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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五日,端阳节。
这天的清晨,城主府里的主子丫鬟都起得分外的早,叶萱也难得起来一个大早,伸着懒腰就看见叶蕤正弓着身子扎着马步。比起刚开始歪歪扭扭撑不住的样子,小孩儿现在已经可以坚持一个时辰腿肚子不打颤。
叶萱笑了笑也不打扰小孩儿认真的扎马步,去院子里打了盆冷水洗了个脸,清醒了片刻,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前脚刚迈进厨房门,后脚枣儿妈就进来了,枣儿妈是个身体微胖的老妇的形象,今日穿了一身翠绿的衣衫,左手一大捆艾草,右手一大把菖蒲,整个人都绿油油的。
叶萱瞧着笑道:“枣儿妈,你这是干什么呀?”
枣儿妈笑的一脸的和善,“大小姐莫不是忘了,今日可是端阳呢,这些个艾草和菖蒲还是李管家弄来了,大小姐,老身不和您说了,得赶紧将这些东西挂起来,除虫。”
叶萱看着枣儿妈风风火火的样子,失笑的摇摇头,她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过在她原来的时代,不叫端阳而叫端午。
这个时代没有屈原也没有伍子胥,所以五月初五有了不同的说法,因仲夏登高,顺阳在上,五月正是仲夏,它的第一个午日正是登高顺阳天气好的日子,故称之为端阳节。不过后来随着朝代更替发展,端阳也加了一些其他的含义。
亦有着恶日恶月的说法,有着“祛病防疫”的习俗,所以要用艾草菖蒲防疫驱虫。当然端阳节的划龙舟,吃粽子的习俗一直保存着。
虽然说法有点不同,但是也不妨碍叶萱对端午节有点期待,这可是她在异世过得第一个节日。这天叶萱将葳蕤酒家忘忧乐坊全放了假,就连城东修建善堂的和修建街道的雇工都一同放了假。
昨天就早早浸泡了满满两大桶的黍米,采了两大筐的箬叶,就准备着今日包粽子。正巧紫兰紫鸢两小丫鬟都在府里,两人一前一后寻着自家小姐进了厨房,她们也对自家一个大家闺秀的小姐老是待在厨房里见怪不怪了。
叶萱便立马招呼她们两个人洗粽叶,自己则准备包粽子的馅料,甜棕来一些,咸粽来一些。
甜的就包红枣、红豆、莲子、松仁馅的,咸的有腊肠、鲜肉、冬菇、蛋黄馅的,一般在北方比较喜欢甜粽,南方喜欢咸粽,叶萱前世也是个南方人,口味还是比较喜欢咸粽子,尤其是肉粽子。
在叶萱的印象里,南方的广式肉粽最令自己印象深刻。主要用糯米、五花肉和绿豆做成,但是也会加入咸鸭蛋、冬菇、瑶柱、虾米、栗子、花生、等配料为馅,口味咸鲜香,风味独特。不过嘛,这里条件有限,瑶柱是没有了,去年的栗子也没能保存下来,但还能做个蛋黄肉粽,冬菇肉粽。
胖乎乎的大红枣去核,清水里洗干净,白嫩的干莲子放热水里泡一泡,腊肠鲜肉洗干净切碎,腌制一个多月的咸鸭蛋掏出来,刀工利落的将蛋黄完整的剥下来。
甜的归甜的,咸的馅料揉一揉,尽情的搭配,箬叶放进热锅里加水煮一煮,去除赃物。馅料准备好,就可以包了。
穆黎川与段祁轩两个日常来城主府报道的人正好掐了这个时间,被叶萱拉了一起当苦工。事实证明,就算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就算是名誉天下的神医,在包粽子这件事上还比不上小叶蕤。
好在叶萱也并不是真的要他们包,只是尝试一下,体验生活罢了。所以当安庭找到自家王爷的时候,就瞧见他穿着一身名贵不菲的锦服,一双杀人降敌的双手,正在笨拙的包着一只绿油油的粽子。
有种自己没睡醒的荒诞感,这还是我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王爷吗?
