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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说着拉着她坐到身侧,外头一群人也都进来,大厅里顿时吵嚷成一团。
乔伊觉得有点听不清老太太的话,众人只是越发吵嚷,不知是为了坐席排位的缘故,还是菜色口味,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毫不相让。
老太太脸色突然变得很差了。
明月白笑了又往她碗里添了菜,“奶奶别气,您不总说一家子在一起就是图个热闹,这时候就很,热闹了不是吗”
老太太哼了一声用力放下筷子,对着大厅里大吼一声,“都别吵了,全给我滚回去,留在这边我看着就糟心。”
众人这时候齐齐安静下来,一个个又无辜看着明子璋。
“母亲。”
“你也回去,明日里也不必过来,我只要小明在这里陪我就够了。”老太太说罢,轻轻背过身子。
乔伊侧头看着白秋展,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一大家子想要好好吃一顿饭,还真是不容易。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月白,你好好照顾老太太。”他说罢率先出了院子,后面一大堆女的紧跟着前后陆陆续续出去。
眨眼功夫,屋子里就没剩几个人了。
“乔乔,你别介意,我们这么大的家族,难免吃饭就这样。”
乔伊摇摇头,一时还未从方才的余波中缓和过来。
“我以后绝对不学我爹,娶那么一堆姨太太,半个儿子没生出来,倒是将家里搅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难怪我娘回娘家去了。”他自顾说着,脸上倒也没太大表情,只是低头认真吃起来。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们本就不一样。”老太太说罢,有转头示意他们都坐下,叹口气道,“你们姨夫天生就这样的性子,家里的女人一个都管不住。”
白秋展低头不语,乔伊同样只是垂头坐着。
“倒是你父亲专情,一辈子就娶了你母亲一个人,本可以白头到老的,谁知?”她说着又默默擦了擦眼角。
“祖母,你还真是不打算让我吃顿好饭了,哎!”明月白说着从位上站了起来,又看着她们两人,“你们也没胃口了吧,房间一早就准备好了,你们今晚是打算住一起,还是分开住?”
“浑说什么!臭小子!”老太太笑着呵斥他一句,又笑眯眯看着乔伊,“乔小姐是大户人家,乔乔是吧?你今晚住三楼西厢房,他还住老位置。”
乔伊乖巧点点头,后面立马就有丫头进来引她上楼去了。
等到乔伊上楼后,老太太方才收敛了神色,“这丫头是哪家小姐?”
“是上海乔家,她父亲是乔家船行的大老板。”白秋展没打算瞒她,只是不想乔伊听了难受。
老太太一听果然来了气,隐忍着怒火,“是哪个乔家船行?”
“就是你想的那个。”明月白抢先道。
“你知道你们家是如何走到那一步,你为何流落在外十几年,这个仇你就忘了?”老太太说着只是越发心疼看着他。
“我没忘,不过我如今不也好好的,我们家的院子也都被我重新赎回来了,一切都没变呀!”他说完又对着老太太跪了下去,“我只是不想你这个样子对她,我既然认定了要娶她,您就祝福我吧!”
老太太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气的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明月白大骂道,“混小子!混小子……”
明月白不停叫屈,半晌只是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二哥说的也没错处,左右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他也并没有损失什么,相反因祸得福不是!”
“什么因祸得福?他现在日子不见得比你好过!”老太太说着又往楼梯口瞟了一眼,“这桩婚事,他们家同意?”
“开始不同意,最后经不住我二哥死皮烂脸,死缠烂打,就同意了。”明月白再次抢白,说罢稀溜溜喝了一碗汤。
老太太拧眉想了很久,张了张口,又不知如何阻止了,转头又用力敲了明月白脑袋,“你小子还有脸说,从上海滩带回来一个女人,全送你父亲了,如今倒是将他迷得颠二倒三的,将来生了小娃娃,你可小心自己的位置。”
“祖母说的轻巧,这么些年,我父亲恐怕都知道自己生不出来了,所以,早就认命了。”他说着微微扬了扬眉梢,“这么大的家业,还不得指望我。”
“你父亲就看不惯你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也是个没心眼的!”
