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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妃大典在燕皇宫的国策大殿举行,由燕皇亲自主持。所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有些奇怪,毕竟距离燕皇苏醒不过短短两日而已。
这一天,皇宫内外一片喜气。庄严肃然的皇宫少有的热闹非凡,丝竹声声美妙,轻妙的萦绕着庄严硕大的宫阙。
前往国策大殿的玄武广场外人山人海,尽是一片姹紫嫣红之色。朝臣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士族千金们温顺乖巧的随行在后。进入玄武广场后便不能乘坐马车,必须步行走到国策大殿,以示天家无上威严和尊崇。
时辰已经不早,众人纷纷走进国策大殿,按着自己的官衔品阶依次落座,待选的秀女们则随着管事的嬷嬷在国策大殿旁的紫薇殿暂作休息。
不出小片刻时间,燕国朝臣几乎全都到齐,纷纷落座在席间。
选妃大典即将开始,偌大的宫殿内一片安静。
此时,巨大的钟鸣声登时响起,雄浑有力,九长五短,时快时慢。绵延飘荡在整个燕皇宫内外。
随着礼官的一声声唱词,在座众人纷纷出席跪迎。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燕皇和殷后宝相庄严,正襟危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太子贺兰玥的座位则稍稍矮了一梯,立于燕皇下方之处。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众人齐声叩首,震天的朝拜声,几乎生生压下巨大的钟鸣。
“众卿平身,入座。”燕皇伸手虚扶一下,威严的说道。
随着燕皇的落座,礼官再次扬声唱到。
“夏国使者觐见!”
“秦国使者觐见!”
以帝君和秦昊为首的两国使臣缓缓的走进大殿,两国公主也在其中。
两国使者对着燕皇恭敬行礼,少不了一番歌功颂德,一阵千篇一律的寒暄之后,两国使者分别落座在宴席两边。
随着礼官的唱词,选妃大典正式开始了!
数名秀女穿着统一的淡粉色宫装,姿态优雅,步履轻缓,井然有序的缓缓走进国策大殿。
这里是燕国的权利中心,是男人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指点江山,谋划天下大事的地方。
此时,一群妙龄女子缓缓走进,也就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她们已经在命运的推动下,进入了男人们的世界。
这里面有诡异莫测的权谋,杀戮,血腥,还有失去人性的丑陋和阴暗。随着时光长河的流动,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会慢慢侵蚀掉这些美丽的女子。
因为身份的高低之分,金之南与几名重臣之女行走在最前面,在距离主位不远处,齐齐下跪叩首:“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祝皇上洪福齐天,万寿无疆,祝娘娘万福金安,福泽绵绵!”
燕皇看着下方的一群女子,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平身!”
秀女的位置被安排在宴席左边的方位,三人一席,纷纷落座。
感受到侧前方一道压迫灼人的气势,金之南缓缓抬头,对上贺兰玥那双让人读不懂深意的眼眸,然后桀然一笑,那笑里带着十足的挑衅和张扬,不过小片刻便收回自己的目光,端坐在席间。
金之南向着金勇的方位望去,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父亲的眼神太复杂,那里面有着浓浓的担忧和心疼,看得金之南不敢与之对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收回目光。
这两日来,她并未告诉金勇自己的计划,因为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走到那一步,也许贺兰玥并不能成功的娶到自己,若真是那样,那么一切都好。不用陷入阴暗的宫阙,也不用和那个人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或许这样真的是最好的。
丝竹声乐再次轻灵的响起,一群婀娜多姿性感妖娆的舞姬翩然起舞在大殿中央,微薄的轻纱若隐若现的包裹住玲珑有致的曲线,并不显得暴露,反而多了几分引人入胜的诱惑,让人想入非非。
燕国商贸发达,民风开放,哪怕是在国宴之上,这样的轻歌曼舞也比较稀松平常。
歌舞完毕之后,选妃大典正式开始了!入选秀女是进行才艺的淘汰赛,能够留到最后的几人,才是真正能够参与太子妃之选!
