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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南林梦守在北煞床边。这个场景那么的似曾相识,只是已经物是人非。他们都是被命运选择的人,而无法选择命运。她曾经告诉过他,好人比坏人内心更加坚定。现在她才明白,有时候坏人是没得选的。站起身来,她需要到外面透透气,她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异界的花草树木,这里的每个人,都跟外面世界的一样。这里像是一个小的国家,每个来到这的人,都很坚定自己是对的。他们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南林梦在想,他们刚刚加入的时候,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还是有一丝怜悯之心,只是后来麻木了而已。
有人轻轻的给自己披上了衣服:“风大,别着凉了。”
南林梦转过身去,是北煞。他看起来脸色惨白,能下床便是没有大碍了。
北煞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局。他还是没有办法直视她的眼睛,他的出现,是造成她所有灾难的开始。
南林梦的心其实已经死了,在她爹离开的那一刻,便死了。现在的她和行尸走肉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她明白,有北先生在至少能提醒自己,她是活着的。
南林梦把衣服拿下,给北煞披上:“你现在更需要它。”
北煞:“我。。。。”
南林梦用手挡住了他的嘴:“不要说对不起,向前看。”
北煞:“这里不属于你,你走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南林梦摇了摇头:“我一个人的自由,能够换南家庄几百人和你的性命,已经知足了。我和阎魔谈过了,只要我帮异界设下一个巩固的结界,十年以后他便放我们自由。”
北煞很想上去抱着她,此时的她,真的很让人心疼。
南林梦:“来之,安之。以前的南林梦已经死了,我想换个名字。”
北煞:“叫什么,我陪你一起。”
南林梦:“好啊,不是说过要一起浪迹天涯吗,那就叫天南地北吧。”
北煞牵起了南林梦的手:“好,天涯海角,天南地北,我都陪着你。世界之大有天南才会有地北。”
南林梦摸着北煞左手空荡荡的衣袖:“痛吗?”
北煞:“一点都不痛。”
从那以后,世上便没有了南林梦和北煞。天南和地北,他们把武器换做了拂尘,只穿黑色的衣服。天南用了两年时间,帮异界设下了黑森林的结界,那是以她父亲和母亲相遇时的情形故事为原型设计。
这次南捕如月进了异界之后,发现异界巡逻人员比之前密集了很多,整个异界气氛特别紧张。那一剑虽然没有要了阎魔的命,但就算不成为一个废人,他也会武功全失。他们在江湖上的传言是阎魔已无大碍,只是在休养中。如月完全可以把实情说出去,可是她没有。现在的异界被各方势力盯着,阎魔必须活着,她才能找出背后和他联系的人。暂且让他们安静几天,今天就先探探异界周边的地形和环境。
如月来到无骨涯,刚巧看的天南手里抱着一个盒子,站在悬崖旁边。
如月怕吓到她,没敢大声的靠近,却还是被发现了。
天南:“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如月:“你要做什么?”
天南看着手中的盒子,这里面装的是地北的骨灰,她在这里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但是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看着如月说道:“我在等你。”
如月很奇怪,她怎么能肯定自己会来:“等我,报仇吗?”如月虽然很被他们的故事感动,但是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交情,除了她失手杀了地北之外。
天南:“只是因为,你是这么些年来,第一个可以毫发无伤的走过黑森林的人。”
如月:“我听过你的故事,你应该好好活着。”
天南:“这都不重要。”
关于地北的事情,如月有些愧疚。她断了她活着的唯一希望,只是他们都不是能说对不起的人。
如月观察了这无骨涯,是异界最高的地方,四面凄凉。稍抬头便能触摸到天上的云,但你一抬手,他们好像又离你很远。从这里跳下去,必然尸骨无存。
如月:“你有话跟我说?”