“祖母,你倒是说他不过,怎么就说起我来了,我可是在冤枉,当了你的出气筒。”明月白说罢也大步出了房间。
老太太从位上站了起来,看着他又拉着脸道,“你扶我回去吧,你们的婚事,让我再仔细想想。”
白秋展答应一声,上前扶住她回房休息。
第二日,白秋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慌忙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明月白还坐在床边,像是看了他很久,白秋展一阵恶寒推开他,慌忙穿鞋子下床,脸上又带了怒气,“你昨晚给我喝的那杯茶里面放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加了一点点迷药,能让你睡上十个八个时辰。”他说着从床上站了起来,“不用着急,祖母也没有你想想的那么无情,绝不会——”
白秋展动作没停,弯腰穿好了鞋子,“乔乔呢?我问你乔乔呢?”
“被祖母带出去了。”
白秋展一把抓住他,“去哪里了?”
“你这样揪着我衣领,我喘不过气来了。”
白秋展气噎一点点松了手。
“去哪里你稍微想一下就知道。”
白秋展愤愤松开了手掌,只是狠狠瞧着他,“这些年枉我一直拿你当亲兄弟看待。”
“我们本来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他说着又笑了笑,“或许,以后你还会又更亲的人,可我却还是孤零零一个。”
白秋展受不了他阴阳怪气的模样,从小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玩角色扮演都能十分开心,但这个时候,白秋展却从他眼里看到一丝绝望,这个人呀,他默默叹了口气,上前抱了抱他,“我知道你对那丫头有一丝好感,但是你抢不过我,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存了什么心思,都给我收拾好了。”
“二哥,他们都走了一天了,你有空陪我说话,倒不如赶紧过去看看。”明月白说着微微搓了搓手掌。
任何人想要进他们家门都不会简单,父亲已经是很好的前车之鉴,祖母绝不会轻易答应这桩婚事,而昨天也不是祖母头一次见到乔大小姐了。
她之所以如此问,不过是刻意而为罢了。
但是,明月白就是相信,无论祖母设计了什么圈套,那个丫头都能够挺过去的。
白秋展到郊外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想起那丫头怕黑,只是加快了马力,只是一路上都没见到几个人影。
乔伊扶着老太太藏在半山腰的山洞里,方才他们的车子抛了锚,同时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大堆杀手,她们两人跑不快,只是选个位置躲了起来。
老太太看着她临阵不惧,眼睛里倒是钦服神色,稍微理了理衣衫,只是大声呼痛。
“老太太,伤到哪里了?”
“扭伤脚了,我看我是走不动了。”老人家只是期期艾艾脚痛,乔伊掀开裤腿,上辈子她就学了跌打,老太太脚踝白皙,未见淤青,却也只是装的。
她心里犹疑,只是道,“可能真的是扭到了。”
“待会若是有人追了过来,你会不会丢下我?”
“这个嘛?”乔伊慢慢站起来,踮着脚尖朝洞口走了几步,外头寂静无声,照理说若是老太太刻意试探她,外面必定还应当有保护的人才是,可是——
“生死时刻,我可说不得准了,我只知道您老人家若是继续在这里坐着,就算是没有敌人,野狼过来也得把我们吃了。”
老太太气哼哼瞪她一眼,“好没良心的臭丫头,我就不该心软,你和小展根本就不适合。”
她话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乔伊捂住,“有人。”
乔伊说着扶着她轻轻藏在山石后面,从靴筒里取出一把勃朗宁出来,洞口长长的影子拖了进来。
“有人吗?”
老太太心里一凉,这个声音并不是张警的,难道?
