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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牌位都是有讲究的,比方说刻字的时候,要一笔一划,工笔正楷。
万一不小心写错了,那便是前功尽弃,要弃了,重新来。
于姓名一事上,是万万不能错的。
为了防止有重名的可能,还要在牌位后面还要写上两行字:一行写生于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什么时辰;另一行要写卒于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什么时辰。
称呼是按照楚玥提供的来的。
为了尽可能还原楚族宗祠,牌位上的称呼还是按照原来的来。
最后,还要在最上方中间,刻上楚族家徽。
程筠墨先制作出大批一模一样的无字牌位,然后按照卷宗上写的,一点点将字刻上去。
刻累了,便去修缮楚族宗祠。
楚族宗祠在程筠墨的不断修复中,终于能够看出之前的辉煌。
王质不知道该怎么救自己,毕竟下毒的那个人也说了,毒确实是通过他进的汤中。
所以他脱不了干系。
景牧看着等在王家门外的玉文溪,脚步顿了顿,走了过去:“走吧。”
“文溪没想到公子竟这样会诓骗人。”玉文溪笑道。
还在香里加了料,说得神乎其神。
玉家从来没有教过景牧草药,更没有给他看过任何的医书药典。
景牧最多也就识得几味草药,于药理上怕是不同。
至于下毒,则是动用玉家潜入王家的探子下的毒。
世家之中,相互之间有几个探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玉家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再嫁祸给一个人,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不费吹灰之力。
“也是他好骗。”景牧淡淡的道。
一点大风大浪都没有经历过,且又一点常识都没有的人,不被骗,才奇怪。
“公子打算接下来怎么办?真的不管王质吗?”玉文溪本来在柴房外面听墙角听得好好的,但突然来了个人,为了把他引走,玉文溪不得不放弃墙角。
“管。”真不管他,恐怕他的用处还没发挥就死了。“怎么不管?”
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又是嫁祸、又是下毒、又是给城中百姓添饭后谈资。
不让他发挥一些作用,实在可惜。
“公子真的打算助他继家主位?”玉文溪边走边问道。
“王家有命过去这一劫再说吧。”景牧淡淡道。
即便是王家在这事之后还在,王质也未必能够成为王家的家主。
且不说,毒害家主是他永远挥之不去的黑历史。
便是没有这些黑历史,他恐怕也坐不稳家主之位。
家主之位,向来受人瞩目,亦危险重重。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致命的把柄,他并不是王家人。
“怎么说?”
“姑娘知道徐州沈氏吗?”
玉文溪一愣,当下便知道景牧指的是什么。
徐州沈氏,也算是顶尖世家,沈家家主沈北也是陪着闵朝开国皇帝打天下的人。
风光之时,风头也曾一时无两。
只是在鼎盛的时候,家主死了独子,继承人不定,嫡脉与支脉相争,随后便没落了。
淹没在茫茫世家之中。
玉文溪突然明白了景牧的想法。
利用内耗除掉王家,即便是他们最后抢夺王家的地盘,那也是王家咎由自取。
毕竟,利益这种事情向来没有谦让一说。
玉文溪不得不重新审视景牧,倘若景牧没有变成毒人,没有远离帝都千里迢迢来到南疆,如今怕也是帝都颇有名气的天才少年郎。
只可惜,没有如果。
玉家将他变成毒人,剥夺了他成为正常的人的可能,便在不可能放开景牧了。
景牧说他愿意做玉家的剑,那他这一生永远都只能是玉家的剑。
无论他走的多远。
否则他只有一个下场……
去见那些陪着他长大的药房毒人们。
玉文溪将景牧送到广益堂:“夜深露重,公子保重身体,文溪就先回去了。”
景牧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呦,这是去哪儿呢?深更半夜的被文溪姑娘送回来?与文溪姑娘约会爽不爽啊?”陈阁磕着瓜子,阴阳怪气道。
景牧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腿便要离开。
“和你说话呢!”陈阁起身挡住景牧的去路:“不理人?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怎么被我说中了不好意思。”
说着便动起手来,朝景牧脸上招呼,景牧措不及防的中可以一拳。
虽然陈阁是个实打实的文人,但一个成年男人用尽力气揍人,还是很痛的。
景牧的嘴角立刻出现了血迹。
景牧冷冷的看着他,废话不多说,立刻还了回去。
景牧毕竟没有正常人的体力,与人打架很是吃亏。
渐渐的落去下风。
大概也是打红了眼,陈阁抄起一旁的椅子就要往景牧身上砸。
景牧眼见着躲不过去,突然心一狠,准备撞上去。
毒人之血,不是闹着玩的,陈阁但凡沾上一丁点儿毒血。
便是要吃极大的苦头的,且一命归西!
