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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救助保护中心的大爷大妈们开始下班。班车发车之前,郝主任又特意跟武毅交待了两句,告诉他如果晚上救助保护中心发生什么问题,及时给他打电话联系。还有,武毅的电话也要保持随时畅通。万一晚上民政部门送来新的救助儿童,他需要负责接收。
送走了班车,救助中心的电动栅栏门开始缓缓地关闭。食堂里已经开始准备饭菜,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晚餐时间。其实除了武毅之外,整个救助保护中心的人并不少。门口有四个保安大爷,食堂里有六个大妈做饭。除此之外,那些残疾儿童的宿舍里,还有三名护工24小时对残疾儿童进行照顾。
武毅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把正在踢足球的那几个小子喊回去洗了把脸,晚饭的时间一到,这帮小子跟饿狼一样奔向了食堂。所有人都吃完饭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了。武毅又确认了一遍,所有在救助保护中心的儿童都已经吃过了晚饭,这才监督食堂的阿姨们断水、断电,回去休息。
第一天值班,武毅觉得哪都新鲜?他围着保护中心的大楼溜达了好几圈,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已经快到了熄灯的时间。武毅又帮着门口的保安大爷把铁门锁上,回到了楼里逐个宿舍的检查门窗关闭的情况。等到忙乎完,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
回到值班室,武毅松了口气。别看郝主任说的挺简单,但这一趟走下来还挺累。他正打算拿着今天刚发的洗漱用具去洗把脸,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武毅赶紧拿过了电话,屏幕上显示着秦淮笙的名字。
看到她的名字,小武笑了笑,按下了接听键,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秦淮笙在电话那边说道:“回家了吗?没出去玩吧?身边没有小姑娘吧?”
“小姑娘没有,食堂做饭的大妈倒是有几个!我在单位值班了!你干嘛了?”反正也不着急睡,武毅索性放下了脸盆,在床上坐了下来。
听说武毅在值班,电话那边的秦淮笙叹了口气,说:“本来以为能过个周末,可没想到,今天下午突然来了紧急任务,跟我们局长到首都来开会,估计最早也要星期天才能回去!对了,你值班有地方睡吗?有空调吗?”
“有,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再说了,我当兵那会儿,别说是空调了,累了直接就躺草窝子里面睡了!没那么多讲究!”武毅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可秦淮笙在电话那边‘哼’了一声,说:“人家不是担心你嘛!你吃饭了吗?我们刚准备完材料,还没吃饭呢!你要是在就好了,咱们可以去簋街吃小龙虾…………”
“少吃点那玩意儿吧!听说都是寄生虫!到了首都,你得去喝豆汁啊!一喝一个不吱声!”武毅不怀好意的说道。
秦淮笙在电话那边将信将疑的说道:“豆汁儿?那得早上才有了吧?…………”
秦淮笙的话还没有说完,武毅的手机听筒里突然想起了‘嘟嘟’声。这是有人打进电话的提示音,他赶紧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到屏幕上郝主任的名字,他赶紧说道:“不跟你聊了,主任给我打电话了,等你回来再说!”
挂断了秦淮笙的电话,他立刻按下了接听键,电话刚一接通,就听郝主任在电话那边说:“小武,你在单位了吧?”
“我在,怎么了?”
郝主任的电话里声音很嘈杂,听上去似乎有警车的声音,还有人在大声地哭闹。就听郝主任大声地说道:“有个紧急任务,我寻思正好叫你一起过来看看。地址在海泰北里14号楼,你到了之后就能看见了!对了,你没开车是吧?那就打个车过来,回来找财务报销!快点啊…………”
放下了电话,武毅赶紧穿好了衣服,和门口的保安大爷说了一声,急匆匆的往外面跑。40分钟之后,他来到了郝主任说的海泰北里。果然就跟郝主任说的一样,14号楼下面,停着两、三辆警车,还有一辆消防车。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武毅正往前走,只见郝主任在人群中大声地喊道:“小武,这呢,赶紧进来…………”
武毅快步跑了过去,开口问道:“郝主任,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消防队的还来了呢?”
郝主任摇了摇头,说:“我都快睡觉了,接到民政局的电话,说是这户的男户主严重家暴,把媳妇儿给打跑了!这个男的四处找不着他媳妇,回家以后就开始打孩子!邻居听见孩子玩命哭,敲门也不给开,就报了警!警察来之后,看了看现场的情况,就打算先让咱们救助保护中心派人,把孩子先接走。等找到孩子的妈妈再说。我这不就过来了吗!这个男的,也他妈不是个玩意儿!两口子有矛盾想办法解决啊,打孩子干嘛?走,咱们上去看看,先把孩子带走。小孩要是看见他爸爸被警察按地上,也是一种心理伤害…………”
武毅跟着郝主任走进了楼道,发生这件事的住户在三楼。二人刚走到二楼,几个警察就站在楼道里,冲着他们摆了摆手,说:“上面处理案子呢,先别上去!”
