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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天气寒冷,枯枝落叶堆满地。
太平道的名号确实响亮,众人一路行来,百姓欢迎,劫匪远避,没有遇见任何意外,不过,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快要活不下去的流民,他们却是看见不少。
吕司轻声叹息,这便是当今的世道。
繁华的地方依旧繁华,贫困的地方百姓饥不果腹,差距之大,令人震惊,这也就难怪太平道为何会如此深得民心。
迎着冷冽的寒风,一行人疾步前行,吕司紧紧跟随在张其身后,抬眼看向前方庞大的车队,心里再次把何成骂了一遍。
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这次护送任务太过简单,路上的行程太顺利,就算没有义父,众人也能平安抵达,张曼成或许是好心帮衬,吕司心里却郁闷不已,他现在只想快点甩掉这个烫手山芋。
“义父,咱们还有多久到颍川?”
张其看了看天色,笑着说:“吾儿莫急,今日时辰已晚,怕是要扎营歇息,为父预计,莫约明日便能抵达。”
吕司擦了一把汗水,问道:“需要护送货物进城吗?”
张其沉吟了片刻:“且看何成怎么说。”
吕司面无表情,一路同行二十多天,他不知道陈鲑和徐虎发现没有,但是他却察觉到,这次护送的货物箱子非常沉重,需要几人合抬,看守的人非常多,戒备的非常严密,按照明年发生的事情来推测,这些货物根本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而是一批军资。
吕司抿了抿唇,他之前的疑虑果然没错,不过,现在担心这些早就晚了。
张其见他脸色不好,关切道:“吾儿可是累了?”
吕司摇头:“不累。”
有些事情不知道总比知道好,他总不能告诉义父,你在帮助反贼运兵器,除了让义父担心之外,根本于事无补,并且,多一个人知道内情,他们就多一分危险,这事如果稍微露出点风声,他们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又过一会儿,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何成宣布扎营造饭。
这一晚,吕司辗转难眠,心里有些期待,还有一些担忧,期待可以见识一番三国时期最出名的文人圣地,担忧明日进城的时候,官兵要检查货物怎么办,小的县城,上有太平道打点,下有徐虎手中掌握的糜家商道,还有陈鲑身为徐州大世家的名头,不会有人为难他们,但是颍川城,那可是大城,坐镇官员不是小小的县令,而是一方郡守,城防戒备肯定比其他地方森严,万一......
没有万一,吕司在心里安慰自己,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太平道既然有所图谋,必定会准备妥当,总不至于让人抓到把柄。
吕司胡思乱想了大半宿,四更天的时候,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小睡了一个时辰后,吕司稍微梳洗了一下,照旧找了一块空地开始习武。
早起的汉子,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吕家小郎又去习武。”
吕司笑着点头:“刘叔早,有空没,咱们林子里练练去,还请刘叔加以指点。”
刘叔一听,连忙摆手:“我这一把老骨头,哪能跟你比,想要切磋武艺,找徐丑去。”
吕司嘟着嘴,故作烦恼地说道:“徐丑武艺高强,小子哪敢前去找揍,刘叔,你不诚实。”
刘叔哈哈大笑,调侃道:“你找某家比武,难道便不是找揍?”
吕司挑挑眉梢:“您老下手有分寸,不疼,小子无惧,再说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刘叔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把揽住吕司肩头:“走,咱们比划比划去。”
吕司笑眯眯地说道:“多谢刘叔。”
徐丑乃徐虎侄儿,年纪也就十五六岁,打小跟着徐虎混,有着一身好力气,跟他比武,下手贼狠,摆明了挟怨私报,吕司可不想自讨没趣,不是怕了徐丑,也不是怕输,他是担心真把关系闹僵,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刘叔的武艺算不上高手,胜在经验丰富,得他指点,吕司获益良多。
近些日子,吕司的属性,武艺上涨了2点,体质上涨了3点,他也是同人切磋以后才知道,比武可以拿经验,还能上涨属性点,以前在家中,张其对他下不了重手,指点他武艺的时候,从来都是点到即止,因此,吕司也就无从得知,和人对战居然可以获得经验。
这一次前去颍川,一路上,吕司从不怠慢自己的武艺,旁人见他勤奋,心里觉得有趣,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于是,打从第一次和人真正比武后,吕司很惊讶的发现,输了他能获得1点经验,赢了可以获得10点。
吕司喜出望外,心里有些懊恼,这样一条刷经验的渠道,以前他怎就没发现,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己方人员,无论他找谁比武,都不会有任何收获,切磋了几次之后,吕司放弃了,干脆有事没事寻找其他队伍的人切磋,输赢各有胜负。
男人的感情都是打出来的,一来二去之下,吕司和太平道的教众也建立了几分情谊,但是,让他因此便真心投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明知那是一条死路,他又岂会往前冲。
吕司和刘叔切磋过后,两人均是满头大汗,吕司坚持了六十招,不慎败落。
刘叔诧异地问道:“吕家小郎可有心事,怎么心不在焉?”换了平时,这小子能和他打的不分胜负,有时候甚至还会小赢一场,因此,刘叔特别不喜欢和他比武,赢了以大欺小,输了丢人啊!
