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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儿从小是大哥看着长大的,他从小连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怎么可能会做出下毒之事?还是毒害他最敬重的大伯。”王质的母亲秦湘再也忍不住,站出来替自己的孩子说话。
大概保护自己的孩子,是每个母亲的本能。
“你怎么知道他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南疆多少虫蚁,谁知道一脚下去能踩死多少个?”王家主冷笑道。
复而,像是极为疲惫的道:“弟妹,你说的对,王质毕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有什么错,我也有一份责任。”
王家主以退为进道:“倘若我只是他的大伯,我可以不追究。”
秦湘大喜,然笑容还为散去,便凝固在脸上。
“可我还是王家的家主,倘若我不追究,若是日后再出现毒害家主之事,那是追究还是不追究呢?”
“所以先例不能开。”
王家主脸上出现了挣扎的表情,像是努力忍下所有的不忍心,最后咬牙扬声道:“来人,将王质关进柴房,等候发落!”
王质的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他们不能对王家主这次的决定有任何质疑。
否则一个有谋害家主之心已久的帽子被扣上,王质就真的没救了。
“父亲救我!母亲救我!”王质挣扎道。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王质被侍卫拉下去,秦湘已经是忍不住泪眼婆娑,心痛不已。
王质被关在柴房里,滴水未尽,夜深时,已是饥肠辘辘。
避开守卫这种事情,景牧最在行,景牧一身宽大的黑袍,本就与夜色融为一体,加上他已经提前知道王家换防之道。所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来到了关押王质的柴房。
景牧熟练的撬来了锁,看着短短几天不见,便变得十分落魄的王质,不由得有些唏嘘。
景牧将一包馒头递给他,蹲下来道:“公子可还好?”
王质认出了景牧就是那日在花满楼要给他大礼的人:“你不是说要送我大礼吗?大礼呢?”
“我不是已经送过了吗?”景牧淡淡的道。
王质看着手里几个干巴巴的馒头,十分震惊,难以接受的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大礼?你逗我呢?”
“公子不饿吗?”景牧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反问道。
“眼下有什么比让公子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呢?”景牧道。
“那你好歹买点好吃的呀,这干巴巴的怎么吃?”王质十分嫌弃的道。
王质从小锦衣玉食,眼下被关到柴房就已经是他在王家这些年吃过的最大的苦头了。
所以他嫌弃也是应该的。
“没钱。”能给他买几个干馒头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好吃的?景牧干脆利落的回答。
虽然脸上十分嫌弃,但许是饿狠了,王质也将他极为嫌弃的干巴巴的馒头吃完了。
吃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被关进柴房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才对。
他了解他大伯,那是个极为要面子的人。视家族名声高于一切,不可能大肆宣扬。
“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进柴房的?”王质问出心中的疑惑。
“外面都传遍了,王家公子王质毒害家主未遂。”蹲久了,腿有点麻,景牧站起来来回走动走动。
“怎么可能?”王质惊讶的问道。
侄子给长辈下毒,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丑闻,更何况这件事并不是真的。
难道他大伯不要名声了吗?
“怎么不可能?”景牧淡淡的反问道。
“我大伯极为重视家族名声,不可能不控制这种事的外传的。”王质虽然不过问家里的事,但毕竟耳濡目染。
再草包,再不学无术,很多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倘若他控制不住流言蜚语呢?”
“怎么可能?”
“王家很厉害吗?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世家?你怎么还能指望它在这南疆城中只手遮天?”景牧低低的笑道。
配合着只有冷冷月光射进来的柴房,听得王质毛骨悚然。
“公子既然看不上王家,之前又为何说要帮我?”王质色厉内茬的问道,心里十分害怕。
“因为公子足够草包。”景牧不理会王质的愤怒:“你足够草包,才能显示出我的才能。”
“如若不然,我图什么呢?”景牧低低的笑了笑。
“在下想要名扬南疆城。”
“你在把我当成跳板?”
“公子可还喜欢我送公子的大礼?”景牧没有回答王质的话,而是又一次问了一遍刚刚那个话题。
王质看着还在身旁的油纸,心里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难以置信的仰望着景牧:“大伯的毒是你下的?”