虽然今日入围参选的秀女足足有六十名之多,不过局中人都明白,除了陪衬的几十名之外,能真正留下来的不过寥寥几人罢了!
所以像金之南等这样身份尊贵的秀女根本不需要去参与什么以才艺展示为基础的淘汰赛。
不过短短片刻,几十名秀女之中独独剩下两名。不得不说这二人身份背景并不深厚,能留下来靠得却是属于女人得天独厚的才情美貌。
几番争逐下来,能够真正参与选妃大典的只有寥寥几人。均是重臣之女,其家族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分量。
而且全都是金之南熟悉之人,分别是右相之女柳如烟,左相之女殷明月,内阁大学士之女赵灵儿,兵部尚书之女王婉婷。加上刚刚脱颖而出的两名秀女,一共七人入选。
从这一刻开始,这七个人的命运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此刻她们所处之地乃是燕国最高的权利中心,这里有执掌燕国生杀大权的王,有手擎遮天的权臣,这里汇聚一切一切让人颠覆人性,颠覆命运的东西。
高台之上,贺兰玥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些女子,高高在上,皇族尊贵卓绝的气势与风华一览无余。
一名太监手端托盘弯着身子,恭敬的站在一旁。托盘上有鲜花和玉佩,鲜花就是淘汰,玉佩就是留下。
就在贺兰玥缓缓走下高台之际,金之南微微侧了侧头,望向夏国使者的方位。
牢牢的锁住那双冰冷得无迹可寻的眼眸,帝君淡淡地回望着她,只见那双眼睛里有着灼人炙热的光华隐现,在这居心叵测的大典之上,如同一道冲天而起的利刃,似欲直飞云霄。那股誓死决绝的气势让帝君的心不经意间颤了一下,很轻很轻,但是若仔细感觉,却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浓厚和强烈。
几乎是轻不可闻的点了点头,金之南高悬的心慢慢放下。头稍稍低垂,入目之余只能看见一双高贵的黄金靴子,朝服的下摆处绣着条条狰狞的巨龙,仿佛在无声的呐喊叫嚣,让人莫名的觉得生出几滴冷汗,背脊发凉。
金之南站在最左边,最右边的是内阁大学士之女赵灵儿,而贺兰玥则是从最右边依次选择过来。
贺兰玥停留在赵灵儿面前,这个历来高傲得眼里从无一物的女子此时娇躯轻轻颤抖,脸颊绯红,甚至因为紧张和兴奋额头冒起一丝薄汗。
正当贺兰玥的手放在托盘上之际,各方势力正欲蠢蠢欲动,哪知一道威严沉着的声音淡淡响起。
“慢着!”
众人纷纷望向说话之人,一时之间惊得竟然忘了言语。
燕皇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皇儿莫急!”
燕皇缓缓站起身来,一旁的太监急忙上前搀扶,燕皇上前两步,指着明月说道:“你出来!”
殷明月淡然的上前两步,神色平静,被燕皇突然点名,眼中竟无半点惊慌失措,似乎早已在预料之中。
她姿态优雅,高贵得体,对着燕皇恭敬的伏地而跪,叩首道:“参见皇上!”
众人心中一惊,一些东西从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快得让所有人都摸不清楚头绪。
贺兰玥眉头紧蹙,眼中锋芒尽现,他微微侧身,看着高台上那个王者,静默不语。
燕皇扫了贺兰玥一眼,平静地说道:“皇儿中意之人是谁呢?”
心中思绪混乱,燕皇的话似乎有些没头没脑,莫名其妙。虽然抓不住头绪,但是贺兰玥清楚的看到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里有着自己熟悉的精芒和暗涌,哪怕掩盖得那样渺小和轻微,但是他依然敏锐的感觉到了。
心中并无对策,反而不敢随意回答。
他的反应似乎在燕皇的意料之中,燕皇手指向明月,说了一句让整个大殿众人震惊不已的话。
“她,便是父皇为你定下的太子妃!”