只是这样一来,他也会吃极大的苦头。
因为体内毒的平衡会因这次失血而被打破。
但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好过,也断不能让伤他的人好过。
“住手!”玉文溪突然出现,硬生生的止住陈阁与景牧的脚步。
“干什么呢?”玉文溪原本已经回去了,突然间想起来有事没有与景牧交代,便又折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撞上了这一幕。
陈阁从玉文溪出现的那一刻起,身子就讲了,直到听见玉文溪道:“把椅子放下。”
才将手中准备用来砸人的椅子放下。
玉文溪看着现场,不用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脸色十分难看道:“二位跟着我去家主那里走一趟吧。”
陈阁脸色苍白,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为了谋生来到了玉家。
他还是很需要玉家谋士这个营生的。
毕竟玉家给谋士的待遇还是很好的。
景牧与王质跟着玉文溪一起来到了思危堂,彼时玉家主已经睡下了。
就在陈阁以为今夜会逃过一劫的时候,只听见玉文溪与守夜的人道:“公子牧出事了,烦请告知家主。”
守夜的人看了一眼陈阁与公子牧,向文溪行礼道:“文溪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告诉家主。”
“有劳。”
陈阁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看着全程十分淡定有恃无恐的景牧。
莫非公子牧的底气并不是源于玉文溪,而真的是家主?
不然的话,玉文溪怎么可能只强调公子牧呢?
出了这种事情,玉文溪正常的禀报不应该是广益堂出事了吗?
广益堂之前并不是没有出事的先例,之前有个谋士也是与人发生了争执,虽然后来两人都离开了玉家。
但当时玉文溪说的是广益堂出事了,而非特指某个人。
像他们这样在世家中做谋士的,在进来之前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名气。
而在进来之后,也没有特例这一说,人人在刚进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至于之后,那都是凭手段。
然公子牧自从进广益堂就十分特殊,不知来历,没有名气。
还是玉文溪亲自带进来的,一进来就被宣布是广益堂谋士的头,住广益堂里最好的东厢房。还有小厮照看。
处处显得与旁人与众不同。
自那之后玉文溪也是时常过来,与公子牧同进同出,他们一直以为玉文溪与他之间有情,始终觉得公子牧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玉文溪。
可是他们却都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玉文溪是家主心腹。
她的意思未必只是她的意思,还是家主的意思。
别处他不清楚,但是在广益堂向来如此。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
玉文溪不理会其他人心里的小九九,恭恭敬敬的等着,知道里面亮起了灯。
有人出来道:“家主请几位进来。”
玉文溪这才带着景牧与陈阁进来,彼时玉明哲已经坐在了客厅主位上。
玉文溪一进来就请罪道:“文溪失职,没能看护好公子牧。”
玉明哲抬头看着景牧脸上的伤,对着景牧淡淡的道:“呵,还学会打架了。”
景牧沉默着没说话。
玉明哲也没指望景牧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说说过程吧。”
玉文溪并没有看到事情的整个过程:“已经派人调查了,但结果还没出来。”
“这不是有当事人吗?”玉明哲淡淡的道。
玉明哲看了两人一眼沉默的两个人:“你们谁说?”
“公子牧。”
陈阁抬头看了一眼玉明哲,公子牧应该只是个敬称,没想到连玉家主都这样称呼。
“我说你信吗?”景牧静静的反问道。
“只要你说,我都信。”
家主这么信任他吗?
陈阁愣愣的看着景牧。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景牧冷冷的道。
“公子牧!”玉文溪出声呵斥道。
“一直以来的捧杀,自从我进广益堂就一直刻意的捧杀,今夜之事难道不在你的意料之中吗?”景牧声音都比平常高了。
“家主若是不信我,何必用我?”愤怒中带着委屈,像是一个得不到糖,而向长辈发火的小孩子。
“公子牧!”玉文溪再一次出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