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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挂帘,香销翠幄垂。女主人步声悄,缓出帘。
未改容色美、腰肢纤,只有无忧无虑的笑声,渐难与闻。
“翠合。”她叫。
二十来岁的女侍掀帘进来,看看她的装束,有点发愣:“姑娘?”
“什么时候了,我瞧着天色有点昏曚的样子。”
翠合踌躇答道.:“今儿没有太阳,再过一刻两刻,也就黄昏了。”再过一刻两刻,硬凑上说黄昏也勉强,她也只好这么说。
“是不早了,”唇际流.出一线依稀顽皮的笑影,“我说我饿了么,翠合,你早早叫小厨房里开了饭给我。”
“饿了?.”翠合眨着大眼睛,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位主子说什么天色昏曚,是明知自己不忍拆穿她或许看不清天时,而有意挖了个坑让她自己跳进去。她最近好难得开个玩笑,翠合想陪着她笑,却没有什么心情,再三衡量,小心翼翼地道:“姑娘,你要出门么?”
脱却嫁时裳,换上征程衣。不为.出门,又为什么?况且,这个冷冰冰的家,还有半点留恋的温情可言么?华妍雪安静道:“是的,我和人约好了出去玩,翠合,叫厨房里早安排了晚饭来,吃完了我就走。”
翠合道:.“姑娘,你要出门,怎么之前我没听说,这么突然?”
华妍.雪道:“合着我该向你先请示后行动。”
说这.句话地时候她一点笑容也无。翠合又气又急:“姑娘又来了!你明明就晓得不是这么回事。”
妍雪轻轻哼了声。不自觉以手指轻抚眼睑。慢慢凝止。用点力气压下去。麻木一片。痛地地方是在心里。上回和裴旭蓝两个大打出手。把眼睛又打得失明了一次。谢红菁救回来。嘱咐她两年之内别想剧烈运动。
两年。人寿能有几何?两年。说得何其轻巧。华妍雪脸色一点点沉暗下来。随即。换起笑脸。说:“我只要出去散散心。翠合。谢夫人还交代我一定要心情愉悦。你瞧。我待在家里。快乐得起来么。我出去走走罢了。”
翠合抿抿嘴。想起早上喝得酪酊大醉却犹自躲在林子里痛饮地新郎倌。哭哭啼啼道:“让我喝个痛快。翠合。你瞧我醒着。能有片时快活么?”两个小祖宗。反正一个也不好惹。就算谢红菁也一样头痛。因此一脚把她踢到了这个尴尬地位。那是明仗着两位念她是冰衍院地老人。都留有几分薄面。不过。也够她头痛地了。
“唉。姑娘。”翠合愁眉苦脸道。“你这身打扮。不象是随便出去逛逛啊。”
束腰衣,小朝靴,随身还带个小背囊,说是随便逛逛哄得了谁?华妍雪笑了:“我说我要出去逛可也没说就在附近。”
翠合道:“姑娘去哪儿玩?”
华妍雪道:“东边。”
“东边?”
“或者北面。”
“北面?”
“嗯嗯,大概可能也到南边西边走走,反正瞧着哪里好玩就去哪。”妍雪道,“哎哟,我饿死了。”
翠合沉默了,她倒底是个丫头,华妍雪又是个特有主见的人,人又大了,拿定了主意她也阻拦不得,只得道:“姑娘等等,一会儿端饭上来。”
妍雪环顾室内,叹了口气。就算是过一刻、两刻……或者更久才到晚上,可她是什么时候见过裴旭蓝呢?昨天,前天,还是更久以前?
妍雪浮起冷嘲的笑。从洞房那天起,夫妻俩名存实亡,关系迅速降至冰点,早些时候还闹了场大打妓院的风流韵事,清云园可说是被这一对闹得鸡飞狗跳,颜面扫地。
两个人青梅竹马,同一桌吃同一床睡,亲密无间,没料着成了亲,两颗心倒瞬飞千里,变得水火不容。
不是为了她隐瞒他亲生父亲成湘死讯,而是为了她只顾忙自己的事,到后来干脆把这死讯忘得一干二净。旭蓝质问她,她真的说不出半点理由。偏生成湘死得那么惨,血海深仇霎时笼罩在头顶,旭蓝接受不了,也难以原谅。
旭蓝一向是个乖乖孩子,自此以后开始酗酒,每天喝得迷迷糊糊,单是为了可以不正面面对她。然后有一天,他跟着宗质潜跑了出去,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原就温柔多情,一旦破了例,就变得滥情起来,几日夜不见踪影。妍雪不是个有耐心的,然后就上演了一场轰动期颐城的闹剧,把赶来处理居间调和的温柔长辈李盈柳臊得没能找条地缝钻去。
吵闹过程中旭蓝说早知你欺骗我不娶你,妍雪说早知你放浪我嫁龙天岚也不嫁你。这一说,自然更无挽回余地。
就这样流连烟花,放浪滥情也就罢了,更让谢红菁、许绫颜等如临大敌的是,裴旭蓝和胡淑瑶的关系,似乎有所突进。
为此从来对裴旭蓝没有一句重话的谢红菁把他叫去,可能是严厉地训了一场,后几天那少年消停的多,可照样就是情愿躲在外面餐风宿露也不肯进一进房门。
华妍雪坐在桌前,慢慢地回忆这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呵呵冷笑两声。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就算不是站立云间,就算不是潇洒出尘,起码也是花前月下神仙伴侣,子不俗我不陋两两相欢,哪知道成了
亲,一样和世间妇人一般,跌进了地埃尘去染得一身^
也罢,就舍了欢爱舍了温情,从此以前,全力辅佐芷蕾,助她站到最高峰,至于男人么,一个负义两个薄情,都不要就罢了。
想到负义的那个,心中微微酸苦,那位登基的消息,隐约也传过来了,不过,她也不指望,一登帝位,他就能力压众见按诺迎娶,要是自己和旭蓝没有发生什么婚事的事实,他自然还会找出百般理由来,求她再等,三月,三年,再三年。叫她心里,怎么还可能存有半点**辣的指望?