一阵不受控制的惊呼从众人口中轻轻溢出,贺兰玥闻言顿时倒退一步,眼中是满满的惊讶和愤怒。
不止贺兰玥,贺兰哲也是满脸惊讶和茫然。所有人都不知道燕皇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选妃大典还未结束,太子妃的人选已经由燕皇不容置疑的定了下来,不管心中有再多的惊讶和揣测,都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之下淹没得消失不见。
贺兰玥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望向金之南的方向,触及到贺兰玥的眼神之际,原本一脸惊呆的金之南内心猛地一震。
那是自己从来未见过的贺兰玥,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权谋,没有暗涌,没有锋芒,有的是只满满的情殇堆在小小的眼眸之中。
在那清澈见底的眸光里,金之南清晰的看到自己小小的身影,和一个自己永远不愿意,也不敢接受的事实。
此时的金之南已经不费吹飞之力的躲掉了选妃大典,她应该是高兴雀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觉得心是那么的沉重,几乎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本宫不同意!”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声徒然响起。
殷后几乎是步伐踉跄的走下高台,她眼眸鲜红,泛着晶莹的泪花。望着燕皇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什么?”
燕皇当然明白她说的为什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儿子坐稳太子之位,为什么不让他荣登大统,为什么要暗自扶持贺兰哲?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立贺兰玥为太子?为什么在给了她希望的同时,生生的破灭这个梦想?
此时的贺兰玥终于明白过来燕皇此举是为何,他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病入膏肓,面色苍白的老者,心中泛起一阵讥笑。哪怕垂死之际也不肯放下手中的权利吗?
自己和贺兰哲明争暗斗,他早已明了。在胜负角逐之际,他以雷霆之势给所有人重重一击,以此来告诉天下,他仍然是燕国手握大权的王。
得不到金家三分之一的军权,自己的太子之位有名无实。放纵贺兰哲做大一方,无非就是想要牵制住朝纲的平衡。两头猛虎相争,最终王者获利。
在这场权利角逐的权谋里,所有的执棋之人突然变成了同一个人手中的棋子,我们都是输家。赢的只是那个握了燕国皇权几十年的皇帝一人而已。
所有人都未曾想过是这样一个结局,太多的计划和谋略在这一刻全部打乱。
众人有些畏惧的望向那个年老体迈,身躯佝偻的老者,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不可违逆的念头。
到底是掌握了燕国几十年生杀大权的皇帝啊!哪怕此时的他是如此羸弱无力,已到垂死之际。
燕皇再一次用自己铁血强悍的政治手腕毋庸置疑的维持了自己手中的皇权。
这一仗,他是赢家!
选妃大典不过刚刚开始之际就这样结束了,以一个所有人都未曾料想的结局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帝君端起矮桌前的烈酒,猛地一饮而尽,多年只闻不饮的习惯轰然倒塌。他有些失态,心中莫名有些烦闷,自己不用娶她了,该觉得轻松才是。但是心底的压抑究竟从何而来呢?
帝君不知道,在这种未知不受控制的情绪里,他再次饮下满满一杯。
两杯酒顺着咽喉流到心底,辛辣火热。多年不曾饮酒,已经不太习惯这醇厚的浓烈,他轻轻咳嗽起来。
选妃大典结束之后,晚上会举行夜宴。所以众位大臣和使者并未出宫,而是留在宫里稍作歇息,晚上再参加国宴。
贺兰玥几乎是失魂落魄的回到东宫,进入大殿的那一刻,冷萧急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贺兰玥扯掉衣襟上的紫貂围脖,一把扔在地上,甩开冷萧的搀扶,步伐蹒跚的向着正殿走去。
男人的背影高大伟岸,双肩宽阔有力,似乎可以撑天立地。但是此刻冷萧看见的却不是这个男人的强悍与力量,他看见了满心的落寞与哀伤。
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失落与绝望才让这个强悍到无所不能的男人失态至此?
