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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在经过新年的诡异气氛后,终于迎来了上元节,正月十五,恒哥儿哭闹着要出去看花灯,齐氏想着孩子还小,就让桂妈妈去拨了二十个护卫随从,定了观月楼最好的位置,准备带着儿子去看花灯。
十里河堤,一河星辰伴灯芒,热闹的让人心道红尘繁华。
齐氏也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了,她从前就不大喜欢太喧闹的地方吗,如今有了儿子,很多习惯都被改变了,今日若不是儿子闹着要出来,她也不会出来的。
夜幕上星河流转,百姓纷纷攘攘,这样的日子,便是深居内宅的闺阁小姐也细细描妆,出来赏灯了。
河边有人放天灯,五颜六色的天灯盘旋着越飞越高,承载着放灯人的心愿。
齐氏觉得这样的行为愚不可及,倘若真的放天灯就能达成所愿,那皇帝还做什么要勤政廉明,百官为何还要兢兢业业,都来放天灯不就完了?
俗人就是俗人!
她嗤之以鼻,恒哥儿就央着要去猜灯谜。
楼下就有猜灯谜的,彩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不过是图个有趣儿,齐氏见外面人山人海,自然是不答应。
“这么多人,倘若是走散了,你可就回不来了。”
大人总是用这样的恐吓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齐氏也不例外。
恒哥儿已经九岁了,一听母亲不答应,就如往常一样,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哭闹。
齐氏就这么一个儿子,本就宝贝得紧,最是听不得他受了什么委屈,此时又因为在外面,她担心让人听了去,只得答应。
“桂妈妈看好了哥儿,人这么多,万万不要和哥儿散开了。”
桂妈妈本想劝齐氏不要答应,可齐氏都这样开口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好点头,不再多说。
恒哥儿自然是欢欢喜喜的牵着桂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往楼下去了。
靖南王府,林玉安站在廊下,看着魑风的背影,心情有些沉重。
她承认,自己的确没有办法如从前一样保持一颗平和之心了。
齐氏对她做的事,她的痛苦,她无奈,她的难过,她都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是齐氏先触了她的逆鳞,既然齐氏做了初一,那也别怪她做了十五。
说什么别让自己变得和憎恨的人一样,有时候除了以牙还牙,敌人是无法感同身受,明白自己的错误。
思绪缥缈,良久,林玉安才转身往回走。
偏殿内室里已经熄了灯,只有外间还留了两盏八角宫灯,灯光明明晃晃,跃然摇曳。
林玉安刚踏进屋子里,就看见周芷若有些疲倦的走了出来,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意。
见了林玉安,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朝内室回望了一眼,“刚睡下呢。”
知哥儿也跟着走了出来,脚步极轻,夫妻两个和林玉安一起走到外间这才停了下来。
周芷若叹息着道:“姝姐儿今日同我说话了,她说舅母,我什么时候能去花园里跳皮绳啊,我就说……”
她的话没有说完,已经哽咽起来,知哥儿轻轻的揽了揽妻子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她。
林玉安鼻子发酸,咬紧牙关,深吸了两口气,她不想再流眼泪了,不管流多少眼泪,于孩子们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她是一个母亲,为母则刚,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了。
她安慰着周芷若,“你也别伤心了,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大夫能治好姝姐儿的。”
知哥儿应和着道:“是啊,你也别伤心了,孩子们见了难免多心。”
周芷若抹了眼泪,点头应是。
“时间也不早了,快些去歇着吧。”
今晚是林玉安过来守着,昨儿夜里是林知才小两口守着,今日换林玉安过来。
林知才有些犹豫,“要不还是我和芷若守着吧,你这身子骨……”
“好啦,我身子骨好着呢,你们昨儿夜里只怕也没有睡好,快些去歇着吧。”
两人这才不再多说,并肩往菲华殿去。
月浅灯深,林玉安望了一眼窗外,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
“谁?”
