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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柏搞定了鲁克的事。
虽然极其想帮助这个好朋友,但产品合规保险法烂熟于心的叶峥真的知道这个事很难做。
“搞定了?!”
“嗯,搞定了。”
“说来听听?”
“鲁先生要是不幸因为这个瘤子去世了,他的老婆孩子我收了。买一赠一,我也算给我爹白捡一大孙子……”
“滚!他媳妇漂亮么?哦不是,你能不能有点正文儿。这么着吧,孩子归你,媳妇归我,够不够仗义。”比贫叶峥还没服过谁。
“我觉得我挺黑的,没想到哥你就是一李逵。不扯犊子了,这鲁先生要是脑瘤挂了,咱给他老婆孩子赔三百万。”
叶峥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问道:“你用的不可豁免?”
不可豁免条款,是中国保险的一大特色,在我国,百姓利益大于天,保险公司的吸金模式又不是其他行业所能比拟的。保险算的是概率,说穿了就是每一个人买了保险以后,出现风险的几率。
比如说鲁克花一万块买了个保险,如果他因为脑瘤死掉,保险公司要给他赔三百万。那么有三百个鲁克这样的人,买了一样的产品,如果死掉一个,保险公司不亏不赚,如果这三百个人都活了下来,保险公司纯挣三百万,简单的数学题。
普通人得鲁克的病,还死掉的几率是多少呢?这个算起来就比较复杂了,但是一定大于三百分之一。何况,保险公司正常情况下,并不会给鲁克这样脑子里埋了**的人们投保。
如果鲁克隐瞒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强行投保,那么这个情况就叫做投保告知恶意瞒报,一旦出险,人没了,保险公司有权拒绝赔付。
这个期限是两年。
也就是说,如果鲁克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强行投保,保险公司并没有调查出来,那么过了两年,这个保单无论鲁克是否隐瞒自己的病情,这份保单的有效期就变成了永久。两年以后,鲁克再因为自己的病情死掉了,保险公司不得因为鲁克隐瞒了病情的原因而拒绝赔付。
这就是我国《保险法》当中,具有争议的“不可豁免条款”。
争议在于,在欺骗和弱势群体保护的天平面前,如何去界定的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即使保险公司不能拒绝赔付,但是可以处理相关经办人员,最直接的就是客户经理。
“让你担责任了。”叶峥觉得有些对不住莫小柏。
“哪的话,”莫小柏不以为然的说道,“鲁先生命好,他曾经去检查过的医院,数据没有联网,别说这样的情况不需要核保,就算核保也核不出来的。王伟他们那个活糙的跟我那脚皮似的,想找我的麻烦他还得练练。”
话虽如此,又岂能这么简单。叶峥心里明白,莫小柏把事儿都扛了。
“谢了兄弟。”
“说什么呢哥,多大个事儿,我看那个鲁大哥命不该绝,我俩谁活的长还不一定呢,哈哈。”
还是那个纠缠叶峥许久的问题,为什么人们往往都在险象环生时,才想起穿上铠甲,优哉游哉裸奔的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
韩彬曾经跟叶峥仔细分析过人性和专业的界限问题,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鲁克不认识自己,他可能后半生都会被纠结所缠绕,担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时候,家里的娘俩该怎么生活。自己虽治不了他的病,至少能给他一个安慰。
想到这里叶峥突然有点开窍了。
运用专业,把合适的产品推介给需要的人,是为商道。
将心比心,让不求甚解的人吃不到哑巴亏,是为人性。
商道和人性的天平,底盘是专业,砝码是分寸。
正琢磨着,莫小柏脆生生的声音飘过来,“对了哥,这活儿你介绍的,佣金咱一半一半吧。”
“这钱该你挣的。”叶峥正色道,“我挣年薪的,从客户经理身上拿钱,我还是个人吗。”
“哥,这么多年了,没见过你这号人物,跟着你值了。那个,这个钱咱俩今儿晚上喝酒去!”
“这事儿靠谱,今儿你买单。对了我再给你个东西。”叶峥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沓纸,从部门拿来密密麻麻的表格,交给了莫小柏,“你自己拿回家看看,完了告诉我能看出啥来。”
莫小柏多聪明的家伙,接过来一看心知肚明,可是嘴里习惯性贫的停不下来,“好家伙,这么大一表,我要是看瞎了以后可没人给你开车了。”简单看罢将几张纸叠好,又在叶峥桌子上随手拿了一沓文件,也不管叶峥有没有用,卷成一卷边走边说道,“今儿晚上咱俩老地方,我家附近小酒馆,让赵老板给咱烤个大肘子!”