随着冷萧的思绪,贺兰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正殿大门。
一道清瘦的身影唐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女子容貌极美,姿态高贵优雅,顾盼之间波光微转,让人心生怜爱。
这是一个想所有男人都想要将其护着怀中,无法抗拒的女人。那种与生俱来的柔软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能够稳稳的插入男人们的心尖。
然而贺兰玥在看见这人时,原本悲凉的眼神突然一变,眼中嗜血如冰刀的寒芒疯狂的翻涌叫嚣。他登时上前两步,狠狠的掐住明月的脖子。
呼吸顿时变得不顺畅起来,原本白皙的脸庞此时一片绯红,还带着淡淡的青绿。
明月努力的扯出一丝笑容,口齿不清地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我都,都是你的太子妃!”
贺兰玥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明月双眼泛白,口鼻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空气。
尾随进来的冷萧见状吓得大惊失色,他急忙上前两步,沉声说道:“殿下,三思啊!”
贺兰玥仿佛没听见一般,心中惊涛滚滚的怒火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冷萧心急如焚,他咬紧牙关,一把抓住贺兰玥的手臂,说道:“殿下,你失态了!注重大局啊”
“殿下,不要忘了你是太子,是燕国未来的王!”
贺兰玥腥红的眼中慢慢变的黑暗幽深起来,手中的力道渐渐松了下去,明月身子一软,顿时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不断的咳嗽起来。
“滚!”一声怒吼徒然响起。
明月缓缓起身,嘴角掀起一丝残忍的笑,她理了理裙摆,整理了一下仪容,瞬间又成为了高贵得体的士族千金,她姿态优雅,缓缓离去,不曾逗留片刻,毕竟未央宫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未央宫乃皇后之地,楼阁高耸,奢华大气,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似乎下一刻就要翱翔九天之上。
明月无数次的踏进这未央宫,每一次都是毕恭毕敬,如履薄冰,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痛快和决绝。
啪的一声,名贵的古董花瓶霎时跌落在地,青花瓷片碎满一地,破裂的边缘显得格外锋利刺人,隐射着慑人的寒芒和压迫。
“你还敢来?”
明月仿佛没有感觉到殷后的怒气,她向往常一样上前扶住殷后的手臂,态度诚恳,语气轻柔,“姑姑何必生气呢,当心气坏了身子!”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顿时落在明月的右脸颊上,明月顺着力道摔倒在地,白皙的肌肤上一道道暗红的血痕,像是一条条狰狞的小蛇盘旋在上。
明月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缓缓的起身,不见半点惊慌错乱。她淡然一笑,一如既往。
“姑姑这是何意?明月做错了什么吗?”
殷后冷冷一哼,“做错了什么?哼,你倒好意思来问本宫了?”
明月仍然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顿时跪在地上,垂首低语:“明月不知!”
殷后猛地一脚踹在明月的肩上,几乎是刺耳的惊叫:“你可知今日你坏了多大的事?”
一直温顺的明月此时冷冷一笑,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极为陌生,讥讽的看着怒火冲天的殷后。
“记得明月五岁那年,那时穆贵妃正是荣宠正浓时,她仗着皇上的宠爱上门挑衅,那一次姑姑输了。最后你躲在内室哭了,那时明月不知道为什么?既然皇上并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待在他的身边?当时我是这样问你的,你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这些陈年往事,殷后根本想不起来。明月继续淡淡说道:“当时姑姑告诉我,纵然不爱又怎么样?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没人敢保住自己所嫁之人就是挚爱。既然如此,那么要嫁就嫁世间拥有最强大力量和权利的人。”
明月意味深长的一笑,“那时我便告诉自己,我也要嫁世间最强大的男人。不过,我比姑姑更加幸运,我要嫁之人恰好是我所爱!”
“你告诉我,穆贵妃再得皇上宠爱又怎样?她终究只是妃,而你是后。帝王的宠爱不会长久,唯独身份和权利才能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你说,你在怨恨穆贵妃抢走皇上宠爱之时,她更是嫉妒与你,她不止要嫉妒你,甚至还不得不仰望你,因为你的皇后,母仪天下的国母!”