刚进屋,就听见一道声音响起。
声音压得很低,林玉安听出是给九哥儿新找的乳娘崔氏,柔声道:“是我。”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仿佛刚才只是林玉安的幻觉,对于崔氏的警觉,林玉安很满意。
偌大的一张床,晟哥儿睡在里面,中间是平安,外面是九哥儿,三个孩子由大到小的排列,看着让人欢喜。
只是林玉安一想到原本姝姐儿也该在晟哥儿身旁酣睡……心里就一阵阵刺痛。
她轻手轻脚的去了给姝姐儿单独设的一张小床去,姝姐儿头上的碧白纱布已经拆掉了,因为伤势太过于严重而不得不剃掉头发的头皮泛着白光。
林玉安蹲在床边,看着女儿右侧脸颊上两道手指长已经结痂的疤痕,心里闷闷的。
要快点好起来啊!
她心里默默的祈祷,无声的在矮榻上躺下。
红缨因为姝姐儿的事自责,这段日子一直没有在林玉安面前出现过,直到上元节之后才露了脸。
她挎着包袱,低垂着头,虔诚的跪在林玉安的脚下。
“奴婢做了错事,王妃大度没有责罚,可奴婢无颜在面对王妃郡主,在此告别。”
红缨本就没有卖身契了,她嫁人的时候,林玉安就把卖身契撕了,如今红缨本就是平民,她若是要走,谁也拦不住她。
可她能去哪儿?回王家?那只怕她还没有进王家的门,就会横尸荒野。
林玉安不是不念旧情的人,她也从姝姐儿刚出事的愤怒渐渐回归平静了,有些事她心里知道,如果说红缨有错,那也是阻止陈氏太晚了的错。
可这明明是她一片好心,若是赶走她,岂不是善恶不分,混淆是非?且红缨跟了她也有些年头了,真的任由她流落街头,那她自己心里也会不舒坦的。
她声音不疾不徐:“你难道就不用将功补过,想一走了之?”
红缨眼睛里一瞬间就迸射出明亮的光芒来,她不敢置信的望着林玉安,还有些不敢相信。
“王妃,你还愿意相信我?”
她以为,出了小郡主这件事,只怕王妃不恨死她了,哪里会想到林玉安还要留着她,心里很是感动。
她连连点头,眼圈泛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候已经不早了,齐氏站起身,让丫鬟去找桂妈妈和恒哥儿回来,她们准备回去了。
丫鬟“噔噔噔”的跑下楼,随即脚步急促的跑了回来,面上血色像是被抽空了似的,“小公子他……他不见了!”
仿佛晴天霹雳,齐氏登时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恒哥儿不见了?
她一把抓住丫鬟的脖子,正要开口,就听见桂妈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郡主,恒哥儿,恒哥儿不见了,快派人去找!”
她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儿,显然。她已经去找过一圈了,无功而返,这才来求助的。
齐氏视线冷漠的从桂妈妈的脸上移开,桂妈妈一个激灵,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让人去找,就是把京城翻了一个个儿也要把小公子找到。”
恒哥儿九岁了,不是不知事的小孩子了,他怎么可能会找不到路走丢了,这京城他很多地方都去过,不应该会找不到路走丢了,最重要的是还有那么多人跟着,这么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走丢了。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掳走了恒哥儿?有人想要拿恒哥儿做人质,勒索她给钱?还是说那人另有企图。
齐氏心里乱糟糟的,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却还是没有儿子的消息,不安的感觉充斥着全身,她直觉这件事不对劲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里本就心虚,所以这才会觉得安定不下来。
没由来的,她就想起那人告诉她,林玉安的女儿的惨状,明明自己从未见过齐姝,可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却出现在了脑海里。
那张惨白的小脸像极了林玉安,原本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上满是血水,粗目惊心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齐氏骇然的紧闭双眼,摇头想要把这种怪异的感觉驱逐,可是却是徒劳无功。
哭声,喊声,那孩子的模样格外的清晰,像是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齐氏腾的站起身,身边站着的丫鬟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齐氏这才回过神来,她喊着桂妈妈。
“桂妈妈,桂妈妈!”