夜半梦醒,她也曾想过,那个少年的帝位是怎么得来的,虽然说从表面身份上他是那么顺理成章,但只要想到压在他头顶那个人的死,就不觉浑身惊悚,冷战不已。
天赐、天赐,你如今,也算是我的“杀父仇了”了么?
而她那个心狠.的、冷酷的、一见面就弄瞎她一双眼睛的“母亲”,她至今还没听到半点准确可靠的消息。
但是不管怎么样,总之.那个人是以如此特别、如此突然的方式登上皇帝位,那么即使就算他应诺而来,摆出最强大最隆重的仪式前来迎娶于她,她其实也已经永远失却了承诺的资格。
她有些烦.恼地轻揉眉心,感到眼珠里面又隐隐作痛,翠合真是的,自打沈慧薇昭雪,她这个自小跟着服侍沈慧薇的侍女从冰衍院出来,也算是很有资格的管家娘子了,怎么去拿个饭都那么迟缓呢?
她倒没有考虑过半夜里悄悄地走.,一来反而容易惊动人,二来,她华妍雪做事从来光明浩大,不屑于偷鸡摸狗,这是她一惯霸道而阳光的性格所决定。
莫不是?.
她刚.刚皱起眉头,就听得外面有人声:“帮主到。”
雪不由笑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清云何时起对她看得这么严紧了,就连要出个门,都得帮主亲自来过预?哪怕自己未出师前,也没这样惊师动众呀。
她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就算表示对来者的极大尊重。
谢红菁对她上下一打量,道:“要出门?”
妍雪挑挑眉毛:“哟,原来帮主是碰巧儿来的?”
谢红菁道:“我当然不是碰巧。”
“可不是吗?”
谢红菁道:“难道你以为我在监视你,叫翠合每事必报?”
妍雪笑道:“夫人,这话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谢红菁为之气结。
妍雪微笑道:“我开玩笑而已,翠合当然不可能把我这每一消息都放出去,要不然我怎么用她,再说,就算放出去了消息,也不至于严重到让帮主亲临。帮主你真是的,一点玩笑也开不得。”
谢红菁漠然:“我并不是你那个无尊卑的师傅。”
妍雪歪了脑袋,喜笑颜开:“我的师傅一向无尊无卑?我看她步步拘礼嘛。”
“哼,提到她,有什么值得这么嘻皮笑脸!”
“没呀,我就是听人提起就挺开心的。”
“你是想去找她?”
妍雪吸了吸鼻子:“哼,没门没门!我想她是一回事,但是我去找她,万万行不通,她来找我我都不见!”
谢红菁皱皱眉头,不想继续捉磨这小孩子欲擒故纵的古怪心理,道:“那么告诉你,为甚要出去?”
妍雪道:“我现在满师了,连出个门都不行。”
“不行。”谢红菁放慢语气,缓和一下严肃的气氛,“你需要休养,我是你医师,我要明确你一举一动。”
妍雪撇撇嘴,小声说:“骗人的。”
谢红菁看着她,严肃的面貌里竟也露出一丝笑意,最近这段时间,时常闹事,小姑娘又时常犯病,她和她的接触,比从前几年加起来都要多,尽管她不肯承认,但又不能不打心底里觉得,比起她自己中规中矩的徒儿柳昭萱,无时不刻不愁眉苦脸对她严阵以待的独子贾仲,还有就象鼠儿见了猫一样到处要躲的儿媳妇,这个经常没大没小、口没遮拦的莽撞丫头,多少给予她点滴乐趣,何况小丫头也不是真不知礼,就象现在,她会把她惹得生气了又淘气两句,使得紧绷的情绪松弛下来。
以前一见她就大眼瞪小眼,或许真的对这孩子有些偏见吧,因为她太聪明,身世又太敏感。
她掠掠头发,轻松地甩出了一句足以把妍雪震得原地弹跳起来的话:“你和芷蕾约好了?”
“啊——”
果不其然,妍雪跳了起来,神色中写满了震惊,“你怎么知道?难道?!”
谢红菁淡淡打断了她的话头:“我可不屑于看你们那些私下里偷偷来往的书信,小丫头趁早别胡说八道。”
这的确是妍雪脱口想问的,涨红了脸,伶牙俐齿的她很难得地期期艾艾起来:“那你是、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不但猜到你此行是要和她碰头,而且,我明白她是想与你合作,建立什么不世功业。业,莫非,你们打算把阴阳老人收为己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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