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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少爷已经走了。”芸香轻轻提醒一句。
“哦。”乔伊低低应了一声,又低着头仍是瞧着桌子发呆,他已经消失快一个月了,难道真的?
她猛地咬了一颗枣子,吃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到了中午,外头又是一阵急雨,只听外门咚咚的叩门声,芸香和小高却不知都跑哪里去了,乔伊到屋内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一把灰黄色的大竹伞。
“乔乔。”莫子衿门外唤了一声,忙扶着她进了屋子,手指搭在她手臂上,“你果真是瘦了不少。”
乔伊看着她,“店里出事了?”
莫子衿忙摇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店里头好好的。”
乔伊宽了心,轻轻哦了一声又变的十分安静。
莫子衿瞧她神色大不如前,不由带出几分难过,“你如今这样子,二爷若是下一刻回来了,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
“你又不是他。”乔伊瘪了瘪嘴,“你知道船行出了什么事吗?”
莫子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你如今这样子恐怕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大家都不与你说,就是怕你费神。”
乔伊回头看了她一眼,就在莫子衿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偏又垂下头,低声哭了起来。
莫子衿拉住她瘦削的肩膀抱在怀里,“别哭了哈!”
乔伊哭着道,“你们个个都说他能回来,可是我都等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点儿消息没有,若是他还在,为何不来找我?”
莫子衿听着心里又跟着一紧,她往日明媚嚣张的模样犹在眼前,可现在怀抱里的她却也无比真实。
“我爹刚过世的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了,可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何况,”她眼睛被泪水浸湿了,“如今不是还没有二爷的下落,你得振作起来,帮他守着这些家业,否则等他回来真该伤心了。”
乔伊推开她几分,眼神转了转,转身又哒哒上楼去了。
莫子衿瞧着她的背影,呆坐了一阵,芸香和小高才从门外进来,急忙忙迎上来,“如何了?”
莫子衿摇了摇头,安慰两人,“她如今伤心也是正常的,我看以她的性子顶多再过两日就好了。”
“真的?”芸香只是高兴笑了起来。
莫子衿点了点头,当年自己也颓废了一阵,不过她比她聪明,当能够走出来,死者已逝,生者还有无数个白天黑夜要过。
贾平远转头又到了八爷家中,管家看到他忙迎了上来,“少爷已经回来了,在屋子里等着你。”
贾平远摸了摸下巴,只当管家在说着客套话。
事实上,八爷在一刻钟前就知道他去了白家,白家的消息是他最关心不过的,这时候也确然实在等他。
贾平远坐稳椅子,就问,“船行的事情,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八爷正要开口,管家附在他耳边低语一句,他又匆匆进了旁边的房间。
“再等等,嫂子要过来了。”
嫂子?贾平远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明白过来又是一阵吃惊的神色,“你说的难道是她?”
八爷笑得很欠,“难不成我还有几百个嫂子?”
这话也很欠,可是贾平远只是低头笑了笑,他就知道她绝不会放下船行不管,她振作起来是早晚的事。
“可别太自恋了,是莫小姐劝动了她。”
贾平远笑容还没有完全守住,闻言却又没生气,“你倒是盯得仔细,是不是我又有什么重要,她振作了就好。”
片刻,乔伊披着厚厚的外套进了大厅。
八爷看她身形瘦削,几日不见,越发好似一阵风就要吹跑,不由得忙吩咐下人闭了四面窗子。
“二嫂。”他引着她进了大厅,瞟一眼她面颊神色,“冷不冷?需不需要让人在屋里加火炉?”
乔伊没好气瞪他一眼,右手推他一把停住脚,瞪住他的眼睛,“你说什么,我何时就那么娇弱了!瞧不起人?”
八爷看她面色虽然苍白,话语却不似前两日虚浮,只是嘎嘎怪笑了两声,“是是,我就是故意献殷勤,被二嫂戳穿了,嘻嘻”
乔伊不再与他废话,只是大步到了贾平远跟前,“到底如何了?”
