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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绍王与王妃各自从林家前院书房和后宅内告辞,??夫妻俩人在马车上一对视,都不必说话,俱是笑了出来。
周黎蘅在前头骑着马,??绍王夫妇正好在车里说话。
绍王妃就问道:“林大人许了吗?”
绍王摸着胡子笑呵呵:“一家有女百家求,林大人只此一女,??怎么会轻易松口就许以爱女。只是他见了蘅儿相貌,又与蘅儿说了些话之后,??倒是越来越和气。”
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虽平日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父样子,实则绍王对自家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王妃闻言也很是欢喜,??就与绍王合计;“我想着吴老夫人年高德昭,与林家相熟的也早——林院正刚到京城,还没入宫无官职的时候,??吴老夫人就于人前格外护卫她,??情分自然不同。正好吴老夫人与咱们府上也算是亲戚,??就请她老人家做个保山,??从中正式提出此事说合,??王爷看怎么样?”
绍王尤嫌不足,??只道:“吴家说到底只是巡抚之家,既没有爵位,??论起官职来又还不如林如海……要好的媒证,??我进宫去请皇上和皇后出面就是了,??这样岂不是更光辉。”
王妃反而觉得不好:“请陛下与娘娘,??倒像是以势压人了。咱们还是先请吴老夫人上门说合,??她是亲近些的长辈,??也好去问问林大人对女婿家还有什么旁的要求。你叫皇上去开口,??让林大人说什么呢?”
绍王不禁有点迷惑起来:“别的要求?咱们家还有什么叫人不满的?”
王妃都懒得理他:绍王这种天潢贵胄的出身,??很难为别人设身处地的考量。
而她作为嫁入绍王府的媳妇,??当年魏家与她本人其实都是有不满的:比如绍王婚前就有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比如绍王曾经那为数不少的妾室。
要不是绍王待她有情,大婚后什么后宅事儿都听她的,就这些乌泱泱的小妾,就够绍王妃头疼的。
当年他们魏家对此很有些微词。
只是绍王的婚事,当年是其兄长,太上皇亲自做主的,魏家对上太上皇那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哪里能提什么意见。太上皇也不是那种能听臣子发言的人。
魏家只好提心吊胆把个女儿抵了过来,很是担心了两年。
故而绍王妃是能体谅林家的担忧的。
而周黎蘅打小身子并不多强健,之后更添了个说亲就倒下的怪病,故而绍王妃也就一个房里人都未曾给他放过。
这在京中少爷里也是少见的。
绍王妃想,林大人若是疼爱女儿,必是要关注绍王世子的妾室问题——这话只好向吴夫人这种多年至交的长辈去说,难道还能跟皇上说?
好在绍王虽然不能体谅到这样的细节,但他听媳妇的调度,见王妃执意要选吴老夫人,也就依了。
而且还是个急脾气,回府后就命人去请吴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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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夫人来到京城,原本就是为着林姜入京,她也一并跟来意图治病的。
随着林姜医术的飞速进步,她的风湿病痛基本全然消失,于是常日呆在京城中,还有点无聊。
听说绍王府有请,吴老夫人就有些猜测,过府后一听此事,更是欢喜,只道:“真是一对儿好孩子好姻缘。”
人老了本就爱拉红线做个媒,何况做这两户人家的冰人,也是一件荣耀体面的事情。
吴老夫人答应的很痛快。
且说吴老夫人上门这一日,倒也巧,正是林姜休沐的日子。
她一听吴老夫人上门,就猜到了所为何事,忙去寻黛玉:“妹妹走吧,咱们去前院书房,躲在屏风后面听听。”
黛玉当然不肯,只是坐着看书。
林姜笑嘻嘻:“就知道妹妹不肯,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可要换上官服过去了。”
林姜穿上官服就把自己当成男子,一路就往前院去,而夏嬷嬷不但不拦着,还连连嘱咐道:“大姑娘可好好听着,他们虽是王府,也得有求亲的诚意才好!”
