。
白宁略一迟疑,果然点头答应,只是神色并不如初见那几日自然。
察觉到她情绪变化的晏骄问道:“怎么了,可是想家了?”
白宁摇摇头,忽然幽幽叹了口气,“你可真厉害呀!”
这会儿晏骄心里还在努力消化她刚才教的两个擒拿手招式,下意识以为她说的是这个,便笑道:“哪里厉害了?这还什么都不会呢。”
谁知白宁摇摇头,颇有所感的说:“你我也差不了几岁,我如今还只靠家人庇护,可你却已自己在外闯荡,有自己的正经营生,谁也不敢看轻你……”
顿了顿,又小声道:“便是不做仵作了,也能开个酒楼饭庄,哪里不厉害?”
其实不管是仵作还是商人,在大禄朝的社会地位都不算高,可白宁说这话时,却是真心实意的赞叹。
她在发自内心的敬佩晏骄可以自食其力。
晏骄一愣,明显诧异于对方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白宁却难得多愁善感起来。
她是白家的女儿,从小衣食无忧,往来的也多是家世相当的豪门贵女,何曾想过世上还会有其他女子,年纪轻轻的就要抛头露面自己打拼?
那日她随晏骄出现场,又稀里糊涂看了验尸,心下大为震撼,回去之后一连两天都心事重重。
“唉。”她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是……突然自卑?
姑娘你清醒一点!
你这样的出身到底有什么资格自卑!
好好的一个姑娘忽然唉声叹气起来,晏骄实在看不下去,想了想,便道:“你名下可有田庄地产?”
白宁一怔,倒也老实点头,“自然是有的。”
“平时谁打理?你可过问么?”晏骄又问。
虽然不知她问这些到底要做什么,可白宁还是继续点头,“虽是几个掌柜的看着,可每季都会送进来账本子,偶尔我也会去庄子上、铺子里瞧瞧,不然时候久了,他们难免以为我这个闺阁女孩儿软弱好欺,中饱私囊起来。”
高门大户的姑娘从小就被长辈教导管家、理财,这些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收益还好?”晏骄笑问。
白宁模模糊糊意识到她要说什么,面上不由显出一点骄傲,“虽不敢说数一数二,但每月每处少说能剩个几百银子,若是年景好,就更多些。”
“这不就是了?”晏骄拍手笑道,“你瞧瞧你,每年光是手下产业,少说也有几千银子的利,这还不算出息?反观我,一月足足三两银子呐!”
足足三两!打两口锅还搭进去她半匹细棉布!
“这怎么能一样!”白宁给她逗乐了,摇头道,“那些都是家中长辈给的,我不过占个便宜,哪怕没有我,随便给了什么人,还不照样挣钱?”
“怎么不一样?守着金山银山败光了的有的是呢,你小小年纪一年就能挣那么些银子,武艺又出色,这不是本事?”眼见着这姑娘要钻牛角尖,晏骄忙道,“谁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难不成你生在那样的家里,却偏要衣衫褴褛么?”
“便是我有这点作为,不也是因儿时得家中老人庇佑?不然早就饿死了,哪里又有闲情逸致去学呢!若真要较真儿,我却又不如那些真正从一无所有爬起来的了,比来比去,哪里是个头儿?”
她说的真诚,入情入理,白宁也就慢慢回还过来,有些羞涩的笑了,“晏姐姐,你可真会说话。”
“不是我会说话,”晏骄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腮上软肉,“事实如此,我不过点出来罢了。”
白宁抿嘴儿看着她笑,小模样乖的不得了,哪儿还有初见面时风风火火的张扬?
两人继续往前走,晏骄又趁热打铁道:“我不过顾我自己罢了,可你手下有那么些庄子,就需要有人干活,他们有活儿干,就能养家糊口。你经营的越好,他们的日子也就也好过,这么想想,是不是本事?”
白宁给她夸得满脸通红,双手捂脸摇头不住,“好姐姐,快别说了,我实在当不起!”
晏骄哈哈大笑。
快过年了,街上人流如织,不管穷的富的,面上都挂了笑,满是对新年的期盼。
路边成规模的店铺自然不必说,恨不得日日放鞭吸引顾客,几乎一进腊月就张灯结彩,伙计们俱都收拾的光鲜体面,不少有心的店家还专门弄了些吉祥话儿叫他们轮番说着。便是那些本小利微的流动摊贩,也都换了红布,挂了红灯笼,竭力叫自己穿得喜庆些。
只是这么看着,就很容易被感染了节日气氛。
白宁算是豪门贵女中不拘小节的了,如今更是自己千里迢迢的跑来找未婚夫,在这会儿也够少见,可饶是这么着,也没见过这种小地方的街市,只觉好奇的不得了,看什么都想摸摸。
晏骄越发觉得她可爱,十分耐心的带她逛着,又时不时介绍一番。
两人正在兴头上,忽听前头一阵骚乱,有人大声叫道:“哎呀,了不得,胳膊断了,你不能走!”