大礼?
王质这才反应过来,景牧口中所说的大礼,未必是他理解的那个大礼。
又或者说,他说的那个大礼未必是好的。
而近日里,能够称得上改变他的大事,也只有这么一件了。
“总不算蠢得无药可救。”
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诬陷我!”王质猛得站了起来,留住景牧的领口吼道。
景牧仍是那四平八稳的声音:“唯有将公子打下地狱,再由我将公子捧上制高点,方才最能显示出我的本事。”
“我不是圣人,没道理好处都让你占了,我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怎么这么恶毒?”王质浑身颤抖,牙齿发颤道。
景牧一点点掰开王质抓着自己领子的手,淡淡道:“我要杀人,公子可无力反抗。”
“辛辛苦苦为自己谋了个好身份,要惜命是不是?”景牧话说的十分温柔,像是在哄小朋友。
景牧看着一点点松懈下去的王质,十分满意。
这个世上哪里会有不以自己为先的人呢?
“你还会帮我吗?”王质突然明白,这个人另他恐惧万分、又抓着自己把柄的人,大概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自然会帮的。”景牧看着他自己明白过来之后,淡淡的道。
“你是怎么给大伯下毒的?”王质抱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王家是世家,虽然不大,但家主遭受的危险也不少。
平日里吃饭都会有专门的人检查,而且所有人都说毒是他下的。
确实,那碗有毒的汤,除了他,没有别人碰过。
所以,他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的。
还顺理成章的推到他身上。
让他辩无可辩。
“自然是你下的毒。”景牧淡淡的道。
“不可能!”王质斩钉截铁的道。
“你可还记得我见你那日雅间里所染的香?”说都说了,景牧也不介意再为他解惑。
“香里有毒?”王质脸色发白。
“香里自然无毒,只不过加了些恰好与你端的汤相克的料。”景牧顿了顿:“那香经我改造,依附性极强。”
“汤里融入了这香味,无毒也便有毒了,且在两个时辰之后才会被人察觉,有中毒的症状。”景牧解释道。
“倘若我那日没有端汤呢?或者是端的汤不与那香相克呢?”王质只觉得身体发冷,浑身冒着寒气。
“那自然还有别的办法。”景牧毫不在意的道。
论下毒之道,谁能比得上玉家?
这些年,景牧耳濡目染也学会了。
“总而言之,我毒害家主一事事一定会发生的对吧?”
“且会传遍整个南疆城。”景牧补充道。
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因为会害怕。
王质看景牧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这样恶毒的人,他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难道他不该有姓名吗?
“你不要害怕,我对自己人还是很温柔的。”大约是意识到自己可能把人吓过了,景牧放低了声音安抚道。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法子,景牧是用的等心应手。
毫无负罪感。
“我能拒绝与你合作吗?”太可怕了!王质的内心有些崩溃。
“那明日南疆城百姓的饭后谈资大概就是王家王质畏罪自杀。”
“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不是吗?”景牧淡淡的反问,无喜无悲。
“你需要我做什么?”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景牧眼神凌冽:“杀了他!”
他是谁?
王质罕见的在没有任何人给他明着解释的时候,听懂了景牧的话。
“他是我伯父!”
“你真将他当伯父吗?”景牧冷笑道:“你若是真心将他当伯父,便不该在他独子刚丧时,便在外面到处蹦哒,眼下又出了下毒一事,他如今怕是恨毒了你。”
“堂哥死了,家主继承人之位空悬,我抢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叫没脑子?
这就是没脑子。
景牧懒得与他再说下去,直接道:“他死与你死,选一个。”
王质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该怎么做?”
人有时候就那么卑贱,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
“等你出去了再说吧。”都还没有出去,还怎么谈以后。
“你会救我吗?”
“不会。”景牧淡淡的道:“虽说你不重要,但我总要看看你的资质,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会坏我大事的,我自然也是要换人的。”
“毕竟,我可不止公子一个选择。”
“而公子却只有我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