贾平远扶住她坐下,“就是有一批货,里面被查出来又烟草,这次是人赃并获,我们船行出了内奸。”
“上次?”乔伊想到上一回,又看他格外凝重的神色,“因为二爷出事,所以如今那些道上的关系都不顶用了。”
八爷打断她的话,“不是完全不顶用了,如今二爷虽然出事,但是到底只是行踪不明,众人还不敢公然做些什么,只是白二爷这个人向来与二爷不太对付,正拿准了这件事要整垮船行。”
“因为白蔷?”乔伊咬牙看着他。
八爷挑了挑眉,似乎女人对女人总是格外关注一些。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是白二爷看中船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很可能会牵连到乔老板。”
“我爹?”乔伊一惊又大咳起来。
乔伊浅浅笑着道谢,又看着八爷,“几个意思?”
“乔老板多年前犯事的证据被人翻了出来。”八爷看着她脸色,没有过多的隐瞒,只是照实说了。
乔伊愣了片刻,一时说不出话来。
贾平远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免不得又故意宽慰她几句。
乔伊答应一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径直将外套披在身上,“既然如此,我乔伊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贾平远往外追了两步,又折回来看着八爷,“你难道没有其他法子了?”
八爷摊了摊手,“白二爷呀!你以为是谁?他不止是二爷的二叔何况,你也不想想,如今青帮都被三哥把持着,那日的情形,你难道还没看明白?”
他说着一把将桌子上的檀香推倒,整个人同样气的不轻。
“难道你就当真没有法子,我可不信。”贾平远说完甩手出了大门。
车子停在乔家门口,已经多久没回来了呢?
仿佛好久。
小高就要叩门,乔伊又拦住他,顾自敲了两下门。
王伯见到她满脸带笑打开大门,“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大家都想死你了,老太太整日里盼着你回来。”
老人家说罢,衣袖擦过额头,遮住那晶莹的泪。
乔伊别过头,“我爹在家里?”
“这几日老爷都在家里,我这就进去通报,老爷见到你必定开心。”他说着又径直往里面去,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粗犷而熟悉的声音。
丫头们只是欢喜从院子里迎了出来,齐齐看着她,目光很是复杂。
乔伊不知从谁的眼中看到了悲悯,这让她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可怜人,因而不再多看,只是站直了身子,大步进了客厅。
宋宛看她身形打扮,眼中闪着泪花,脸上却又笑着将她抱进怀里。
乔白杨站在她对面,有些局促。
乔伊转身又抱住他,将头埋在他厚厚的毛呢大衣上,上头还带着浓郁的西洋烟的香味,“爹爹,最近肯定没有庙里拜佛?”
乔白杨面上露出十分的吃惊,悲痛的心情瞬间消散无踪,一把推开她少许,“是哪门子的胡话?”
乔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搀着他手臂往屋子里走,“听我你最近很招小人,难道不是因为最近没有拜佛?”
“鬼丫头,拐着弯子骂你爹呢!”他如此说完,老太太已经从后院里过来,身上穿的越发多了。
乔伊看了一眼,只觉得眼神不知该落在哪里,祖母脸色不好看,像是生气,又像是为她伤心。
“哎吆,老祖母,你这样子可真像是院子里的松树,我抱着你都拢不圆了。”她打趣说着用力抱上去,顺利截断了老太太的话。
“果然是鬼丫头,回来就拐着弯子骂人。”老太太笑着说完,屋子里众人跟着都笑了出来。
“大小姐,老太太整日里念叨着要去看你,难为这天气,日日阴晴不定,才一直没去成。”冯姨念叨着,从伸手小兰的托盘中取过一个杯盏,“这是方才给老太太炖的燕窝,她听说你来了,怎么都不肯吃,非得给你留着不可。”
乔伊鼻头一涩,眼睛直愣愣看着燕窝。
宋宛见状,又将小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冯姨一个佣人侍候老太太。
“姐姐,我也要吃。”小家伙生的粉粉嫩嫩地,圆脸蛋大眼睛,皮肤白的能掐出水来,真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乔伊弯腰将她抱在怀里,“要吃啊?”