“姑姑,这些你都还记得吗?”
殷后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她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陌生的人,强装镇定的说道:“就,就算如此你也可以嫁给玥儿啊!虽然暂时不是正妃,但是有朝一日,本宫也会将你扶持上去。你为何要出卖殷氏,出卖本宫?”
明月闻言突然大笑出声,有股难言的凄厉和不甘,显得格外刺耳,她登时上前两步,冷冷说道:“姑姑,你知道我在你身上学到最多的是什么吗?”
未等殷后开口,明月自顾自的说道:“我这一生注定是殷氏,是你手中的棋子。如果此生我都无法摆脱棋子的命运,那么我也要选择一个最强大的执棋者。但是很遗憾,你还不足够强大,所以,这个人不是你!”
殷后瞳孔徒然放大,她一把抓住明月的肩膀,指尖深深的插入肉里,厉声吼道:“你,你居然是皇上安排在本宫身边的棋子?”
明月用力的甩开殷后的双手,冷冷说道:“是又如何?论心计谋略,你根本驾驭不了我,所以你也不必感到遗憾。哼,至于殷氏一族,殷文勋从小就将我送在你身边服侍你,从未把我当成女儿,所以他根本不配当我的父亲。”
“什么时候开始的?”此时的殷后显得格外平静,若不是嘶哑的声音,完全想象不出她之前有着怎样的疯狂和咆哮。
“呵!”明月轻笑一声,状似回想,淡淡说道:“似乎很多年了呢,太长了,明月已经记不清了!”
殷后此时毫无形象的跪坐在地上,面若死灰,有着一抹诡异的苍白,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明月蹲下身子,轻蔑的看了殷后一眼,靠近殷后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根本护不了玥哥哥,所以让我来吧!”
明月说完,向着殷后淡淡施了一礼,“明月告退。”
夜渐渐黑了下来。万物沉睡,一片黑暗。然而此时的皇宫却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国策大殿隐隐传来丝竹声乐,靡靡之音如同残忍的冤魂,凄厉嚎叫呐喊,笼罩着整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此时东华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名男子稳坐在骏马之上,策马扬鞭,撕碎一层层冰冷刺骨的空气,将几名随从远远的甩在身后。
马蹄声直到玄武广场前才停下来。男人整个笼罩在纯黑如墨的大裘之中,他翻身下马,向着九重宫阙疾步走去。
一名太监见男人走来,恭敬的行礼道:“参见主子。”
成玄奕淡哼一声,算是应答。
“她在哪?”
“回主子,在青云殿。满朝文武百官都在那里歇息。”
成玄奕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回吧,莫让人发现。”
太监垂首应答一声,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此时,青云殿的一间厢房内,金之南半躺在软榻上,一双眼睛半眯着,似乎快要睡着了,又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冰冷刺骨的空气霎时席卷进来,金之南不禁打了个寒颤,拉了拉身上的白狐大裘,眉头微皱,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成玄奕抱得很紧很紧,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男人身上满是风尘,还为来得及清理,可是金之南却觉得莫名的安心和平静。
“真好!”
金之南嘴角掀起一缕淡笑,是啊,真好!
两人静静的拥抱着,谁也没有开口,不想打破这短暂的平静和安宁,毕竟他们已经太久不曾享受过这种感觉了!
时间静静流逝,似乎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片刻。
“你还要抱多久,我快喘不过气了。”
成玄奕闻言,手中的力道稍稍松了几分,却不愿放开怀中的女子,他的声音很温柔,有些低沉,因为奔走还带着一点点沙哑,“怎么抱都不够!”
若是平时金之南可能又会揍他一顿,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心中那片醉人的宁静吧!她难得的温柔了一次,“就知道占本小姐的便宜!”
成玄奕爽朗的笑出声来,他松开双臂,抬起女子下巴,一张精致的容颜就这样步入眼帘。
“今日这般难看,怪不得选不上啊!”
金之南闻言,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说道:“说得也是,要不我再装扮装扮,从新来过?”