至于林如海,见林姜一身官服过来,光明正大给自己行礼,然后又大大方方搬了个鸡翅木凳子坐到屏风后面去,就知她想做什么,不免好笑。
又想着有些话他不好向女儿直说,反而姊妹间说话更便宜些,就也纵容林姜坐在屏风后面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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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夫人从绍王妃处得了保证,底气十足地就来了。
她跟林如海的生母是同一辈的老人家,若是林老夫人还在,都要叫她一声老姐姐,故而此番登门,也就丝毫不必计较什么男女之分,直接去前院见林如海了。
吴老夫人是觉得,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亲事。
于是跟林如海道:“绍王府的尊贵和世子的人物,也不必我多说,你比我还要清楚些。”
吴老夫人笑眯眯道:“只一点我听了就喜欢:这满京里王孙公子,成婚前没有房里人的就极少见,这世子爷偏生就没有,房里干干净净。”
大家都是官宦名门出身,谁不知道谁,哪个贵女进门后不先面对上两个跟自家夫君久有情分的房里大丫鬟?
关于怎么打发夫君婚前的房里人,京中豪门夫人手里都有自己的秘诀,简直能汇编成一本三十六计。
若是把这些高招都汇编成册,绝对比林姜的医书还要畅销许多。
故而吴老夫人听说周黎蘅跟着绍王住前院,身边无通房,都觉得是意外之喜,将这桩好事说给林如海知道。
“咱们都是自家人,今日就不说两家话——我自然是向着咱们家姑娘的,我之前还替她们操心,娘亲去的早,这样贴心的私房话谁能说给她们,很是发愁。”
那时吴老夫人是真担心,生怕林家这两个姑娘虽则人聪慧,但在后宅妻妾斗争上没人教导,傻白甜的就出嫁了,要吃一番小妾的苦。后来关系愈近,吴老夫人就拿定主意到时候把自己‘打发、收服通房’的小妙招,传授给林姜和黛玉。
吴老夫人说的口渴,喝了口茶继续:“不单如此,绍王妃还承诺,入门三年内决不为世子纳侍妾,便是三年后可纳妾,在嫡长子出生前,也不许她们生养的。”
在吴夫人看来,这已经是王府不小的让步了,但听在林如海耳朵里还是五味杂陈。
说来当年他也纳了几房侍妾,有的还是贾敏特意给挑的,正是为了绵延子嗣。
可林如海心里知道,妻子是不高兴的。人非草木自有七情六欲,若是夫妻俩感情好,中间掺和着几个妾室,总不叫人快活。
更遑论这嫡母跟庶出子女的官司,更是亘古难题。
见他如此神情,吴老夫人不由纳罕起来:“怎么,这样还不够吗?”又叹息:“我知你就这一个女儿,恨不得什么都是圆满的。可世上并没有这样的事儿,除非你叫玉儿低嫁,夫君只靠着你这位岳丈才有官做,那夫君或许畏惧妻族不敢纳妾室。”
吴老夫人想了想,到底给林如海说透:“况且这也是靠不住的,那些出身低的男人若是发达了,更要三妻四妾彰显本事的!便是他一时畏惧你这岳父大人不敢纳妾,难道你能保他终身不起这个意思?说不得最后玉儿白落个妒忌的名声呢。”
“世情如此,便是乡间士绅,有两年好收成,还要买个妾室丫头的呢,何况是公侯王府?”
“有绍王妃这样明白肯弹压妾室的婆母,就已经是大福气了。”
林如海长叹一声:“伯母说的话,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我一想玉儿将来要……”
林如海这一声叹息,也击中了躲在屏风后面的林姜。
她忽然恍惚起来。
世情如此,她与黛玉真的避不过吗?
而且她与黛玉又不同,她受过的教育里,可没有三从四德给丈夫纳妾这一条。
不过恍惚片刻,她就拿定主意。
她要将此事与卫刃直接说破:他年纪轻轻就位列三品,且家里也没有亲眷,说不得就想要三妻四妾的多留下几个孩子。
更何况,卫刃是跟着皇上长大的,皇上本人就是个多妃多子的风流性情,或许卫刃见多了也觉得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林姜便要尽早与他说开:要是你想要这样的生活,那也是你的志向,彼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早早说明白一拍两散也好。
虽如此拿定主意,心里不免钝钝地有些难过起来。
再想想她自己还能一拍两散,大不了终身不嫁人,也没什么所谓。而黛玉将来或许不可避免要经历这些,更是情绪低落,对于躲在屏风后面听吴夫人继续说起绍王府,就一点兴致都没了。
只是给自己坐在圆凳上,双手托腮发起呆来。
正在发呆,忽然听到外头靴履之声急促,却是范小青小跑进来回禀:“回老爷,御前龙禁尉统领卫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急事要见老爷。”
林如海和屏风后的林姜俱是一惊:卫刃?他怎么会忽然过来。
难道是皇上忽然生病了?
