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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2月7日,凌晨三点,正在熟睡的武毅被开门声惊醒。他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地下室角落里的下水道盖板,轻车熟路的钻了进去。
下水道的盖板和地面的颜色一致,如果不仔细搜查,根本不会发现。就算是发现了盖板,也没有人会愿意钻进去。因为下水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武毅就是凭借着这个下水道,才躲过了米国情报部门的几次清剿。
走进地下室的不是别人,正是买买提。看到空无一人的地下室,买买提将手中的行李包往地上一扔,开口说:“出来吧,是我!准备一下,我现在送你走…………”
听到这句话,武毅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看着正在从旅行包里翻出瓶瓶罐罐的买买提,他急忙问道:“你要送我去什么地方?”
“废话,当然是送你回家!现在,把你的衣服脱掉!快,我们只有十几分钟时间…………”说着,买买提在地面上铺上了一块塑料布,又拿出一个刷子和一袋类似于面粉之类的东西。他指着塑料布,说:“脱光衣服,站上去!”
武毅知道,买买提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没有多问,直接脱了个精光, 站到了塑料布上。买买提拿着一个喷壶,往武毅全身上下不停地喷水。等到他的身体上全部被打湿之后,他打开了那袋面粉一样的粉末,用刷子往他的身上涂抹。这手法,就好像是给烤全羊涂抹酱料一样!
十几分钟之后,武毅已经不见了,一个肤色偏棕,一头卷发,眼珠是碧绿色的哈扎拉青年,站在了地下室里。现在,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看出来这个哈扎拉青年就是原来的武毅!可买买提还是不满意,他又拿出几块橡皮泥一样的东西,在武毅的脸上捣鼓了一会儿。这一回,武毅的脸看上去更加的立体,就算是他爸爸站在跟前,也认不出他是谁了!
买买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好了,你现在看上去像是一个真正的阿富汗人了!我跟你说一下,咱们要通过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国境线,从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回国。上次的事情过后,米国人和阿富汗临时政府加强了边境检查的力度。所以,咱们还有最后一项工作要做!”
说着,他拿出一支针剂,笑着说:“我要给你打一针,这一针打进去之后,可能会有些难受。不过你放心,只是高热和呕吐而已,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其他的伤害!两、三个小时之后,药效就会过去,那时候咱们已经通过边境检查站了。”没等武毅反应过来,买买提已经把针头扎进了他的胳膊里。
一辆四处漏风的现代伊兰特里,武毅裹着一张羊皮毯子,蜷缩在后座上。买买提把这辆破旧的伊兰特开的好像是赛车一般,武毅甚至感觉自己要被甩飞出去。他忍不住说道:“嘿,能不能开慢一点?这辆破车已经把我颠晕了!”
“哈哈,不是晕车,是药效上来了!别忍着,你要是想吐就大大方方的吐出来,最好吐自己一身!给你一个建议,你最好自己能吐出来,否则快到检查站时,我也会把你打吐的!”说着,买买提猛踩了一脚油门,伊兰特冲上一个土坡,重重的落在地上。剧烈的颠簸让武毅一口没忍住,直接吐在了车里!
“操,你吃屎了吗?怎么这么臭………………”买买提后悔了,早知道今天凌晨就要送他走,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让这小子吃饭!
此时,他们这辆车已经来到了巴阿边境的检查站。虽然时间是凌晨的四点多,但检查站的门前还是停着一长串等待过境的车。可买买提根本没打算排队,他飞快的直接把车开到了检查站的跟前,但是他还没有靠近检查站的大门,一辆临时政府国防军的履带式装甲车就冲了出来,将他们的伊兰特逼停!
紧接着,十几个穿着防弹衣,手拿m-16步枪的国防军士兵迅速的冲了上来,其中一个士兵拉开了车门,粗暴地将买买提从驾驶室里拽了下来!买买提趴在地上,手中举着阿富汗临时政府的护照,大声喊道:“救救我弟弟,他快要死了!我要送他去白沙瓦的医院治病!他马上就要死了,让我过去,让我们过去吧,求求你了…………”
不得不说,买买提的演技完全可以获得金鸡奖最佳男演员的提名。刚才还在怒骂武毅的他,此时已经是痛哭流涕,他的鼻涕甚至都流进了嘴里,可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一边痛哭着,一边大声哀求这些临时政府国防军的士兵放他过去。
看到这辆车不是自杀式炸弹袭击者,国防军的军官终于从掩体中走了出来。他一把夺过了买买提高举在手中的护照,打算看看这个疯狂的家伙到底是谁?翻开护照的扉页,几张50美元的钞票夹在里面。这名军官不动声色的把护照直接塞进了口袋里,开口问道:“你弟弟得了什么病?”