“站在那儿干嘛,有何事?”穆黎川冷声道。
听得安庭一个激灵,果然还是哪个王爷,立马正经了表情回道:“主子,微先生找您。”
“让他来城主府包粽子。”
包,包粽子?
“好的,属下这就去。”接受到自家王爷又冷了几分的视线,安庭一溜烟就跑了。
事实是王爷笨手笨脚的搞不定手中的这个小玩意,偏偏面前的小家伙包了一个精致的粽子向自己显摆,丫头还在一旁憋着笑,王爷自觉失了脸面,安庭的气明显是迁怒。
叶萱看着这人越来越黑的脸色,也知不能再看热闹了。接过这人手上的粽子,凑到他跟前,仔细的一步步包给他看,“你瞧啊,这粽子馅要放在两个箬叶的中间,这样交叉的折起来。”叶萱取了一根细麻绳,“然后用这个根绳子绑起来就可以了。王爷再试试?”
穆黎川看着凑在自己眼前的人,脑袋有点恍惚,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就在叶萱的再次教导下成功的包出一个。穆黎川看着自己手中的粽子,心中失笑,自己这是魔怔了吗,还真跟粽子较上劲。
但看着小丫头赞扬的眼神,莫名觉得这感觉还不错。
“小萱你也太偏心了,我也要你这样教我!”一直没包出来的段祁轩分外不平,大声叫嚷道。
“嘁。”结果收到了穆王爷意味不明的嗤笑声,段祁轩一下就炸起来了,“穆黎川你在笑什么,你还敢笑我,要是没有小萱,你能包出来!”
穆黎川懒得搭理他,只是目光扫了他一眼。
眼看着段祁轩又要炸毛,叶蕤赶紧拉了拉这人衣角,奶声奶气道,“段叔叔,我教你吧。”
段祁轩一下子就被治愈了,蹲下来那脑袋蹭了蹭叶蕤的脸蛋,委屈巴巴的道:“小蕤儿,我就知道最好了。”
在场的纷纷打了个寒颤,这人怎么这么腻歪。懒得理这恶心巴拉的人,叶萱让叶松带着几个小厮将锅里面熬得热气腾腾的粥盛进大木桶里。
今日是个重要的节日,叶萱计划好在城主府外搭棚子施粥,赠艾叶。
城主府外的东侧的榆城闲置的台子上,搁置两个大木桶,热气腾腾的冒着白雾,摆着一摞的青瓷碗。城主府施粥的消息一时传遍榆城,大街小巷里无家可归的人都纷纷赶过来。
叶萱并没有出面,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的瞧着,看着李长生帮忙管理着秩序,排着队一个个的领着粥,插队捣乱的纷纷打出去,雷霆手段之下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敢再犯,都规规矩矩的按着先来后到的顺序领着粥。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城主府里也不停有小厮进出,更换着空了的木桶。其实这粥并不是大米粥,是粟米熬得,但是叶萱米放的很多,熬得浓稠,虽然不能完全饱腹,但也能缓解一二。
她也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策,但她也仅仅为了让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在这样的节日里,感受到那么一丝丝的温暖,,也许这份温暖就可以拯救一个企图走入迷途中的人。
看着长长的队伍,其间多是老少妇孺,看着他们就因着一碗粥感天谢地,磕头谢恩,叶萱一时之间有些不忍,偏了偏头,就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王爷怎么也出来了?”
穆黎川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怎么不站到那边去?这个时候你说话说上几句话,这些人都会记得你的好。”
叶萱轻笑着摇头,“不必,我赠与他们这一餐的粥米,并不能解决他们的贫穷,这样的获取民心也不是我的本意。”
穆黎川侧头看着她露出点笑意,“手伸出来。”
叶萱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这里,不明所以的伸出了手。
穆黎川伸手拉过来,在她皓月般的手腕上系上一只五彩真丝编织的五彩绳,“避病除鬼,不染瘟病。”留下这句话后,就施施然进了府里。
叶萱愣了一下,等人消失在眼前才反应过来,举着手臂细细的瞧了一会儿,指腹摩挲过五彩绳,轻笑一声,脚步轻快的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