林如海也如此担忧,连忙命请。
很快卫刃就龙行虎步走进来,对林如海行了个官礼道:“林大人,我今日在绍王府做客,世子却突发重病,我受绍王爷所托,急来请林院正!”
林如海和吴老夫人皆是惊诧到当场起立。
周黎蘅又病了!
而且就在吴老夫人上门正式提起亲事的这一日他又病倒了!难道他真的就这么邪乎,命中注定是不能娶亲的?
事关女儿终身大事,林如海一时都有些心乱如麻,直接叫了个丫鬟来:“去后院请大姑娘过来。”
说完才反应过来:林姜应该此时就在屏风后面。
只是……这就尴尬了起来。
总不能让林姜当着吴老夫人和卫刃就走出来啊——林如海还记得皇上有意撮合眼前这位卫统领和林姜,要让他看着侄女躲在屏风后面,可是不大好。
林如海还没想完,就见林姜已然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叔父不必命人去请了,我正好来寻叔父有事。”
林如海在心乱中也不免扶一扶额头:这理由是不是太搪塞了。
但事发突然,连吴老夫人都没理论,卫刃更是不觉得有异常。吴老夫人只问林姜:“可还要回去收拾医箱?”
林姜摇头,她最重要的银针和金针都永远随身带着。而且……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神兽辟邪的一滴血珠】。
她倒要看看,周黎蘅这到底是什么病。
林姜跟卫刃离开后,留下吴老夫人跟林如海就更尴尬了:这亲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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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刃今儿是被周黎蘅请去做客的,还是皇上特批的假。
因吴夫人上门说合去了,周黎蘅很有些坐立不安,在书房里看书也看不下去。
知子莫若父母,绍王上完朝后,就去禀明皇上,把卫刃带走了,一来让他们年轻人之间说说话,二来,不出意外,这两人将来可是连襟,本来就是好朋友,未来还可以更近些。
而卫刃刚进绍王府,听周黎蘅说了没了两句话后,就见周黎蘅忽然呕出一口血来,就倒了下去。
卫刃:??!!
他只来得及伸手扶住周黎蘅,别摔到地上。
于是刚到绍王府还没坐稳的卫刃,又马不停蹄离开了绍王府,直奔林家而来:绍王本急着要亲自入宫请林姜的,还是卫刃对林姜的值班表背的滚瓜烂熟,告诉绍王今日林姜休沐,她应当在家,自己这就去请。
留下绍王在府里守着落泪的妻子,昏迷不醒的儿子,简直要愁死。
卫刃回绍王府的时候就没有骑马,而是跟林姜一起坐的马车。作为唯一目睹周黎蘅发病的当事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很详细地描述一下现场情况。
林姜听完后问他:“你不觉得奇怪吗?”
卫刃虽是第一次亲见周黎蘅发作,但已经是第好几回听说了,故而直接点头:“他这病原就是奇怪的。”京中一说亲就病倒的,也独此一家了。
林姜却摇头:“不,我从叔父那里听说了,绍王府想要结这门亲事,可不是这一两个月之间的事儿。早在去岁太后娘娘过寿,绍王爷就有了这样的主意。”
“那时候世子爷为什么不生病?”
“好,就算那时候只是绍王爷的想法。”林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没有正式提起这门婚事。可前些日子绍王爷亲自带着世子爷登门拜访,难道不是结亲的意思?起码世子爷定然是知道父母的心思。”
当日绍王必然明确提出了结亲之意,夏嬷嬷才会那么乐,可那一天周黎蘅为什么不病?
卫刃蹙眉思索片刻才开口道:“之前两回世子爷也是病的这样突然,骤然就晕了过去,然后必得亲事……”
“必得亲事告吹才能好转?”林姜接口。
卫刃点头。
林姜基本已经有了头绪,这确实是个神神道道地世界,有一些玄幻因素在里面。
但周黎蘅这件事是有规律的。
“你有没有觉得,每回世子爷的亲事为人所知后,他才会病?”