想到如今这里只剩下两人,心里有一阵阵发凉,待会儿若是这丫头丢下了自己,今日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老太太?”那声音又近了一些,长长的影子拖了进来,乔伊屏气听着靠近的脚步声,似乎又五六人不止,若是如此,实在没有多少胜算,额头不由得急出密密的一排汗。
“吩咐人回城叫明少爷过来,立刻将路封死了,今日我非得捉住这人的狐狸尾巴,叫他们十倍偿还不可。”
老太太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轻轻揽住她身子,洞穴黝黑不见五指,乔伊也不想看这个老太太一眼,游戏人就是作的紧。
两人靠在一起严阵以待,外头突然飘进来一阵浓烟,老太太咳了两声,整个人倒在她身上,声音微弱骂声不停,“一群不中用的东西。”
“您还是省省力气吧,这时候骂人,也没人听得到。”
“你怎么对我这么说话,果然就是个没礼貌又不懂事的臭丫头。”
“是是,我之前也不知道老太太您是个表里不一的老纨绔,若是如此,我倒是不愿意给你作孙媳妇,这代价多大呀,一个搞不好,还得配上一条小命。”
“多少人想为我赴汤蹈火都没有这个机会呢,你这十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是,我们的小命不如您金贵,您还是进去歇着吧!”乔伊说着又急咳了几声,四下里望了一圈,方才摸到石壁潮湿,这里面必定是有雨水集聚才是。
这石洞四面不透风,烟气顺风而入,若是没有湿毛巾护住口鼻,她们只怕撑不了太久就要晕倒。
乔伊强忍着恐惧,四下里摸了摸,果然有一摊水渍,忙将两只袖子浸湿了,又匆匆往洞口,这时候外头又传来一阵,乔伊重重跌到地上,只是匍匐身子往老太太身边爬过去了。
老太太扶住她坐好,用袖摆捂住口鼻,又道,“伤哪了?”
乔伊不理她,只用一只衣袖紧紧捂住口鼻,脑袋好晕,而浑身的力气仿佛也正一点点消散。
白秋展找上山的时候,那两人倒在地上已经没气了。
他急匆匆跑到了洞口,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洞口烟气已经被渐渐消散了,老太太倒在洞口勉强还能出气,右手直直指着洞穴里面,他急忙又往里面去,火把照亮了一小片天地,乔伊了无生气躺在地上,脸色如白纸一般,白秋展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将她抱进怀里,只觉得她浑身冰凉,腰间触手处全是温热鲜血,吓得半晌动弹不得。
“二哥,快带她出来。”明月白刚到洞口,一把将老太太背了出去,又回头来拉他。
白秋展只是一脚踢开他,小声不断叫着乔伊的名字。
她撑着一口气说完,眉头彻底皱成一个川子,右手渐渐从他肩膀滑落下去。
白秋展大吼一声,只是抱着她上了车子。
青田看他铁青的脸色,不敢多话,立马朝着最近的医院去了。
“病人身体本就十分虚弱,这就是伤上加伤,这次若是打偏一点,恐怕这辈子也就毁了。”
“什么意思?”
“这个身体素质,还这么折腾,以后怀孕恐怕难了。”医生说罢摘下口罩,叹了口气,“别急着叫醒她,让病人好好睡一会儿吧!”
白秋展脸色铁青坐在床边,这个丫头就是他最宝贝的人,可是偏偏他就是没办法护她周全。
“若是你醒过来,我才能原谅自己。”他说着又垂着脑袋,真个人有些过分悲伤。
老太太被明月白扶着站在病房门口,又叹了口气,重新折回病房。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子,你说怎么我身边的人就不见了呢?”老太太自言自语几声,面上仍旧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明月白苍白脸颊,被老人家问了几遍,仍旧也未讲话,她一定要好起来,否则他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白秋展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勃朗宁,一把拎着明月白衣领往外,“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我和自己保证过,若是再让她伤一丝,我就要那人百倍千倍还回来。”
明月白知他正在气头上,只是领着他往警厅里去,到了警厅门口又被人拦住。