“肺结核!喀布尔的医生说他得了肺结核,但是医院里没有药,只能送到白沙瓦的医院去治疗!哪里的药能救他的命!还有,他的病可以传染。如果不能治好他,我们全家人都会死!先生,我这里有医院的证明,请您看一下…………”说着,买买提还真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医院的诊断证明。
本来这名军官还想从这个倒霉的家伙身上狠狠地敲上一笔,可听到肺结核这个字眼时,他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然向后弹出去好几米。只见他迅速的从口袋里掏出买买提的护照,直接扔在了地上,大声说:“走,走,放他们走!该死的,你为什么不早说?他妈的,抬起栏杆,放他们过去!”
“感谢您,尊敬的先生,珍珠会保佑您的!”说着,买买提甚至想爬过去亲吻这名军官的靴子。
可这名军官一脚将他踢开,捂着鼻子大声呵斥道:“滚开!带着你的弟弟,赶紧离开这里!一分钟之内,我要是没有看到你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就让步兵战车上的机关炮把你们轰成碎片!”
买买提连滚带爬的跑上了车,一脚油门踩到底,冲过了阿富汗军队的检查站。来到巴基斯坦的检查站,这家伙如法炮制,把刚才的桥段又上演了一遍!巴方的军官比较文明,没有踹他那一脚,不过他们也像是送瘟神一样,草草的检查了一番,就把让他们通过了边境。
通过了巴方的检查站,买买提把车速降了下来。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不时的看着车两侧的后视镜。终于,在早上七点左右,他们来到了白沙瓦市郊,一处巨大的建筑工地。此时,缓过劲儿来的武毅坐了起来,透过车窗,两座高耸入云的烟囱直插天际,五、六台高大的塔吊正在吊运着巨大的钢梁,工地外面的蓝色围墙上,用汉字写着:安能集团白沙瓦火电厂工程项目部!
买买提把车停在了围墙外面的停车场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等待了几秒钟之后,电话被接通。没等对方说话,买买提对着听筒说道:“我已经到了,在停车场。”
几分钟之后,一辆长城皮卡从项目部的大门里开了出来。这辆皮卡围着停车场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了买买提的这辆伊兰特旁边。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红色安全帽的瘦子从驾驶室里走了下来。
看到这个瘦子,买买提打开车门,下车热情的和这个瘦子拥抱在一起。两个人在车外面说了又一分多钟,买买提这才打开了车门,说:“下来吧,咱们先进去!”
武毅点了点头,换乘到瘦子开来的那辆长城皮卡上,向工地里面驶去。他们前脚刚离开,一辆集装箱卡车开到了停车场上,几名工人打开集装箱门,将买买提的那辆伊兰特开了进去。今天下午,这个集装箱就会装上开往非洲的货轮。买买提和武毅的行踪,将会从这里彻底的消失!
火电厂项目部的宿舍里,这个瘦子看着精神萎靡的武毅,笑着说:“买买提,我跟你说过,那种针剂打上5毫升就可以,你看看他,现在还晕晕乎乎的。”
买买提一边吃着桌上的苹果,一边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这小子是雪山野驴!你知道,野驴的生命力都很顽强的!”
听到买买提的这句话,这个瘦子笑了笑,走到武毅的身前,说:“小武同志,我是上级派来接你回国的负责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明,你叫我李哥就可以!明天晚上,或者是后天,咱们就能回国了。不过回国的过程可能还要委屈你一下…………”
说着说着,李明的鼻子突然动了动。看到武毅身上呕吐留下来的痕迹,他笑了笑,说:“现在,你应该去洗个澡,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说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身蓝色的工作服,继续说:“洗澡间在走廊的尽头,床下面有洗漱用品。好了,现在去吧,我和买买提还有点事情要谈!”
武毅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味很难闻。他点了点头,拿起那身还没拆封的工作服,从床下面找出了脸盆和洗漱用品,走出了房间,向走廊尽头的洗澡间走去。
房门刚刚关上,买买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不是说好了,今天下午就走吗?怎么又推迟了?米国在阿富汗的特工和三军情报局,正在全力调查那天晚上的事情。多待一秒钟,都有暴露的风险!”
李明冲他摆了摆手,低声说:“推迟离开的时间,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买买提,你还记得哈桑.阿卜杜勒吗?”
听到这个名字,买买提猛地抬起头来!坐在对面的李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疑惑、悔恨,以及无边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