“算了吧,好马不吃回头草。况且,这多丢人!”
金之南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那怎么行?今日就输在这身装扮上,我怎么着也该弥补回来吧!要知道,那可是太子妃之位啊!”
成玄奕眼中滑过一丝好笑,他淡笑着说道:“太子妃你是没戏了,不过世子妃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未等金之南开口,成玄奕急忙再次说道:“不过,你也别得意,难保哪天我突然嫌弃你了,到时可得不偿失啊!”
“哼!”金之南眼睛翘得高高的,“咱俩到底是谁嫌弃谁呀?”
“当然是我嫌弃你了!”成玄奕一脸惊讶,“难道还是你嫌弃我不成?”
金之南冷哼一声,径自走到软榻前躺下,假寐起来,不理他。
成玄奕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半跪在金之南面前,嬉皮笑脸的说道:“既然你也没有嫁出去,我也还未娶。要不,咱俩将就将就,凑合过了吧!”
“谁跟你将就?”金之南转过头去,不看他,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掀起一抹淡笑。
“喂!”成玄奕一把拉过金之南,“跟你说话呢!”
一声很细很轻的声音淡淡响起,“有你这么追求人的吗?”
巨大的喜悦顿时充斥在成玄奕心中,他爽朗的大笑几声,极为臭美的说道:“我就知道本世子魅力无人能挡,看吧,你还是中招了!”
金之南抓起一盘的软枕对着成玄奕扔了过去,吼道:“谁他妈中招了,你给我说清楚!”
成玄奕灵活的向后退几步,“你看看,你看看,脸都羞红了,还没中招!”成玄奕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总是喜欢用这样粗暴的方式来掩饰内心的羞涩,何必呢?都快是一家人了!”
不知是被人说中心事的窘迫还是怎么,金之南之前确实有些羞涩,不过此时却全都转化为愤怒了。
“你是不是每次都要气死我你才安心呢?”
成玄奕坏坏一笑,抓住金之南的手,“哪舍得呢!”
似乎觉得还不够,男人又补充了一句,“疼你都还来不及呢!”
金之南彻底被今夜这个有些说不出感觉的男人给雷到了,她清了清嗓子,想要找一句经典的台词将成玄奕给堵回去,偏偏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一张俏脸被憋得通红,成玄奕见状也不忍心再逗她了。换了个话题,说道:“之南,你最喜欢什么东西?”
男人突然转换话题,金之南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转眼便转移了注意了,认真的想了起来。
“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
成玄奕似乎心情很好,他就随意的坐在地上,握着金之南的手,说道:“说说,都有些什么?”
金之南想了想,回道:“当世名剑破军我喜欢,四方赌场的那副玉制马吊也还可以。还有就是苍北雪山出的马王,我也挺喜欢的。”金之南愣了愣,“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成玄奕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想,老子喜欢上的女人还真是特别,就连喜欢的东西都这么独具一格。
“呃!”成玄奕想了想说道:“那个,我堂堂成王府世子难道用一把破剑,一副马吊,一匹野马当聘礼不成?你快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金之南傻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怒吼道:“谁说要嫁给你了?想死啊!”
成玄奕满是不以为然的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咱俩什么情分?你不嫁我嫁谁?”
“哎呀,别磨蹭,快点说!好歹也给我说出几样名贵点的东西,我成玄奕大婚可不能失了排场!”
金之南冷哼一声,“我什么都不稀罕!”
成玄奕一愣,漆黑的眼珠精明的转了几圈,笑嘻嘻地说道:“那也是,最名贵如我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东西看得上眼嘛?但是咱们好歹也得走个过场不是?”
“我说,你的脸皮是天生这么厚,还是后天养成的啊?”
成玄奕想了想,最终总结陈词的说道:“我觉得我的脸皮不厚。”
妈呀,哪里来的妖孽,派个道士收了他吧!金之南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逗你玩,好像你越生气,我就越开心,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这个问题就来就让人火大,偏偏成玄奕还一本正经的问出来。
金之南心中那叫一个气呀!
