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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黑市,菁老板还没下班。
“菁老板,上次听说你的医疗器械都被海关扣下了,现在出口可有些进展?”
这个大美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待我,但这张完美的脸上,却比平时多添了一分焦虑。
“可别提了,我这出口的事不仅没信,厂子还被管理局征收去做特殊医疗设备了。这还不算,做的特殊设备成本很高,管理局非但不出一分钱,反而要我们这些厂主承担。”
菁老板发愁的样子也非常好看。
普通人皱眉叫紧锁眉头,菁老板皱眉叫颦蹙。
“这就是明晃晃的抢劫啊!管理局不是应该服务于人民的吗?怎么开始欺压人民了?实在可气!”我跟菁老板同仇敌忾。
“唉,这种特殊设备十分烧钱。短短两天已经投进去我十分之一的资产了。管理局向来是不讲信用的,估计这钱,就打水漂了。”
“什么特殊设备?”
菁老板关起门来,小声说道,“本来是签了保密协议不让说的。但是管理局新订的这批纳米级修复器,都是和修复伤口有关。而且它们治疗的伤口不一般。”
“是武器造成的伤害吗?枪伤?”
“你怎么知道?”菁老板有些惊讶。
那就是了。
“除了枪伤,还有别的。炮伤、弹伤、震伤,甚至还有毒伤。”
地球管理局在谋划战争没错了。
“菁老板,今天是海组长叫我来找你。她在E星...”
“在E星还能发消息过来吗?我E星认识的所有商业伙伴,没有一个联系得上。”
“地球可能封锁了消息往来,屏蔽全球的电磁波,不是第一次了。海组长在E星,用别的技术传给我了一组代码。”
我写给菁老板看。
“这不是代码,这是熵语。它诞生于2147年,是一种神奇的数学语言。这门数学语言后来被更新更好用的语言所代替,逐渐就没什么人用它,也没什么人知道了。我上学的时候,这还是大学的必修课,所以有幸学过。”
海组长神机妙算,推断出菁老板在学校学过这门语言?
“神奇的,数学,语言?”
“对。这种数学语言,语义不固定。一句话的含义有许多种可能性,看到什么含义,和书写者与阅读者都有关系。熵语不过是提供含义表达的媒介。”
“我明白了!这就像是信息在信道内的传递,表面上信息是由发送者发送,接收者接收的。但其实信道这个系统在传递信息时,会因为系统本身的缘故,造成接收端接收信息的不确定性。如何解读,如何从不确定中找到正确的信息,就靠接收者的辨别了。”
“是这样的。按你的理解,这门熵语只是信道的一部分。你和海组长之间的默契,是信道的另一部分。”
“熵语很简单,我今天就能教会你。看不看得懂,就要依赖你们的默契了。”
菁老板教学水平一流,半个小时我就掌握了熵语的所有规则。
我现在再看这句话,他们仿佛是有生命一般,自动排布成可理解的样子。
我看着纸条上的代码,传递出“地球和E星大战将临,6月20日早上6点别墅门口带你们回E星”的意思。
果然,一场恶战要打响了。
“菁老板,今天几号了?”
“6月16号,怎么了?”
我想把菁老板也带走,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去E星。
我尝试给海组长用脑后贴片传讯息,试了十多次都没成功。只能期望海组长能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走了。
“菁老板,想不想去E星做生意?6月20日早上在海组长的别墅门口汇合吧。”
一个小时后。
身上没什么钱的我,打不起管道车,于是从黑市挤地铁到小区门口。刚出地铁站就看到张右匀守在地铁站门口。
六月份的月夜,不冷不热,小男友趿着一双拖鞋,等着我回家。
“Schatzis!”
“弟弟!”
我快乐地跑过去,抱住他,捏他脸蛋。
“嘿嘿。”也不知道是谁先傻笑了一声,接着欢声笑语就停不下来了。
路灯把一对小情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长得就像两人交织的一生。
爱情是我在时间的异乡中,最大的安慰和最大的牵挂。
“喔,弟弟,6月20号海组长要接我们回E星呢。”
张右匀的狗狗眼又天真地看着我。
“要打仗了。”
弟弟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我不怕战争,只要战争不把我们分离。”
我们俩慢悠悠地从地铁站走回了出租屋。
“胚胎在这里。”
“今晚就能让她加速成长到24岁的样子,不过记忆我们还没拿到手,她还只是个躯壳。”
“只剩三天时间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回记忆。”
“这次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们还会有机会再来地球找的,战争总不能打一辈子。”
可是我很怕,记忆早就在数次的战争中损毁了;又或者,这次的战争即将把它损坏;也可能,本来就没有记忆备份。
“不论如何,先把Cadence调查清楚。”
“好。”
“天哪!我今天居然忘记问菁老板知不知道Cadence了!我现在就发个微信问问。”
我问过了菁老板,她说曾经和她交易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那就不是Cadence了。
正当我和张右匀合计跟踪Cadence的时候,菁老板又发来一条消息。
“是个鼻子又尖又高、面部陡峭的中东女人。”
我脑海里浮现Cadence那张带鱼脸。
“明天叫上姜哲戟,我们去Cadence家里会会他。”
2250年6月17号星期天上午5点钟,我们一行三人埋伏在Cadence别墅对面的小酒馆。
日色微曦,昨晚在此通宵的人尽都散去。整个小酒馆只有我们三人,和一个不情不愿的侍者。大概是我们清晨的突然到访,打乱了侍者计划中的睡眠。
不过这是24小时的酒馆。偶尔遇到清早的客人,打着哈欠随意应付一下也就算了。
“像我们这么早就来喝酒的,还真不多啊。”我和侍者搭话,试图缓解尴尬。
“那可不。大清早就过来喝酒的,除了你们,也就对面房子里的两个人。”
对面的房子不就是Cadence家吗?
“哦?对面的人家还喜欢大早上出门喝酒,真是奇怪。”
侍者噗地笑了,“还说别人奇怪,我看你们就够奇怪的。”
“嗨,我们就是有早上喝酒的习惯。早睡早起身体好嘛。把晚上的娱乐放到早上做,对身体好。”我口不择言地胡扯一通,这个解释应该还过得去。
侍者没有计较我的一通胡扯,又开始聊Cadence的八卦。“对面住了一男一女,他俩长得贼像,时不常地来这儿喝点早酒。不过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从来不同时出现。”
“异装癖。”
沉默已久的姜哲戟突然说道。
“Cadence是异装癖。”
“你是说那个女人是Cadence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