卫刃顺着她的思路倒回去想:“是如此……第一回太上皇做媒是某一年新岁,当着整个皇室宗亲提出此事,本是为了给绍王府恩典脸面。谁料之后世子在年中就病倒,为此还有人说是那位姑娘命格不好,直到世子爷第二次病下,那位姑娘才摆脱了这个名声。”
“而第二次提起世子婚事,陛下倒是私下单独与绍王爷说的。”作为一直呆在御前的人,卫刃算是知道最清楚的:“绍王提出想让皇后做冰人,让王妃入宫见一见对方家的夫人和姑娘本人。”
“可就在皇后娘娘筹备此事的过程中,世子爷就再次病了。”
“之后……”林姜接口道:“之后绍王府曾让官媒上门,而官媒一上门,世子爷又病倒了对不对?”
当局者迷,林姜作为旁观者能细细去缕这件事,只觉脉络逐渐浮出水面:“每回必要世子爷议亲的消息,在绍王府传开,他才会病倒!”
要真是命格作怪,当年皇上在宫里提起亲事的时候,或是绍王爷带着儿子第一回登林家门的时候,周黎蘅都应该有感应直接晕过去才是。
可偏生是在绍王妃准备入宫去见对方姑娘的时候,周黎蘅才病倒。正如今日,绍王府请了吴老夫人上林家的门来说亲一般。
只有周黎蘅想要议的亲事,不再是一桩秘密,他才会病倒。
卫刃也立刻问道:“你是怀疑绍王府里有人,在卡着议亲的时辰来害世子?”卫刃越发深想下去:“世子不能议亲,绍王府血脉也不能就此断绝,将来王府爵位必然要移与庶出旁支……”
到底是跟着皇上长大的,见惯了皇上的儿子们龙争虎斗,互相拍砖争夺太子之位,卫刃很快抓住了爵位传承,嫡庶矛盾这个点。
林姜点头,感觉到马车渐渐停下:“也不必再猜了,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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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姜刚站在周黎蘅跟前,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她左手上系着的辟邪珠子,霎时一阵滚烫,热的她手腕都略微有些疼,于是她不免皱了下眉。
见她皱眉,一直关注着她神色的绍王妃,险些也跟儿子一样晕过去。
绍王在旁边及时扶住妻子。
这时候就显出绍王爷自己曾经历过生死,是一家子主心骨来了,他反倒沉稳地住:“林院正,你的医术我们夫妇都是信得过的!蘅儿这个病古怪,你只管放手去诊治,便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家也不是那等迁怒大夫的人。”
这话绍王说的也确实是有底气,他或许霸道,但他到底是个讲道理的人。
当年嫡长子病死,他再难过再发狂也没有伤害太医院的太医,只是从此后不怎么信赖太医院。
林姜忙正了正神色,将保心丹先拿出来给王爷王妃吃了两粒。
然后沉声道:“王爷王妃只管放心,我是有把握的。”
她过去的口碑太好,只要她说了能治好的病,就一定能好。故而一听这话,绍王妃眼中顿时绽放无限华彩。
周黎蘅是在前头自己的书房招待卫刃的时候,骤然神志不清的,此时就被紧急放到了书房侧间的矮榻上。
此时在床前守着的是绍王夫妻,而书房外间守着的,还有他的两个庶出哥哥,和闻讯跟着王妃过来的两个绍王侍妾。
此时每个人眼睛俱是通红,不停地在拭泪。
林姜故意当着他们说出自己有把握,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却见每个人都是大为感激欢欣鼓舞的样子,为了她这句话声声念佛不止。
林姜:……好吧,我想从演技上找出这些内宅斗士的破绽实在是太难了,还是走我专业的路线吧。
于是林姜要求清场,说要安安静静给周黎蘅诊脉施针,只请绍王爷夫妇在场即可。
绍王立刻点头,命丫鬟仆妇将人都疏散了。
林姜在用【主任的眼镜】看过,也亲手为周黎蘅把过脉后,更是笃定,就转头拜托卫刃:“请卫大人帮忙守着,不要让一个外人靠近这里——哪怕是这府里其余的公子们与姨娘们也断断不能。”
绍王虽有侍妾,在京城却还有个钟情的名声,就是因为,哪怕生了儿子的侍妾,在他手底下也通通半个侧妃之位都捞不到,全部都是寻常姨娘妾室。
这王府里的王妃,永远只有绍王妃魏氏一个。
绍王妃到底不是寻常妇人,一闻此言,立刻道:“林院正这话的意思,难道蘅儿□□吗?”