冷飕飕的说道:“那是因为你变态!”
成玄奕坏坏一笑,登时将金之南压在身下,“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有多变态!”
霸道却不失温柔的吻就这样落在金之南唇上。金之南惊得双眼大睁,傻傻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成玄奕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忍不住轻声斥道:“为什么不把眼睛闭上?”
金之南早已神游天外,下意识的回道:“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金之南糗得只想找个洞钻下去,哪怕和老鼠做邻居也行。
成玄奕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下次我提醒你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缠绵悱恻的亲吻顿时淹没了女子的惊呼,这个吻如同男人深沉的爱,静默无言,让人倍感温暖时又不显得沉重。
这一刻,自己是幸福的吧!金之南心里这样想着。
缕空的雕花木门外,一双嗜血腥红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室内的一切。贺兰玥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迸现。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他壮硕的身躯在不受控制的轻轻发抖。
几乎是下意识的握住腰间的佩剑,双手似乎要捏碎了坚硬玄铁打造而成的宝剑。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前挪了两寸,眼中越发鲜红起来,那里面不停翻涌的暗流让人看一眼便心生胆寒,背脊发凉。
那是连地狱修罗都要为之退步的狠戾和嗜血!眸中漫天的血腥和烈火似乎能够焚烧一切,毁天灭地。
双手吃力的抬起,靠近大门两寸之处,似乎想要破门而入。慢慢的,慢慢的,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缓缓垂了下去,像是被抽筋剔骨一般,软弱无力。
贺兰玥离开了,双脚迈着沉重到他难以负荷的步伐渐渐离开了。转角处一个暗影慢慢走了出来。
“太子似乎心情不好啊!”
贺兰玥转过身来,看到来人冷哼一声,不予理会,径直向前走去。
“太子今日赢得美人归,不该如此沮丧才是!”
黑影从暗处缓缓走去,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顿时步入眼帘。
秦昊状似疑问的说道:“莫非太子另有心仪之人?”
贺兰玥闻言登时停下脚步,眼中戾气毫无掩饰,夺眶而出,他冷冷的看了秦昊半响,这才抬步离开。
远远听见男人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曾停止。
“堂堂一国太子,未来君王,难道还得不到一个女人吗?”
堂堂一国太子,未来君王,难道还得不到一个女人吗?
堂堂一国太子,未来君王,难道还得不到一个女人吗?
贺兰玥几乎是狼狈至极的逃离而去,冷风吹醒了男人的冷静和理智,除了眼中翻飞的暗涌,此时的贺兰玥完全冷静下来。
是啊,难道我还得不到一个女人吗?
当疯狂的种子已经播种之后,终有一日会成长成一棵参天古树,遮天蔽日,直捣云际。那时拥有的不止是疯狂,还有延续疯狂,毁天灭地的力量。
夜宴已经开始了!然而所有主角都未出席,燕皇和殷后身体有恙未能出席,贺兰玥与准太子妃殷明月不知道为何也没现身,整个宴会由三皇子贺兰哲主持。
金之南和成玄奕小坐一会之后,也借故离去。毕竟最锋利的高氵朝已经退却,大潮之后剩下的余波已经不能让人产生任何危机。这场选妃大典终于在这个夜晚缓缓落幕。
到了明日又会开启一页新的篇章,没有人知道在未知的将来等待着他们的究竟又会是什么?
或许是解脱,或许一切才刚刚开始,以这场选妃大典为启幕,慢慢的铺展开来。
这些优秀的士族儿女,天朝贵胄,在这一刻才算真正的走上历史的舞台,演绎着自己悲欢离合,曲折离奇,璀璨绚丽的王者之路。
这个夜晚在多年之后被人们沉重的翻起来,人人都忍不住惊叹一声,未来所发生的一切在这个夜晚以一个离奇的角度突然向着另外一个方向,不受控制的缓缓前行。
命运之神在这时候残忍而冷漠的俯视苍穹,渐渐的冷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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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选妃大典之后,后面的故事会更加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