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甲之蜜糖

般般如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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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深的伤口,能做到不留疤痕?

    高潜饶有兴味走上前,先看看黄潆脸上的伤口,再瞧一眼梁婠,笑意不觉深了。

    “淑妃总能带给孤惊喜。”

    梁婠回过神,微微垂下眼,压下心底的惊诧,语气谦卑。

    “妾不敢居功,这药膏也是妾受伤后,翻遍秘方禁术才找到的。”

    高潜没再多言。

    黄潆拉着梁婠千恩万谢,梁婠不敢叫高潜发觉异样,只安抚几句,便同高潜一起离开。

    夏日炎炎,梁婠手心却凉凉的,她是不是得好好去查一查黄潆的底细?

    身前的人回过头瞧她:“不问问孤,究竟发生了何事?”

    从镜殿出来,她一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梁婠神思猛被拽回,缓了缓,抬起眼。

    高潜在观察她:“不好奇?”

    梁婠想了想,摇头:“陛下将她安置到这样偏僻的地方,不就是不想让人知晓里头的缘由?妾又何必忤逆陛下?”

    高潜扯了扯唇角,拆穿她:“不是你不好奇,而是你已经猜到原因。你这般尽力帮她,不就是对她心怀歉意?”

    梁婠轻点一下头,也不再装模作样。

    “倘若不是与妾关系近,她一个小小良媛,如何会遭人记恨?想来她们要对付的人,也是妾吧。”

    那样一道口子划在脸上,梁婠心里很不舒服。

    高潜走近一步,盯着她的脸:“其实,能不能完全治好,你心里并没底。”

    梁婠有些许诧异。

    高潜乌黑的瞳孔带了得意。

    梁婠失笑:“既然妾的心思,陛下都猜得到,又何必明知故问?”

    高潜端详她片刻,回答她:“孤想听你亲口说。”

    忽而一顿,又问:“肩上的伤怎么来的?”

    有此一问,不意外。

    梁婠坦白:“陛下还记得,妾临去屏州前,交给您的那封信吗?”

    高潜微沉眼睑。

    梁婠道:“起初,王素一直试图在梁府找到这封信,王素死后,王彦盛秘密接替了他,几次三番加害妾,直到后来,妾无意间破解了这封信的秘密,才知晓背后主使一直是太后。”

    说到王彦盛,梁婠观察着他的神色,幽深的瞳里,满是寒意。

    高潜直视她:“当日在窗外的是你们吧?”

    梁婠心头一跳。

    四目相对,没法撒谎。

    “是。”

    梁婠干脆点头。

    即便早已猜到,得她承认,高潜还是有一瞬间不自然。

    他偏过头,默了默。

    从前他在她面前没少杀人,宠幸过的女子,更是不知凡几。

    作为帝王,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直到现在,他仍不觉得哪里有错。

    可不知为何,忽然就很不想看她,心里还无端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一直那样恨她,不就是不想再让她用那种眼神看他。

    他甚至能想象到,窗外她脸上的表情。

    “孤若早知是你的话,又岂会将你送给——”

    闻言,梁婠淡淡一笑,不解:“有何区别?”

    在确定与他一样前,他对她的态度,确实很不一样。

    高潜沉默下来,过得半晌,才说道:“自然不同,她只是与你长得很像的一个人而已。”

    梁婠抿唇笑笑:“妾是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

    高潜眉梢轻扬,不知在嘲讽谁。

    他转过身,提步继续往前走:“其实不难,只是你不愿意。”

    梁婠依旧是笑,只瞧着他的背影,眼神极冷。

    高潜没回头,声音很闷:“孤不愿像从前那般活,自然也不会再逼迫你,可也仅限于你。”

    从前那般?

    委曲求全、受制于人?

    所以,他是何处境,她便得与他一样?

    这就是高潜眼中所谓的陪……

    梁婠讥笑浮上嘴角。

    还仅限于你?好大的天恩啊!

    高潜轻轻垂下眼:“你不是喜欢赵如心吗?”

    略一停顿,又道:“别再说因为孤喜欢,你才喜欢。”

    梁婠讶然,旋即又笑了:“当初,那是为了糊弄陛下,往后,妾打算同陛下实话实说。”

    高潜站定,略略点头,沉默将人带进怀里。

    梁婠睁大眼睛,站得直直的。

    许久,听得头顶上方人道。

    “梁婠,我知道你恨我,还想杀我,可我还是想让你陪着我。”

    “比起从前,现在……”

    他似乎笑了下,没说完。

    高潜没随她去含光殿,而是回了太极殿。

    梁婠求之不得。

    殿内静悄悄的,独她一人伏在案前。

    梁婠取出玉玦放在一边,凝视着匣子的底部,绘着缠枝莲。

    这图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她很熟悉。

    黄潆手中丝帕上的秀图,分明是这完整缠枝莲的一部分。

    黄潆是北周的细作?

    若当真如此,那更得帮助黄潆,至少从她着手,可以解答心中诸多疑问。

    梁婠拿起玉玦,异常沉重,玉玦绝不是平白无故送的。

    难道他真的没死?

    张宣徽送的茶叶、北周赠的玉玦、黄潆手中的帕子……

    她一颗心狂跳不止,又喜又悲。

    不,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该武断草率。

    它们必然是有什么联系的,她只要循着这些线索,一点点查找,一定会找到答案。

    梁婠垂下眼,抚上小腹。

    玉玦重新挂起来,只不过,这次挂在帐中。

    ——

    暑气渐升,梁婠才从镜殿回来,倒也是不短的距离,走一路出一路汗。

    自有孕后,越觉得比常人更热些。

    湘兰早备好果品和茶点。

    沅芷没闲着,将黄花梨木药箱收起来。

    湘兰试了试温度,捧着茶杯奉上:“黄良媛可好些了?”

    梁婠净了手,接过饮了几口,才道:“倒不似先前那么可怖,不过还需养一阵子。”

    整个含光殿,除了湘兰与沅芷,其他人同外面一样,只知黄良媛养伤,梁婠得空便会去探望。

    黄良媛受伤前,与淑妃关系亲近,是阖宫上下都知道的,倒也不稀奇。

    高潜自有他的顾忌与打算,他不欲让旁人知晓,她又何必宣扬出去?

    何况宣扬出去,对她并没好处。

    只是,这样隐秘的事,湘兰又是如何得知的?

    高潜是算准了,她不会不管。

    思及此处,又不忘提醒沅芷:“那药膏可要仔细收好,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梁婠强调过很多次,沅芷不敢掉以轻心。

    皇后寿辰,梁婠挑了一件自在观音佛像作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