林姜见绍王妃递上梯子,立刻就下:“世子爷这并不是病,应当是一种邪祟之术。”
绍王妃闻言,并没有林姜预料之中的震惊,显然不是没想过这等事。
只是她为王妃,为嫡母,在没有明确证据之前,反而是最不能动这府里庶子姨娘的人。
此时听林姜这么说,绍王妃万般苦涩涌上心头,不由含怨看了绍王爷一眼,坚强如她忽然掩面哭道:“我就说,我就说蘅儿不是这样命薄的孩子。”
绍王闻言,也是脸色发青,此时忙安慰道:“你别急,若真有人敢捣鬼,我必不轻饶!”
想了想又道:“也不必卫刃你在这儿守门了,我这就叫府中亲卫将各个院落把守起来,从现在起各处一个人不许进也一个人不许出!”
然后又对王妃道:“也让你信得过的女官和侍女们全都散开,在这府里每个姨娘处先放两个,从现在起,她们走一步都要人看着,免得谁偷空毁了些什么物件儿,传递什么消息。”
林姜刚才故意拜托卫刃,并不是真想让他去守门,就是想让绍王夫妇主动对府里的人做出处置,否则疏不间亲,他们也不好直接指着这府里的姨娘庶子说是罪魁。
绍王妃拭去眼泪,即刻让人去办,又不免问林姜道:“方才林院正说能治好此症,他们不会做贼心虚,这就毁了那些纸人木偶之类的证物吧。”
林姜摇头:“世子爷这病,并非镇魇之术,用的不是纸人木偶之类的法子。”
若是如当日贾宝玉一样,是些藏在周黎蘅身上的邪祟之物,她此刻已然能翻出来了。
方才【主任的眼镜】显示:该患者病症为蛊虫(?)药方:暂不明。备注:本商品为科学用品,对邪祟之术、蛊虫之毒并无上佳疗方。推荐宿主购买:【南疆蛊术(高级版)或南疆蛊虫(传说版)】
林姜毫不犹豫买了传说版。
好东西要一步到位。
只是买完后,林姜才发现又被系统商店客服忽悠了:那么厚一本蛊术密解,她就算过目不忘,翻一遍也要好几天,总不能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她现研究。
于是只好再次翻系统商店,在第五层商店里翻出了针对蛊虫的特效药物【苗疆圣女的眼泪】:爱情令人悲伤,圣女为爱而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令万物动容。用之,可引出人体内任何蛊虫,解万蛊之毒。备注:混合三滴鲜活血气,可以更快的引出贪吃的蛊虫哦。
林姜心道:这真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为此,她还特意检查了下这滴眼泪不附带什么断情绝爱的副作用后,才兑换出来。
“林院正……”
绍王妃见她只是重复搭脉,然后长久凝视周黎蘅沉吟不语,忍不住出声再次确认:“林院正说不是木偶等镇魇之术,那是什么?”
林姜起身:“口说也无凭无据,请王爷王妃细看。”
她从桌上拿起一只空的茶碗,随着购买成功的提示音,一滴透明的水珠落在茶碗里。
随后林姜取出一枚银针,准备扎自己几滴血来达成‘混合新鲜血气’的条件。只是她有些怕疼,在扎自己前不免有些犹豫。
“你这是做什么?”卫刃在旁边见她忽然要用银针扎自己,不由出声问道。
林姜转头:“需要一些鲜活的血液为引。”
卫刃脸色微微发沉:“那你只说便是,何苦要扎自己。”说着伸出手:“我的血应当更适用吧。”
林姜叫他盯得还有点不自在:今日她是下意识在冷落卫刃,故意对他很客气,全然似寻常同僚。
正是听了吴老夫人那一通妾室论后的心里不舒服。
要是往日,她需要几滴血,卫刃是习武之人血液生气旺盛,更符合条件,她早就直接对卫刃开口了。可今日她就是赌气只想用自己的。
但此时卫刃的手都伸到了跟前,林姜就低着头,用银针取了他三滴血。
然后端着杯子走到周黎蘅跟前。
在林姜眼里,能看到一只黄豆大小的红色光点,就窝在周黎蘅心口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呼吸的萤火虫。
想必这就是那只蛊虫了。
她示意卫刃把周黎蘅扶着坐起来,然后让他俯身面部朝下。
林姜将盛着血液的杯子搁在他口鼻下方。
不过片刻,只见周黎蘅于昏迷中还是发出生疼的闷哼声。
听着儿子这样痛苦的闷哼声,绍王妃心都要碎了。绍王被妻子紧紧攥着手,指甲套都把他掌心划破了,也不敢挣扎出声说疼,整个人很是心虚气短。
终于周黎蘅一张口,一口颜色发碧的血液吐了出来,而血液中,一只白白胖胖的蛊虫不遵循自由落体运动,反而一个弹射跳到了林姜手里的茶碗中,卧在茶碗的【圣女眼泪】中快乐地游泳起来。
显然呆在周黎蘅身上不如在这滴圣女的眼泪中畅游让它高兴。
绍王夫妇见此情景,都是心神俱震:知道儿子身体不妥可能是被人害了,跟眼见儿子吐碧血吐蛊虫的冲击截然不同。
要不是绍王扶着,绍王妃已然站不住了。
林姜顺手拿起桌上果碟,把茶杯盖上,免得蛊虫蹦跶出来,然后起身请示绍王:“这蛊虫每回都能准时发作,必然是还有一只在旁人手里,两蛊相连,劳烦王爷将那只也寻出来一并毁了才稳妥。”
“最怕是子母蛊,若是母蛊不毁,世子爷不一定哪一日还会服下一只子蛊。”
绍王的脾气能按捺到现在,完全是形势不明才强行忍着。见水落石出,立刻叫人过来吩咐,王府亲兵也不必守门了,直接进各院子去搜!