郝主任赶紧拿出工作证,对这几个警察说道:“我们是海津未成年人救助保护中心的。我们是接到了民政局的通知,让我们过来先把孩子带走。你们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抓捕他们的父母对吧?好像是有这个规定是吧?”
说话的那个警察看了看郝主任的证件,笑着说:“郝主任是吧?您来的够快,我以为还得等一会儿呢!对,好像是有这么个规定。不过要是碰见紧急情况,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上面的情况还算稳定,打孩子那家伙看见我们警察一来,马上老实了一半!这比尅的,真不是人揍的!找不着他媳妇,回家打孩子!我看这小子可能脑子有点病…………”
郝主任收起了证件,开口问到:“孩子怎么样?有伤吗?”
这个警察点了点头,说:“肯定有外伤啊,要不我们就不叫你们救助站的人来了!嘴角破了,眼眶子也肿了,一直在那嗷嗷哭,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小孩儿刚三四岁,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闹唤脑袋疼!这不是作孽吗!”
听到这个警察的介绍,郝主任皱了皱眉,说:“哎呦,那我得赶快上去,把孩子抱出来以后还得送医院去检查!行了,哥儿几个多受累吧,我们先上去!小武,跟我走!”
来到这家住户的门口,还没进门,就听一个男人在房间里歇斯底里的大声叫道:“她凭什么跟我离婚?她啦啦个比的!我踏马有哪一点对不起她吗?还踏马跟我玩消失?我告诉你们,我不怕你们警察!我媳妇要是一个小时还没回来,我就……我就点了煤气罐!”
“小范,你别冲动!我们已经给你媳妇儿打了电话,她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夫妻俩有嘛事好好商量,别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我这岁数比你得大上二十来岁,我就说因为一个娘们值当的吗?“听说话的声音,这应该是一个老警察。
另一个警察也跟着说:“就是,娘们儿有的是!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站起来也是七尺高的汉子,你弄这么一手活儿,这不让左邻右舍的笑话吗?来,听我的,你先抱着孩子从窗台上下来!我看着眼晕……”
武毅跟着郝主任走进了房间里,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蹲在窗户边上。屋里面还站着两个警察,看上去都得有五十来岁了。靠近门口的这位警官看到郝主任和武毅,赶紧走了过来,低声问道:“你们是…………”
郝主任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是海津市未成年人救助保护中心的,接到我们领导的电话,我们就赶过来了!”
“ 哦,你们得等一会儿。等这小子抱着孩子从窗台上下来,你们才能把孩子带走!这小子就是他妈的愣子,我们俩劝了二十来分钟了,就是不从窗台上下来!”这位警官抱怨的说道。
郝主任叹了口气,说:“要不,我上去试试?我就说我是居委会的,趁机把孩子抱过来?咱们先得保证孩子的安全啊!”
这位警官看了郝主任一眼,说:“你?算了吧!万一出点事…………”
谁知道郝主任笑了笑,说:“嗨,放心吧,我有经验!这种事,我们遇见的多了!前几年诚基花园有一个女的要带着她闺女跳楼,就是我给劝下来的。我先去试试,实在不行再说!”说着,他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块巧克力糖,冲着窗台上的这对父子走了过去。
就在距离这对父子两、三米的距离时,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突然说:“别过来,你在往前走,我就抱着孩子跳下去!”
“小伙子,你别激动!我是咱们社区居委会的!你看看你们家孩子,一直哭个不停。你是孩子的爸爸吧?你怎么狠得下心来啊?大人有嘛事别牵扯到孩子啊!最起码你不能让孩子一直这么玩命哭啊!回头再把嗓子哭坏了!我这有块糖…………”
说着郝主任举着手中的巧克力糖,一边小步的往前走,一边说:“宝宝,咱不哭了啊!吃块巧克力,你看看,这巧克力多好吃…………”
就在郝主任触碰到孩子的一瞬间,他突然把孩子从这个疯狂父亲的怀中夺了过来,转身交给了身后的武毅,大声说:“先带孩子出去!”
郝主任的话音未落,窗台上的那个男人突然跳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裁纸刀,直接顶在郝主任的脖子上,疯狂的大叫:“把孩子还给我!我数到三,你们要是不把孩子还给我,我就杀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