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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心里闷闷地难受,只是被莫子衿拉着上街采买中秋节的礼物,班上搞了个活动,人人都给老师买一份礼物,她随不爱凑热闹,但是班长过来找了她,显然也没将她排除在外。
莫子衿是打算给母亲买中秋节的礼物,两个女孩子绕着城隍庙逛了几圈,自己买了不少东西,倒是硬没挑到一个能送长辈的礼物。
“不如就送月饼吧?”莫子衿提议,“我就不能送我娘月饼,她不爱吃。”
乔伊拧眉想了想,“到时候送月饼的人必定很多,我若是也送月饼,总觉得心意不够,何况是姜老师。”
那个老师对她总是很和气的,还亲自为她补了几节课。
“不如到那边看看。”两人说着又朝旁边新开的一家店面进去,这家店尤其冷情,店里几乎没人。
乔伊一眼就相中了那个月牙形的砚台,旁边成组放着一支毛笔,倒是很衬中秋这个时节,价格也不算太贵,又符合她的气质。
莫子衿选了一圈有些疲倦了,累的站不起来,乔伊拉着她往路边叫黄包车的时候,一个醉汉撞在她们身前。
乔伊低头细看了看,竟是五爷。
莫子衿正要骂人,又看到乔伊认识,忙帮着她一起将那人从马路上扶到了旁边石柱旁安置好。
“五爷,五爷,醒醒。”乔伊退了这人几把,他却仍旧眯着眼,对着旁边的莫子衿瞧了好一阵,“你是哪一位姑娘,我不认识你啊!”
说着又灌了自己口酒。
乔伊深深叹了口气,右手拎着他头顶的碎发,“五爷,我送你回去?”
五爷终于瞧见了她,“啊,弟妹在这边呀,你在这里,老二呢?他怎么不在你身边,这么好看的女娃逛街,不陪在旁边怎么了解,要不然我陪你逛逛?”
他说着又挣扎着要站起来,结果重重摔在了地上。
乔伊叹了口气,“不是千杯不醉的人,到底也是夸张了。”说罢又扶着他坐下,“子衿,你帮我去那边买一杯醒酒茶,否则我们两个人恐怕搬不动他。”
莫子衿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忙绕过街道到了对面的茶楼。
乔伊拉着他并排坐在栏杆上,看他的模样又念念道,“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一个电话也没有,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你说人至于忙到一个电话都没有吗?”
“至于,至于!”醉酒的人只是大声嚷嚷着,手里还上下挥舞着。
乔伊叹了口气,笑着从他手里将酒罐子夺了过来,如今用酒罐子喝酒的人已经不多了,他这样子也算是很特别。
五爷偏头看着她,半晌只是比了个二字,“老二为你都犯二了,他不会不要你的,女人啊就喜欢时时刻刻霸着男人,调教地我们服服帖帖,像一只猫咪最好,可是我就偏不,我就要喝酒。”
调教?乔伊看他虽然醉着说话倒是不见糊涂,只是咋舌与他辩论道,“若是不管你,你这样子醉倒在马路上,一辆车子过来就能将你压成肉饼,你信不信?”
“不信。”五爷说罢,大笑起来,“从没有——”他一句话没说完,只是拉着乔伊在地上滚了两圈,躲在石柱了后面。
乔伊被他护在怀里,浓烈的酒气快将她熏晕了。
“别动,我去干掉他们。”他说着一个翻身到了另一排柱子后面,片刻又停了下来。
她从柱子后面去看五爷,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了。
“五爷!”对面只听啪地一声响,她慌忙将他扶起来,对面小高的车子已经到了眼前。
“去医院。”乔伊吩咐一声,又看着那个醉酒的人,他这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一手捂着伤口,定定看着乔伊
乔伊白了他一眼,只是望着流血的伤口,“五爷看,今日这人是朝着我,还是朝着你来的?”
他果真拧眉想了许久,“都有可能,或许他们本来只是想杀你,碰巧见到我这个碍事的人,临时改变主意一箭双雕。”
“哦?怎地不是为了杀你,我倒是跟着倒霉?”