又将王府现有的共六名侍妾,移到单独的屋子里,由王妃的女官一一搜身。这些侍妾屋中服侍的丫鬟,也一个都没有漏下,各院中锁着等待搜查。
这样犁地似的搜罗下来,很快就有了结局。
林姜虽然有些好奇,但想着这是绍王府阴私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就想告辞。
倒是绍王爷摆手道:“林院正也不是外人,且留着就是。一会儿那蛊虫还劳烦林院正验上一验。”
顿了顿又道:“况且,我还要托林院正将今日之事与林尚书解释一二。”
林姜闻言,就继续抱着茶杯等在原地,顺便写着给周黎蘅补身体的方子。绍王府这样金尊玉贵养着,周黎蘅以往身体却总有些虚寒,也是这蛊虫的缘故——它倒是把自己吃的白白胖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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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林姜想起此事,还跟卫刃说:这大周皇族家的庶长子多半有毒。
皇长子是那么个逼死发妻的阴毒人,这绍王府的庶长子也不逞多让,作案手法还更加隐蔽。
这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益。
就像是伟大的马克思所说:“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1]
绍王府的爵位与偌大家产,足够让人豁出一切铤而走险。当绍王嫡长子还活着的时候,嫡庶和长幼都不沾边的人还能按捺住心底的野心。然而绍王的嫡长子终是天不假年,留下的只有当时年纪尚幼的周黎蘅。
只要周黎蘅不能成婚,不能传承王府。这世子之位就算绍王硬给,他也是坐不住的。
最开始,不过是四姨娘的娘家,偶然救了个来京城探亲却因意外流落街头的苗人。
这样无人在意的小事,终于在如今的绍王府酿成了惊涛骇浪。
“世子虽是个和善的脾气,但大事上还是有主意的。”次日,卫刃一大早依旧从宫门口送林姜到太医院,顺便为她转播绍王府后续的处置。
到了太医院,两人相对而坐,卫刃便道:“绍王爷只说此事世子爷是苦主,全权交给他处置,还说以后这王府也是要给他的,让他只管放手去做。”这样的大事绍王反而不插手了,全部交给儿子做主。
这世子终有一天要成为王爷,这样的决断,周黎蘅要有。
“世子直接将庶长兄和姨娘送去了绍王府在京郊的庄子上‘养病’。”
就放在京郊,离得近方便随时看管,而这养病,会不会养死不知道,但肯定是养不好,此生是不可能再踏入京城王府半步了。
“其余涉及此事的人,也都各有发落,虽不行株连之举,但确实一个都没放过。”卫刃还是颇有些诧异的:以周黎蘅的性子,能够这样批量化的严惩下人,真是难得。
林姜笑了下:“这是好事,可见世子善良是善良,但绝不是可欺。”
卫刃也觉得周黎蘅拎得清,没有在这上头心软,搞什么留下兄长在府里以观后效。
唯一在卫刃看来不够的就是下手太轻了些,不曾让王府上下见见血——有时候唯有真正的直面血腥下场才能镇住小人的恶意。
不过绍王府的地位不同,与他掌兵还是截然不同的,这种事儿闹得沸反盈天血呼啦次的也不好看,名声也难听。
卫刃这次来还有一事:“其实当日世子爷将我请去王府,是有事儿托我单独与林尚书说,只是才说了一半,就……”就吐血晕过去了。
林姜来了兴趣:“他有话想单独告诉叔父?”