叶峥考虑过是跟老于先合计还是跟莫小柏先商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征求一下莫小柏的意见,跟老于聊的时候才有内容。
自从叶峥来了以后,老于变得越来越佛系,因为不用直接跟司翔汇报,叶峥又是一个喜欢自己带兵打仗的主,冲的比谁都猛,所以他更像一个谋士,每每都在叶峥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叶峥对老于的分寸拿捏非常佩服,自己的脾气越来越火爆,沉稳的老于永远留着一个给他下楼的台阶,这俩一个黑脸一个红脸,整个企险部在这一年最后的时候,热火朝天。
叶峥和老于都知道,部门做的越热闹,司翔的干预就会越少。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叶峥本能的皱眉,想了想没点外卖也没有快递,于是接起来。
电话那头居然是韩颐,邀请叶峥到丰泰保险坐坐,同行不见得是冤家,都在展业这个大树下乘凉,好商好量的,说不定还能共赢。
叶峥暗暗吃了一惊,来不及想什么只得先应下这个邀请。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上次见面之后,叶峥深知无论从布局还是沉淀,现在的展恒跟深耕多年的丰泰拼起来几乎没什么胜算,鬼知道杨国栋那几个人天天都在做些什么。
自己虽根正苗红,分行部门外派正当年,韩颐他们可是在基层长期浸淫的虫子,叶峥本打算与老于小柏他们研究对策,怎么才能更快收复失地,其实要说“失地”有点脸红,“庶出”的丰泰本来高枕无忧,现在横空蹦出来一个“嫡出”的展恒过来要接管河山,人家怎么可能引颈就戮。就在这些个“太子爷”们还打算共商大计的时候,人家已经找上门来。
太快了,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不管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先去会会再说。
叶峥骨子里是个暴脾气,面对韩颐**裸的亮肌肉,自然忍不了。
思忖再三,还是带上了老于,聊起银行业务自然韩颐不是对手,叶峥是行家中的行家,如若换成叫做“保险”的场地,规则变了,在韩颐这个年轻的**湖面前,纵使叶峥也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儿。
即便如此,叶峥还是做了很多准备,他找田驰详细了解了丰泰在展业覆盖的情况,所知丰泰实际上所覆盖的区域大概只有四成左右,但基本都是企业客户众多,区域商业环境相对较好的支行和网点,最可恨的,展业银行的保险任务指标导向很明显有利于丰泰。
指标指向的就是考核,考核就是最好的政策,考核就是银行那只看不见的手,再庞大的队伍,都会跟着这只手指的方向,对最好完成,最能产生利润的指标下手。
经过认真分析,叶峥认为,这个时机去硬碰硬,太他妈难了。
展业银行再大,在滨山也就十五个支行一百多个网点,能长庄稼的地都插上了丰泰的旗子,叶峥揉着脑袋问老于,你说咱们展恒也不是一两年了,怎么这个银企做的这么差,这很明显就是什么都没干嘛。
老于呵呵尬笑,一来是咱们以前不缺这块业务,任务完的成,二来有了银企业务以后,司总拉来了杨国栋的队伍,老于督导再三怎奈实在带不动,加之司翔不说什么,今天你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临去之前,叶峥认真的打扮了一番,领带打的一丝不苟,鞋子锃亮如新,西装笔挺,头发放光,做足了一个大规模银行旗下高端保险公司高级管理人员该有的派头。
相比之下韩颐要随意的多。
带路小姑娘推开韩颐办公室的门,韩颐还打着电话,另一只手还夹着一支烟,已经快烧到手指了韩颐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在电话里指点江山。看见叶峥和老于进门,忙歉意的指指手中的电话,把已经灭了的烟头摁进了塞满烟头的烟灰缸里,一只手把沙发上凌乱的文件收了一收,腾出了二人坐的地方。
叶峥示意没关系您继续打电话,便与老于坐了下来,顺便四面打量起韩颐的办公室来。
妈呀,这个办公室经历了什么,是人待的吗。
丰泰保险所在的写字楼比起展恒那间要老了很多,电梯都是晃晃悠悠的。韩颐的办公室,可以说是叶峥见过最小的,没有之一。
韩颐的办公桌除了一个显示器,其余的地方都被大量的报表和文件所堆满,装满烟头的金属烟缸是这个桌子上唯一的装饰。
书架和衣柜统统没有,一个简易的衣架上搭着几件西装和衬衫,衬衫清一色都是白的,连款式和纹理都一样,挂的整整齐齐。与凌乱的办公桌比起来显得十分的分裂。
办公桌旁是一张行军床,再往后面,是几箱矿泉水和两个半箱的方便面,一箱红烧牛肉的,一箱老坛酸菜的。
“这个韩颐可以啊,方便面中午吃荤的晚上吃素的,比你还讲究。”老于小声跟叶峥打趣着。
正说着,韩颐电话打完了,拿了两瓶矿泉水给叶峥二人。
随手拽过衣架上的一件西装穿上,拉过凳子坐下。
“不好意思,二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