桂妈妈连忙从屋外走进来,心跳如雷的走上前,对着齐氏福身行礼。
“郡主。”
“恒哥儿怎么不见的,你再细细的同我说一遍。”
许妈妈生怕齐氏怪罪,立刻再次对齐氏仔细的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老奴本是跟在小公子身边的,可小公子忽然就说要去小解,老奴带他过去,可恒哥儿却说不要,他是大人了,要自己去小解,老奴想着不过是一小会儿的事情,也就没有多心,就让两个侍卫陪着过去,谁知道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奴婢觉着不放心,跟了过去,却发现两个侍卫都倒在了地上,被人打昏了,我心里就知道怕是不好,再喊恒哥儿,那儿还有人啊,让侍卫周围都找了,可都没有恒哥儿的身影。”
齐氏面色铁青,一言不发,桂妈妈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无声的退到了一旁。
靖南王府里,林玉安看着眼前的哭得眼泪鼻涕都分不清楚的小男孩,面无表情。
“你放我出去,我母亲是安宁郡主,你送我回去,我母亲一定会重金奖赏你的!”
看起来也不是个傻的,知道一般绑架都是为了钱财,能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看起来这孩子倒有些小聪明,不过林玉安让人把他带过来却并不是因为钱。
她很想告诉恒哥儿,是因为你的母亲伤害了我女儿,所以你的母亲必须付出代价,因此你才会被抓到这儿来。
不过林玉安还是选择了沉默,她要达成目的,不需要和一个小孩子多说,重要的是他的母亲。
她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出了这间昏暗的屋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若是哭闹,就把他的嘴堵住,被让他……”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里忽然响起恒哥儿的哭声,哭声比刚才还要大出了几倍,刺耳的紧,“坏女人!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用被捆着的一双脚用力的蹬着地,仿佛是要把地跺穿似的。
林玉安还没有幼稚到和一个小孩子较量。
回了云殿的偏殿,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就听见周芷若说话的声音,“姝姐儿乖,喝了药,舅母就给姝姐儿讲猴大帅大战妖精国的故事好不好?”
林玉安听着,不由的探头去看,就看见周芷若坐在床沿,手上端着一个彩釉莲花碗,轻轻的搅拌着,神情温柔,姝姐儿枕着靛青色福字纹路的大迎枕,面色恹恹的,听到周芷若说到猴大帅大战眼睛国的时候,眼神一亮,看起来整个人都鲜活了。
林玉安的嘴角不由的微微翘了起来,笑着走了进去。
“你们在说什么呢,听起来很有趣呢?”
周芷若和姝姐儿齐齐的朝林玉安的方向望了过来,“母亲。”
“姐。”
林玉安走上前,眼中多了几分暖意,点了点头。
她伸手试了试姝姐儿的衣裳,厚薄正合适,就摸了摸女儿的脸,“瞧瞧你舅母对你多好?看的母亲都吃味了呢!”
姝姐儿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低下了头,就在林玉安以为她没有听见的时候,姝姐儿忽然一脸认真的道:“我以后也会对舅母好。”
周芷若听了乐得笑了起来,林玉安觉得女儿行动可爱,又想到女儿以后的处境,心里别提多心酸了。
已经是正月十六了,齐氏急的一夜没有合眼,王忠国却比齐氏镇定得多,安慰着她:“别担心,劫匪绑了恒哥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银子吗?咱们准备好银子,到时候恒哥儿定然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得到。”
齐氏听了,抬头打量着他。
他一身深灰色的简纹杭绸,负手站在那儿,倒比谁都要更镇定,看的齐氏胸口堵得慌,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脸都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