天南看着手里的盒子,想起了什么难过的画面,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帮我找一个人,一个女孩,今年七岁,脚底刻着一个北字的左半边。”
如月望像天南和她手上的盒子,这些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个女儿。
“你不用怀疑,是如你所想的那样。当年我们偷偷的生下了她,但清楚的知道,她不能跟我们生活一起。于是偷偷的把她放在河边顺流而下,从此毫无消息。”
“你们不想她吗?”对于如月来说父母已经不在,见不到他们是毫无办法的事情。可是如果自己的亲身父母明明活着,却不能相见,该有多残忍。
天南:“我们从来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也不敢打听。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么,总要给我门这些苦命的人,留点希望吧。”
南不如月:“除了你们,还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吗?”
天南:“没有了,她脚底下的印记,还是我偷偷刻的,连北先生都不知道。”北先生这些年,看起来比自己坚强,其实他是一个很感情用事的人。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偷偷的去找女儿,会给她带来危险。
如月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恨他吗,或者是感激他陪了你这么多年?”
天南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南捕如月一句:“那你恨南捕允烈吗?”
义父,这跟义父好像不是同一个关系,一个是亲情,一个是爱情,如月回道道:“这不一样。”如果真的不是感激,她这么可能在南捕门死心塌地的呆那么多年。
天南没有在继续追问,她很温和的笑着,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释怀了所有,孑然一身。
南不如月:“你怎么确认我会帮你?”
天南:“不确定,毕竟命运已经到这一步了,也就只能赌一把。你说我也不能相信异界的这一帮老骨头,不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和很多前的南林梦一样玩笑、俏皮。此刻,她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人,有爹爹,有北先生,有黄伯,有南家庄的一草一木。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跳下了无骨涯。
这碧日晴空的天,这寸草不生的地面,这连呼吸都会有回音的深渊。她便这般的跳下了,带着笑容。这一刻对她来说,是解脱,她终于有了可以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了。是卸下的开始,也是悲壮的结束。南捕如月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她没有出手相救,也救不了她。有时候,在命运的捉弄下,逃避也是一种勇气。
如月已无心在打探什么,奇怪的是当她离开经过黑森林时,已经不用在吹笛子,竹灯便自然出现的为她引路。
此时的异界,表面平静,可是内部却是波涛汹涌。阎魔和朱明雀两个功力全失的人,只能躲在禁地疗伤。白烈虎的爆性子,虽然人在异界,心里却始终没有人放下这口气,成天饮酒自醉。玄焰武是最正常的一个,还是一贯的沉默不语,一切听从安排。
这天朱明雀回来,给还在昏迷不醒的青旋龙把完脉:“恢复的还不错,应该过个几天,就能醒过来了。”
在一旁的玄焰武,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失望。他看着这个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人,内心深处无数次祈祷,他永远不要醒过来。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表露过他的心思,常年的沉默寡言让他可以少解释很多事情。
玄焰武:“你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他。”
朱明雀欣慰的说道:“这些天幸亏有你,老白这时候又不知道去躲哪里醉去了。”
能在什么时候都喝醉的人,是最幸福的。这些年其实虽然大家表面上说他不着调,可心里却是羡慕的。
朱明雀出去之后,玄焰武看着昏迷着的青旋龙,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当年村里闹饥荒,他们一家人出去逃命。可是在中途他拉着妹妹和父母走散了,才十二岁的妹妹被路过的强盗看上了,他们拼命挣扎,可是却一点用也没有。这时的青旋龙路过,救了他。在他拼命恳求他也去救他妹妹时,他无动于衷。他告诉玄焰武,他们异界的规矩,只救对自己有用的人,她妹妹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到了异界的他拼命的练武,做了异界的四大护法,一直在找家人的下落。就在一个月前,他找到了。有人告诉他,他妹妹被强盗带回去之后,便不吃不喝,活活的饿死了。他唯一活着的希望都已经没有了。早知道结局是这样,他当初就应该和妹妹一起离开,而不是一个人苟活了这么多年。于是他开始恨青旋龙,恨他他为什么要在当年救下自己,然后对其他人又见死不救。他当时只要叫人追上去,或许就能救回他妹妹。而他更大的错误是,还将自己带回异界。他感激他,可是他也恨他。这么多年的隐忍,青旋龙成了唯一的发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