当日绍王府骤然发生这乱子,吴老夫人在林家说了一半的亲事,只好就此打住,先行离去——总不能一直留在林家,跟等着人家请客吃饭似的。
之后绍王府一直在整顿内宅内务,整理不清前必没有脸再上林家提亲的,所以这几日倒把林如海撇了个七上八下的: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
所以林姜听说周黎蘅居然有话想托付卫刃转述,就来了兴致。
卫刃对她和盘托出:“世子爷想托我向林大人表达,无论王府素来是什么规矩,但他本人此生无纳妾之意。”
林姜一惊:“当真?”
卫刃点头:“其实世子爷的心思我能明白。长兄过世后,绍王妃对世子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故而母子感情极佳。而世子又是个很温和能体谅人的性情。”
正因周黎蘅善解人意,能够察觉到人的心绪,所以他知道,母亲其实是难过的。
要是与父亲无情便罢了,正如这京中许多当户对嫁人就为了过日子的夫人们,对她们来说,妾室只要安分守常别挡路都是无所谓的。
甚至有小妾帮着服侍夫君,她们还更轻松能腾出手来,掌管府里事务。
就比如邢夫人,要是给她管家权,代价是贾赦纳十房小妾,邢夫人绝对立刻同意,并亲手给贾赦搜罗十个小妾,然后自己开心管家弄钱。
可绍王与绍王妃是不一样的,他们夫妻也算得上鹣鲽情深。
所以面对王府的姨娘妾室,绍王妃从来没有快活过。面对绍王关怀别的女人的儿子,她作为正妻也会善待庶子,可心里的矛盾情绪和伤感从来没有消失。
周黎蘅亲眼看着母亲多年的痛苦。
他从不跟大多数世人一样,觉得这是女子的善妒,他只觉得心里跟着难过的紧。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决定,若是有朝一日,他也有心意相通的妻子,那必不让她重蹈母亲的覆辙,让她经历这些痛苦。
林姜从心里为黛玉高兴。
这回绍王府让妾室庶子坑惨了,估计会有点后遗症,尤其是受害者本人,估计颇有阴影。要是周黎蘅现在才说出,以后不打算纳妾,林姜还会觉得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他却是在此事发生前,就有这个心思,才是真的从心里就不想纳妾。
林姜替黛玉开心过后,就准备办自己的事情,开诚布公跟卫刃谈谈。
谁料她还没开口,卫刃就推过来一个小小的盒子。
林姜就先打开看了看,只见里面是一块熟悉的玉佩。
这是在御前,两人第一次正式彼此相见,卫刃给她看的信物。他是在灾荒过后空无一人的村落被皇上救走的,身上只此一物,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念想。
林姜抬头看着他。
卫刃的眼瞳墨色而深邃:“昨天看到绍王府的妾室与庶子之乱,你不高兴了是不是?”
“我从前都没有成亲的打算,更没有纳什么妾室的心思。”卫刃一贯说话直白,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一种锋刃似的锐利。
此刻语气却非常柔和:“是我不好,只自己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早早告诉你,让你见了绍王府事端,还触景生情。”
林姜的指尖拂过锦盒表面的花纹。
她看着卫刃,忽然一笑“你要是说到做不到……”
卫刃的话掷地有声:“你是神医,我任凭处置。”
林姜复低头看着玉佩上熟悉的花纹:“可这玉佩不是信物凭证吗,你现在给了我,以后怎么办?”在宫廷中,谁知道哪一日就会有惊变发生。当时皇上让她来认一认卫刃本人和信物,就是防着宫变之时,信息闭塞有人李代桃僵,需有件独特信物。
卫刃便道,他让人打了一对环佩,就如同兵符一样,上头花纹与印记特殊,伪造的再不能严丝合缝对上。
到时候两人一人一半,以此为凭证。
两人正在商议接头之事,外头便进来一个小太监,进门就请安:“陛下召卫统领前去。”
林姜和卫刃相视一笑,都猜到了皇上这么急召卫刃的缘故:皇上必然是在等着听绍王府的全套完整新闻。
八卦的最前线,永远少不了皇上和画眉公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