晏骄:“……”
何等熟悉的台词!
白宁一愣神的功夫,就见她已经以一种难以形容的亢奋往声音来源处跑去,忙拔腿跟上。
中间的事情不消多说,只是稍后刘捕头过来,一看这场面就乐了,“晏姑娘,感情如今您专管碰瓷儿啦?今儿没带锅吗?”
锅?!被抓那人突然抖了下,猛地抬头看过来,眼神复杂。
晏骄满脸悲愤道:“那天只是巧合,巧合!”
天可怜见,谁知外头现在给传成什么样儿了!她才没有随身带锅的爱好。
见刘捕头只是笑,晏骄忽阴测测一笑,“锅是没有,汤勺倒有一把,刘捕头跟我回去舀一碗不?”
刘捕头笑脸一僵,连带着他身后两个眼熟的捕快都开始疯狂摇头,“不了不了,姑娘实在太客气了……”
晏骄哼哼两声,决定大发慈悲放过他们,指着那被白宁三拳两脚打趴在地的人道:“这人应该是惯性脱臼,不知道的人很容易就给他蒙了。对了,他才刚还试图把人拐到一家什么新开的医馆里去治伤,估计是一伙儿的。”
刘捕头点头记下,又对身后一众巡街衙役道:“听见了么?还不速去抓人!”
晏骄问道:“是我赶巧了呢,还是最近做这些下三滥营生的确实多了?”
短短几天之内接连碰上,这概率确实太高了些。
“姑娘不知道?”谁知刘捕头反而诧异了。
晏骄傻眼,“我知道什么?”
刘捕头上前与她耳语道:“还不是那韩老三?以往这县城内大部分泼皮无赖皆是他的手下,如今不是被大人收编了么?他想替衙门效命,就自觉把手下人先后筛了几回,能改过自新、耐得住的留下,实在整治不好的便都散了。如今城中泼皮已然分为两派,一派是韩老三手下的,另一派就是这些不受约束,又没本事的。他们不肯老实找活儿干,这碰瓷儿乃是空手套白狼,自然就都盯上了……”
晏骄瞠目结舌,“这泼皮还分了三六九等?!”
“那可不!”刘捕头笑道,“这世上什么不分个高低?这两日我们还抓到过团伙行骗的呢,正巧前儿姑娘你抓的那厮还在扫大街哩,年前后活儿又多,如今正好补一个过去。”
说完,就抓小鸡似的拽着那人走了。
快走快走,不然万一等会儿晏姑娘真祭出汤勺来就完了!
那人走出几步,却又忍不住扭回头来看,刘捕头抬手往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虎着脸喝道:“怎么,还想记住模样报复不成?”
“小人不”
那人才要辩解,却被没什么耐性的刘捕头一口打断,又使劲往前推了一把,“少废话,赶紧走,还有两条街没扫呢!敢打我们衙门人的歪主意,活腻了吗?”
那人:“……”
冤枉,我没打她主意,谁敢啊!
稍后,刘捕头果然将他带到牲畜市场后头的大街上,指着前头一个戴着脚镣的人道:“去领一把扫帚,问问老人怎么做的。”
有牲口的地方都干净不到哪儿去,那股味儿就别说了,什么动物毛、饲料渣滓乃至粪便,还有那也不知是尿渍还是饮用水冻起来的冰面更随处可见,每日都需要人细细打扫。
平时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等做不来体力重活儿的干这些,也算当地官府照顾,给他们找口饭吃。而庞牧来了之后,干脆就把犯了事儿却又不至于判刑的犯人也派过来,赢得百姓上下一片赞誉。
那人被空气中浓烈的牲口臭气熏得几欲作呕,刚想开口就见不远处监工的衙役熟练拔刀,盯着他的脖子,非常蠢蠢欲动,只好又憋憋屈屈的闭了嘴,依言去前头领了扫帚,试探着跟那位“前辈”搭话。
他过去时,对方也闻声抬头,两人都从彼此鼻青脸肿的造型和浑然天成的猥琐气质中看到了某种强烈的同类归属感。
原来,你也是……
“兄弟你也是被那锅?”
“……那使锅的没动手,”新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道,“是个年纪差不多的妞儿,使得好一双铁拳!”
旧人闻言双目大睁,惊恐万分道:“竟还有同伙!”
然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平安县一带界面上悄然起了一则传说:
江湖上新起了一个神秘的女子帮派,四处流窜,神龙见首不见尾,专打碰瓷的,貌似还与衙门有勾结,背景很是过硬……近期尤以一个使鸳鸯双锅和一个使双掌铁拳的妙龄女子组合尤为突出,下手狠辣战绩辉煌,建议众兄弟近期遵纪守法……
作者有话要说:白宁:“我自卑了。”
晏骄:“excuse me?”
平安县泼皮:“眼见着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
晏骄&白宁:“什么女子组合,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