“都说女人嘴里从来不吃亏,果真是这个道理,你说的没有错,但是我说的也没有错,你不能逼我说你的就是对的。”他说着脸色捎带出几分郁闷神色,明显是平日里在家中被管得厉害了的缘故。
但,这样子的他和乔伊印象中的青帮的人,又不太一样,所以这世上的人,也不能只看外表。
车子眨眼就到了医院门口。
“五爷,我背你下去看看。”
“谁说要来医院了,我不进医院,这么一点事,进医院还不得被人笑话。”他说着又闭着眼睛靠在窗户边上。
乔伊低头看他受伤的右腿,还不断往外流血,这个人难道都不知道疼的?
“若是不去医院,你打算去哪里?”
“去二爷家里,他那边有药,”他说着又扬了扬嘴角,“你也能乘机见他一面,不是两全其美。”
“我不去,我看你腿上的伤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不如就这样吧,也不必治了。”乔伊说着又吩咐道,“开门,将他丢到路边就好。”
“你这个臭丫头,我可是你长辈,你怎么能这样子说话,信不信我让老二休了你!”他说着只是哎呀哎呀大叫起来。
乔伊从没见过这样难缠的男人,“那就去八爷那边,正好徐医师最近在那边养病,正好帮你处理下伤口。”
这下,这人倒是一时没有声响了。
乔伊看过去,他疼得咬紧了牙关,整张脸涨的通红一片,可就是这样,还不愿意住院,真的是让她说不出话来了。
车子一路到了八爷府上,八爷正坐在庭院秋千上,旁边是一株老桂花树,一树的桂花香在院外就已经闻到。
“八爷,徐医师在这里吗?”乔伊率先进了院子,老八看到她头也没抬,只是酸溜溜道,“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乔伊白了他一眼,后面小高背着五爷已经进了院子。
“这是?”八爷大步走过去,脚步还有些踉跄,“五哥,你怎么了?老徐,你快过来,别摘桂花了!”
他一声大吼,里头出来一个绿衫男子,正是许久不见的徐医师,他手里捧着一个竹篮,上面铺了薄薄一层的桂花。
乔伊忙上前接过来,拉着他到大厅里
徐医师探口气只是站着看她一眼,又检查了伤口,“这里没有药,也没有刀,为何不去医院里?”
“老子从不去医院。”
“果真,死也不去?”徐医师站到一边,用酒精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又对八爷道,“必须去医院,如果你不想他这条腿从此废了的话。”
八爷拧眉想了想,又低头劝着半昏迷的人,五爷仍旧只是倔强道,“不去,不去,不去医院。”
“他现在脑子不清楚,说的话能算数吗?八爷,你倒是糊涂,我们赶紧去医院吧?”乔伊说罢对着小高使了个眼色,又背着那个人重新上了车子。
老八从屋子里捡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拉着徐医师一同出了院子,“这个手术,我不放心别人,你来做。”
徐医师挑了挑眉梢,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
手术做完已经是已经是深夜,徐医师从病房里刚出来,白秋展已经风尘仆仆到了,上下看了她一圈,又到病房外,“人没事吧?”
徐医师抬了抬眼皮,右手还不停打着哆嗦,“没事了。”
他说罢差点累的摔到,乔伊忙扶着他坐下,又看着他的手臂,“你的手臂还没好?”
徐医师难得脸色和缓了些,“暂时还没好全,这次时间长了些,放心,没有什么大毛病,以后还能给你们看病。”
乔伊闻言微微笑了,只是看着他衣领的位置,“你这个医生莫不是要开始扮书生了?”