吕司扯了扯嘴角,笑着道:“无事,昨夜没有睡好。”
刘叔大笑:“哈哈,你小子也有兴奋的时候,等不及想去颍川看看了吧。”
吕司默不作声,看着刘叔爽朗的笑脸,他觉得自己再次陷入了一个怪圈,便如当初杨许决定前去州府的时候一样,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踏上一条不归路,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刘叔见吕司不说话,只以为他是默认了,笑着取笑了他几句,没过多久,开饭的时间到了。
两人各自道别,用过饭,时间尚早,一行人继续启程。
吕司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交接货物的过程很顺利,他们压根没有进城,更没有遇见官兵,走在半路上,便有人前来接应。
吕司看着接应的人马,心中一默,他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笃定。
接应者乃是何仪,何成之堂弟,亦是太平道上使,历史中,何仪乃张曼成下属,一直占壉汝南与颍川一带,黄巾之乱后,张曼成身死,何仪接手了他的部分人马,与刘辟、黄邵、何曼等人各拥有数万军队,先响应袁术,后来依靠孙坚,但最终被曹操击败。
吕司第一次看见历史名人,感觉有些怪怪的,何仪很年轻,大约二十四五的样子,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意气风发,眼睛里还有着一种不为人知的蠢蠢欲动,他是在期待,期待张角起义。
倏然,何仪眉头一皱,警惕的四下张望。
吕司心中一凛,急忙撇过眼,不敢继续盯住他看,习武人的直觉很敏感。
领取了酬劳之后,陈鲑带着人马先行告辞。
徐虎则前往糜家商号。
唯有张其,他在何成极力的挽留之下,跟他们一同前往颍川城十里之外的一处乌堡。
吕司心里十分纠结,好不容易甩掉定时炸弹,义父又跟了上去,他心里简直快要抓狂了,偏偏还什么也不能说,憋得他胃都开始疼了。
听说,马元义已经在荆州、扬州一带,聚集信徒数万人约定于邺城相会。
听说,唐周现在已经身在京城。
张角眼神不好,收了这样一个徒弟,唐周很快便会告密,这个时间,吕司实在不想和太平道多有牵扯,然而,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一群汉子热情挽留,张其也都答应了,他根本无法拒绝,况且,近些日子,他们相处的很好,太平教众对他的态度,比起陈鲑徐虎好多了。
吕司心里有些难受,还有一些茫然,更多却是一种无力感,他阻止不了历史的发展,更加阻止不了太平道的野心,这些豪爽的汉子,明年之后,大多数人将会变成一堆白骨......
吕司神情悲痛,紧紧皱着眉头神游天外。
周珈敲了一下的脑袋,斜眼一瞟:“怎么啦,思虑过重长不高,吕小郎,想什么呢?”
吕司回过神,狠狠瞪了周珈一眼,除了义父没人敢动他的头,怒道:“你还想不想骑马。”
何成送给他的马,一路都是周珈在骑,所有人当中,就属周珈身体最弱,吕司年少,坚持徒步而行,只当是锻炼身体。
周珈很利索的翻身下面,撇了撇嘴,缰绳一扔:“还你。”
吕司被他噎住了,过河拆桥的本事,周珈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此时已经到了乌堡,用不着骑马赶路,周珈这是用过就扔,实在太没良心。
周珈眉梢一挑,理所当然地说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我虽算不得你老师,但也教导过你几日,快去,把马牵到马厩里,待会儿我在找你问话,别打马虎眼,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心事,今日你给我老实交代,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非要你来操心,成日心事重重的,看得心烦。”
吕司莫名心虚了一下,不敢再反驳了,乖乖的牵马去了马厩,心想,待会儿怎样才能逃过一劫,周珈唠叨起来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