小家伙点点头,却被宋宛硬抱了回去,“早晨吃了那么多,这时候还吃,小心长成个小胖子,到时候就没有人愿意和你玩耍了。”
小家伙闻言,只是摆摆手,缩到宋宛怀里。
乔伊慢慢将一碗燕窝喝完,又陪着老太太说着一会儿闲话,老人家最容易犯困,没有多少工夫就要睡了。
乔伊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对着冯姨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拉着乔白杨上了二楼。
“你这是做什么?”
“爹爹赶紧和我说实话,否则过两日白二爷的人跑到家里来抓人的时候,我就算再有本事恐怕也拦住人。”乔伊板正了脸色,望了一眼门口,她娘的衣摆露了出来,心口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能偷听呢?!
乔白杨叹了口气坐到她对面椅子上,“爹曾经告诉你就算生意做不成,亏钱也不能做错事,你还记得?”
乔伊翻了个白杨,但是她心里记得十分清楚,因为他唠叨了很多次,原来这里头也是有缘故的。
“早些时候,船行亏空的严重,我思索很久了,可始终找不到症结所在,偏那一次有人说有一批货若是能在5月18号之前运到上海,就给我三倍的利钱,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说到这里只是顿了顿,“可是偏巧出货那日,风雨交加,本是不应该出去的,可是我犯了大错。”
乔伊闻言心里跟着抽了抽,脸色越发白了几分,“多少人?”
“货不多,只是一个小盒子,所以只有两个老船工。”乔白杨双手捂着脑袋,陷入深深的自责,“虽然多年过去,可我还记得他们的样子。”
乔伊气的从位上站了起来,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悲泣出声,“爹,究竟是多少钱?难道我们乔家还差钱吗?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乔白杨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落下两串眼泪。
宋宛进来一把拉开她,又挡在乔白杨身前,“你和你爹就是这样讲话的,我难道就是如此教你的?”
乔伊回身,复坐在椅子上。
“小宛,是我的错,乔乔她并没有说错,我确实是做了错事,那笔钱虽然有一千两,但是却买不来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两千两?乔伊眉头跟着又皱了起来,一个小小的盒子怎么会需要两千两来运送?
“所以,当年将这笔生意委托给你的人,是谁?”
乔白杨沉默了很久,久到宋宛也跟着失去了耐心。
“是范家老爷子。”他声音轻轻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裂开的感觉。
为什么偏偏是他?乔伊想不出来,他们两家也算是世交,而且当年范明和她还有婚约在身,老爷子如今翻旧账,究竟是为了什么?
宋宛回身看住他,“为什么是范家人?那盒子里究竟装的什么?”
乔白杨摇了摇头,这是行内的规矩。
“若真是如此,证据必定在范老爷子手里。”乔伊说完又看着他,“出货的单据需要签名的是吧?你签字了是吧?”
乔白杨点点头,就是因为签了字,所以——
“只是,那份单据除了他们手里的那份,我自己的那份早已烧毁了。”他又弱弱辩解了一句。
乔伊苦笑看着他,“那份单据如今恐怕就在白二爷手里,你信不信?”
乔白杨听罢脸色一瞬间变得灰白,他早就这么猜测,只是不愿意相信。
“我猜过不了两日明月白就会到家里抓人,虽然他的目的并不是你,这不过是他得到船行的第一步罢了。”
“我随虽死不足惜,但是船行,”他回身瞧着乔伊,“你替我好好看着,否则我就是死也走不安宁。”
宋宛推了他一把,呸呸几声,“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不爱听。”
乔伊倚着窗子往下看,院子里的护院正修建那些茂盛的枝叶,丫头们也正帮着扫满地的落叶,这疏枝残叶偏就成了一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