徐医师扭过头看着她笑盈盈的脸颊,立马撇过头,“偷得浮生半日闲,这种日子也不是只有书生才能过吧!我这几日酿了桂花酒,来年一起不醉不归。”
“桂花酒呃?就是不知道医生也能喝酒,还能酿酒?真是让我佩服不及。”她说罢低着头望着病房门口,白秋展已经出来了,深夜,他脸上的神色比这夜还要冰冷。
徐医师探口气,右手拍了怕大腿,“我进去看看五爷。”
乔伊只是掠过他,急急跟了进去,五爷打了麻药,现在整个人睡得很沉。
八爷与他互相搀扶着在床边坐好,他们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腿,这幅情景可真是一副美景,乔伊看着不觉苦笑打趣道,“你们两个凑一起倒是很好了。”
八爷瞪了她一眼,又死死瞪住徐医师,抱怨着道,“我这个腿到底几时能好,你该不会住我那里蹭吃蹭喝,框我说是治病吧?”
徐医师只是大笑,“等我这手好了的时候,你这腿也就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心急我比你还急。”
两人说罢,房间一时又安静下来。
“二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兄弟们都出事啊!乔小姐,你快讲讲当时什么情况,你们怎么就撞到一起了,你还救了我五哥?”
乔伊拧了拧眉,半晌犹豫着,“我没有救他,不过是在街上遇到,他喝的烂醉我就顺带扶着他道路边休息,后来就有人对我们出手,具体是想取谁的性命,暂时还无法确定。”
“大晚上怎么会在街上乱逛,不知道危险?”白秋展凉飕飕说着,整个人靠墙站着,乔伊微微抬眼看他,一身灰色褂子,一个月未见,脸色晒黑了不少,可是就算再忙,也不至于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吧!
“还好你没事,否则二哥要心疼了。”八爷讪讪道。
“我困了,先回去了。”乔伊说着拉开病房门,怎么会突然委屈到想哭,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不是更应该生气。
“别跑了。”
乔伊停下步子,等着他过来。
白秋展慢慢走上去,从后面抱着她又道,“我担心死了,你知道我知道你出事,心都疼了。”
乔伊没理会他,这样子担心人的法子,她倒是没见过。
“我现在一听到你出事,我就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他说着话的时候,咬字格外清晰,乔伊转过身看着他,眼泪不争气落了下来,“白大哥,我不怪你了,不怪你这么多天不来见我,不怪你偏偏是青帮的二爷,不怪你对我生气。”
她一连说了三个不怪,白秋展又被她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真不怪我,你不好奇我最近在做什么?”
“我去——”
“这么久没见,你想过我没有?”
“想,日日夜夜都想,我这一个月不再上海,我去苏州查烟草的事情,但没有一刻不想你。”
两人相互依偎着,一步步出了院门。
八爷站在窗子往下看过去,只是叹了口气,“这俩人可真是冤家,方才我还以为他们得打起来,没想到,真是!”
说到这里,似乎又不知该如何评论了。
徐医师站在窗台边,冷风从窗外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别站窗边了,你的手也还伤着。”八爷说罢又径直进了里头隔间躺下,“这里只有一张床,你是和我挤挤,还是回去睡?”
“你去外面椅子凑合一夜?”
八爷气噎,要凑合也是他凑合,只是硬生生挤到床上,背对着他躺了下去。
静夜无声,八爷翻来覆去却睡不着,忍不住又开口,“你睡了了吗”
徐医师没理他,顾自翻了个身。
“你们都喜欢乔家那个臭丫头,这可不好。”他最后似醒非醒说了一句,转头就睡着了,徐医师黑暗里睁大了眼睛,四面静寂无声,他可以清楚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是喜欢,不知道,是欢喜。
白秋展送乔伊到楼下,后面小高的车子也紧紧跟在后面,小高没下车,只是径直开到了里面。
院子里一阵吵嚷,倏忽又停了下来。
白秋展隔着月色看她,手指轻轻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乔伊扭过头,看着天外的月亮,突地响起中秋节,莫子衿,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通焦急,她应当是平安回家了吧?
他说着拉开安全带,不住嗅了嗅,“中秋节要到了。”
“嗯”
“你说我中秋节去提亲,好不好?”
乔伊噘着嘴推开他,望着他眼睛,这件事他若是再不提,就永远不必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